己的那个所谓哥哥一把扯裂。
可是周旻却得意洋洋:“心疼了?一个小娘养的,本世子高兴就认作妹妹。
可是现在她废了,对淮阳侯府已经没用了,本世子不高兴认她做妹妹了。”
“无耻!你还是不是人?”
宗韵凡跳下马,准备上前解救周慕青。
周旻将周慕青往身后一塞,自己朝前探探身子,皮笑肉不笑的对宗韵凡说道:
“我无耻我不是人,可你宗二爷是对不对?”
所以他不在乎拿着自己的亲妹妹做人质,来威胁面前这个多情多义的少年郎。
周旻胳膊打开,摊着手挑衅宗韵凡:“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想娶她吗?”
他往宁王府紧闭的大门一指:“瞧见没,这扇门里是你的亲亲表妹,据说青梅竹马。可惜呀,被宁王给摘了桃。
这个,我妹妹!你在御前发了誓要求娶的。”
他看着宗韵凡的脸色由红变白,禁不住的得意。
周旻转身捏住周慕青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看着宗韵凡。
“啧啧,好妹妹,静水庵里哪有这么精彩的生活。我就说了,还得回城里,还得在人堆里。
看看这个将你推倒风口浪尖的男人,若是他选择救你放弃宁王妃。
我,你哥哥,亲自把你送到他床上,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不好?”
周慕青当众受辱,心里悲愤,一口唾沫吐到周旻脸上。
周旻愣了一愣,反手一巴掌将周慕青打到在地:“小娘养的,给你脸还不要脸了!”
他将脸上的吐沫擦干净,回头看向怒气冲天的宗韵凡,眼神一闪,突然冷冷一笑。
“倒是忘记了,我这个妹妹跟你可不是有情人,她心里想的可是宁王。
真是热闹,宗二爷青梅竹马的表妹被宁王给娶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心里念着的竟然是宁王,戏台上也没这么精彩!”
“你说够了没有?”宗韵凡忍着气,开口问道。
周旻笑:“瞧我这张嘴,就爱替人惋惜。宗二爷想好没有,选哪个?”
宗韵凡还没回答,宁王府的大门突然有了动静。
宗韵凡身子一僵,林嫣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时候出来,万一周旻发疯怎么办?
他刚想转头对着王府大门说“赶紧回去!”
林嫣已经抬脚出门,话也没说一句,直接奔到周旻面前扬鞭子就是一甩。
周旻没反应过来,鞭子抽过来时根本来不及躲闪,左胳膊上立刻被抽开了花。
“你!”周旻疼的捂住胳膊,眼泪差点没出来。
太疼了!
林嫣已经迅速退到了几丈之外,身后涌出一百个中年壮汉护在她前面,一看就不是宁王府家养的兵。
宗韵凡想起自己老爹说的事情,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那些人一番。
个个精光外漏,透着一股血气。
他微微放了心,又将目光看向了已经爬起来的周慕青。
林嫣咬牙切齿,对周旻道:“老娘是个暴脾气,实在忍不住出来教教你什么叫打架!”
奶奶个腿,她在门那头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周旻脑子有病吧,来打架的还是来骂架的?
怎么嘴就那么贱,话就那么多!
换成她,门早撞开了,真是等的心急。
林嫣捋了捋袖子,扬起手里的鞭:“你不是找你姑奶奶吗?我出来了,你是继续嘴贱,还是直接开打?赶紧的,我还有事呢。”
宫里还有个欠收拾的周皇后呢!
眼看着林嫣身边突然这么多的守护人手,周旻身后的队伍又悄悄后退了半步。
场中间突然就闪下了周旻和周慕青,以及想过去解救周慕青的宗韵凡。
林嫣冷眼一扫,丫丫的,英雄救美的戏折子要上了。
话说,本来那个美不该是自个儿吗?
这个周慕青怎么那么讨厌,老抢她角色。
虽然周慕青从来都不是主动的,可是想起宗韵凡作得死,林嫣就来气。
“赶紧的赶紧的,该干嘛干嘛!”林嫣对着场中三人喊道:“老娘手也痒痒。”
宗韵凡在林嫣喊的功夫,趁着周旻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直接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鞭子就朝周慕青甩去。
周慕青眼看着被鞭子缠绕,身子不自主的往宗韵凡那里走,周旻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将其的胳膊拽住!
哎呦!
林嫣捂住眼睛,宗韵凡这身手怎么差了?
宗韵凡没想到周旻反应倒快,一愣神,周旻手里的剑就刺向了周慕青。
既然没用,毁了也不能被救走。
宗韵凡来不及多想就扑了过去,直接用身子将周慕青护在怀里。
“……”
卧槽!
294袖子都捋好了,你给我这?
林嫣眼看着自家表哥躲都没躲,周旻的剑直接刺在了宗韵凡的背上。
“啊!”周慕青闭着眼睛尖叫起来。
宗韵凡将周慕青推的远远的,自己用力将剑退了出去。
周旻还想再上去补一剑,宗韵凡一个转身,拼出全力抬脚将其踢出一丈远。
其实周旻当初被陈二蛋打的全身骨折,养了三个多月才能入正常人般。
若是再将养一段时日,痊愈是没问题的。
可是挡不住他自己作呀。
女人太多,掏空了他的身子;又被建元帝关牢里几天,说是吃喝不愁,可是环境到底不如家里舒服。
冬日的刑部牢房,可没有暖炉和地火龙。
所以周旻的身子,内里是空的。
撑到这会,被宗韵凡用尽十分的力气踢在心窝出,喉咙里直接往外冒血。
林嫣搭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伤在内脏了,就是救也是凶多吉少。
那……
自己身后一千精锐,是来京城一夜游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周慕青已经抱住撑不住倒下去的宗韵凡:“来人呢,救人呢!”
她看向林嫣:“林姑娘,你赶紧救救他呀!”
救什么救!
那一剑根本没伤到宗韵凡要害好不好,就是刚才踢的太用力,估计扯动了伤口被疼晕了。
宗韵凡从北疆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了。
林嫣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竟然张口问道:“救谁呢?一个是你哥哥,一个是我表哥,你到底救哪个?”
周慕青脑子乱乱的。
她受的教育全是前朝那些女德女训女戒,不苟言笑端庄淑雅,多走一步都是不雅。
家里说只有如此才能得人敬重。
可是林嫣呢?
她什么也不懂,甚至不学无术,所作所为都是大逆不道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反而羡慕她?
看她刚才打人也爽,骂人也爽。
周慕青想不通,怀里抱着刚才拿命救自己的宗韵凡,哭的如泪人一般。
简直了,最看不得这些阁中贵女一言不合就开哭,似乎哭能解决一切问题。
到底是自己亲亲的表哥,虽然北疆之行着实是作死,林嫣也不能看着不救。
她刚要喊人将宗韵凡给抬进府里医治,突然看见周慕青放下了宗韵凡,拾起了地上还沾着宗韵凡鲜血的那把剑。
林嫣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赶紧使眼色让陈二蛋过去抢回宗韵凡。
谁知道,周慕青吃力的拿起剑,三步两步就走到蜷缩在一边的周旻身边。
她抬起手中宝剑,朝着周旻身上就插了过去。
听着周旻血肉被剑穿透,嗤嗤作响,犹如街头屠夫割肉的声音。
哎呦我去!
林嫣看着周慕青又补了好几剑,周旻面部狰狞,双目凸出,气息已经没了。
太残忍了,为什么不给个痛快。
林嫣忍不住喊道:“往脖子上直接一抹,不更好?”
这些深闺千金,就会软刀子杀人。
万一遇到一个野的,估计还没想好怎么杀人不见血的点子,人家一拳就打过来了。
在武力值面前,一切鬼点子都是纸老虎。
周慕青听到林嫣的话,估计也是砍红了眼,真的就往周旻脖子上抹了一下。
……
周旻带来的兵,宗韵凡带来的兵,护着林嫣的那些兵,都不自觉的再往后退半步。
好多人的心里,都闪出一个念头:得罪什么也不能得罪女人!
周慕青看着周旻喉咙里冒出血花,手一软,剑终于掉落在地上。
紧跟着,她也瘫坐在周旻身体一旁,抬头朝林嫣喊道:“周旻已经死了,你赶紧救宗韵凡!”
“……”
林嫣狠狠一点头,姑娘,算你狠!
“陈二蛋!将宗二爷抬进宁王府!疏影,别再后面偷看了,我看见你了!”
林嫣吩咐道:“扶起周姑娘,好生照看!”
疏影忙从躲藏的门柱子后面闪出来,急忙忙过去搀扶住周慕青。
别说,周慕青大义灭亲只为救宗韵凡,疏影心里还真有些喜欢她呢。
周慕青激情退后,神智还没有恢复,目光呆滞的看了看地上周旻的尸体,任疏影将自己搀扶起来往宁王府里走。
清了场,林嫣又叹口气。
说好的热血澎湃、浴血奋战呢,就这么落了场?
“王妃?”张传喜从身后大汉丛中钻出来:“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她要是知道也不会在这里傻站着了!
丫丫的,能不能让人活了?
这就完了?
坏人都死了,你让林嫣接着干什么?
人家的话本子,都是先搞定家里头,再搞定夫家里头,最后搞政变,坏人总会撑到最后,洋洋洒洒好几百万字,齐活!
怎么她的人生就跟别人不一样,刚搞定家里头就嫁人,还没开始内宅里耍威风呢,宗韵凡就作死的去北疆。
没等她适应新婚生活呢,宫变了。
宫变就宫变吧,她跑宫里找了个没啥用的虎符……就找了吧。
现在,捋好袖子鼓动好士气了,你丫丫的又玩起兄妹自相残杀了。
她还没出场呢,
坏蛋
死了!
我这暴脾气呦!
林嫣悄悄的,将捋起的袖子放了放。
别人家的宅斗真精彩,别人家的政变也烧脑,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跟过家家似的?
“干什么?”林嫣斜了一眼脚步已经杂乱的,准备往后撤了京卫:“将这些人的武器卸下来!”
搞死头目搞小兵?
京卫部队一阵慌乱,有的甚至又提起了手里的刀剑,反正都是死,拼一把喽。
林嫣扬声道:“你们都是被蒙蔽的,放下武器乖乖回营地的,我宁王府绝对不会追究你们这次谋逆!”
话音一落,京卫部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相信。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道:“我们怎么相信你?”
林嫣笑了:“不放下武器,你们打的过我身后一千精锐,打的过宗小将军从战场上拉回来的这些兄弟吗?”
京卫里没人吭声。
“打不过,就听话!”林嫣眼神一变:“若是想着鱼死网破,你们家里人也跟着遭殃?
想也知道,京卫营你们是不能呆了,可是我保证你们绝不会被官家找后帐!”
谁想拿命拼呀?
又不是保家卫国的光彩事。
几个京卫营的人率先扔了手里的武器,有人带头就好办多了,不一会京卫营的武器就被林嫣的人收在了手里。
人有了,武器也有了。
林嫣满意的一挥手:“跟着宗小将军来的,将京卫营的兄弟没护送回去,一个也不能离开营队。我的人,跟着本王妃去淮阳侯府!”
出来都出来了,总要搞些事情对不对。
周旻是死了,可他爹还在呀!
295冬天里的一把火
陈二蛋喊了个帮手,将周旻的尸体放在马上。
林嫣也翻身上马,振臂一挥:“一路走一路喊,淮阳侯府兵变被围剿了!”
行不行,先吓唬一下那些缩在屋里,左右顾盼的墙头草。
出了玉林长街的王爷府,林嫣并没有直冲向隔了一条街的淮阳侯府,反而围着上京城东南地绕了一个大圈。
朝中大臣为上朝方便,多在靠近皇城根的东南一片居住。
这里朝廷赏赐的住宅居多,皆是有品级的高级官员住宅区,那些在京城买不起房子又没得赏赐的,也大多挨着这一片租赁个院子住。
林嫣的队伍一路走一路喊,将手里兵器敲的震天响,还专门挑大臣们聚居的胡同巷子口。
就是有亮灯的人家,在林嫣等人过境的时候也吹熄了自家的灯盏,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去看一看。
毕竟,才和平几天呀?
乱世里兵连祸结、尸横遍野的景象,家里的老人还记忆犹新呢。
就是朝中那些历经两朝元老的大臣,在庚子之乱之后,对建元帝都是冷眼相待。
只要他不废除了高祖的法令,不似前朝皇帝那般昏庸无能、凶狠残暴,几乎就没人说什么不好听的。
大家都在等着宁王长大,好一切归于正途。
所以建元帝纵容淮阳侯府,只要不太过分,大家只是偶尔的上书弹劾。
最近淮阳侯府越来越不像话,腊月里大家休沐在家,弹劾的折子写了又写。
奈何宫里不开朝,频繁被召进宫的严相,关心的是自家和江南的利益,自然是淮阳侯府越作死越好,他才不会出头教训。
大年初一,宁王安然无恙的消息一传开,都松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周皇后上蹿下跳。
林嫣敲锣打鼓派人在外面一喊,大家的耳朵都听的清清楚楚,更没人愿意出门。
许是,明个儿就尘埃落定了呢。
林嫣路过一条胡同时,无意中回头多看了一眼,乐了。
李府。
那不是内阁大学士李文志的府邸吗,据说他走了淮阳侯的门路,从一个穷酸进士慢慢做了内阁大学士。
何德何能呀?
每天就他在朝里蹦跶的欢,帮着淮阳侯府攻击这个攻击那个。
得,一起端了吧。
要大臣性命的事情,那是宫里皇帝的事情,林嫣顶天会吓唬吓唬人。
在外面,打着宁王府的旗号,分寸还是要的。
林嫣一停下,后面的队伍立时也原地不动。
她对着李家的府邸,呵呵一笑:“这家黑灯瞎火可真冷清,来呀,给他们家添点柴火!”
李文志根本没睡着,躲在自己宠妾的屋子里激动的做完不可描述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眼皮子直跳。
外面一阵拍门砸盆的声响,李家宠妾披上衣服,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李文志怀里道:“爷,奴家好不容易才得你一晚,夫人……”
话音没落,屋门就被李家夫人身边的婆子给推开了:“贱蹄子,告谁状呢?”
宠妾吓得往床的最里面蜷缩过去。
李文志气的头上冒火,披了衣服踢踏着鞋子走出来:“夫人,你过了啊。”
知道这母老虎善妒,可是半夜砸正侍寝的宠妾屋子,这还是头一槽。
李家夫人从几个婆子后闪身出来:“我过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风|流乡里不出来?”
李文志看到自己夫人,气焰先低了一半,这个妇人可是淮阳侯府的干闺女。
他陪着笑说道:“为夫自然知道什么时候,二更天嘛。”
“呸!”李家夫人一口水吐在李文志脸上:“外面要变天了,你还有心思跟小狐狸精纠缠。”
说着话,她伸手揪住李文志的耳朵就朝外拉,今天她没空跟这些狐媚子吵。
李文志护住耳朵,嘴里叫着:“疼,疼,疼!”
这娘们越来越不像话了,等周皇后大业一成,他有了从龙之功,这夫人就没用了,非得让她病逝不可。
“疼?”李家夫人说道:“你去前院听听,外面大军压境了!”
那兵器敲的震天,外头护院的婆子连滚带爬的进了她的屋子:“夫人,外面喊淮阳侯府兵变被围剿了!”
李家夫人自然知道自己丈夫站的是哪一边,唬的赶紧穿戴整齐往这里找李文志。
李文志还不知道,挣脱了对方的手站直身子,笑道:“怕什么,宫里发动了,明天请好吧!”
李家夫人急的说道:“外面喊的是淮阳侯府被围剿了,难道是宁王连夜进京了?”
“嗯。”李文志先时还心不在焉,听到后面脸色顿时被唬的变成土色:“你,你再说一遍?”
等李家夫人又重复了一遍,李文志直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还没等想出个一二三,外面就乱起来。
刚想问“什么事?”
突然天空大亮,从外面射进密密麻麻的带火的箭头进来。
一时间整个李府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守夜的下人们惊恐的往院子里跑。
李家夫人吓得抱住李文志:“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要来斩杀淮阳侯府一系来了吗?
屋里的宠妾也披着衣服,尖叫着冲了出来,几个火箭头正好落在她的窗户上,屋子顺着窗户就烧了起来。
“老爷,老爷,救救奴家。”宠妾急急慌慌的跑到李文志身边。
李文志自己的命都快没了,哪有心情管她。
他一把李家夫人和宠妾推倒,自己拔腿就跑。
往哪里跑?
难道还是去打开李府大门,去求着外面的军队放自己一马不成?
自然是往院子最里面有水的地方躲。
李府里火光冲天,哭爹喊娘,闹的隔壁邻居也心惊胆颤的守着自家的井口,就怕一个不慎大火蔓延到自己家来。
大冬夜里,林嫣看了个大热闹。
放火时,她就吩咐了一众人等,往李家院子中央集中射,别误伤了邻居。
这把火全放进了李府深宅,差不多烧到围墙时,火就被李家人给扑灭了。
为着确保万一,林嫣留下几十个人在这看着,不准李家人离开一个,也防止霍霍了隔壁。
喊的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林嫣领着人转身往淮阳侯府去了。
中途路过临江侯府,她犹豫了一下没动手。
免得之后有人又将她同临江侯前世子联系在一起,以为自个儿公报私仇呢。
虽说,她确实想公报私仇,再往临江侯府里放一把火的。
296疯
淮阳侯府里早得了消息了。
周旻受召进宫,天黑透后才气匆匆的回府,抓了刚接回家里,准备过完年再送静水庵的周慕青就往外走。
严氏没敢吭声。
淮阳侯白天也出门,一直没回来,严氏隔上一会儿就派人出去探听消息。
可是先前派出去的人都没回来,只最后一次派人时,不过一刻钟就转回来,慌里慌张的往内院里闯。
守门的婆子呵斥住他,等听了要回的话,脸都白了,转身就往正院里去。
严氏正坐的不踏实,烧着火地龙、燃着炭盆、握着手炉,她还是觉着冷,不停的催促丫鬟们再往炭盆里添点火。
婆子掀起帘子进来,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住了脚,直接摔进了屋子。
严氏忽地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夫人。”婆子趴在地上也没起,抹着眼泪说道:“宁王妃,宁王妃……”
咋呼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严氏急了:“宁王妃怎么了?死了?”
阿弥陀佛!
“不是,夫人,宁王妃带着咱们世子的尸体和一大群兵,往咱们府上来了!”婆子哭喊道。
“啊?”
严氏翻了个白眼,直接朝后栽了过去。
翠浓慌的赶紧扶住严氏,对地上的婆子道:“别哭了,赶紧去可园将大奶奶请出来主持大局。
小红,你去二门处找周旺,赶紧出去找侯爷回来!”
两个人听了吩咐,赶忙起身往外走。
翠浓流着泪,又喊了一个小丫鬟一起将严氏扶到榻上,谁也没注意,一直被严氏留在屋里的琉璃悄悄溜了出去。
可园的门被拍的啪啪响,最近越来越瞌睡的宋氏睡的沉稳,大丫鬟紫月听到响动,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宋氏,悄悄起身出去开门。
为了守护秘密,可园里如今除了做粗活的小丫鬟,宋氏身边只留了一个陪嫁来的她。
一打开门,婆子不成人色的脸就露了出来,吓得紫月后退半步,差一点将门重新关上。
婆子挤进门,对紫月道:“紫月姑娘,大奶奶睡下了?”
“睡的正香,”紫月道:“有什么事同我讲,也是一样的。”
婆子一拍腿:“今个儿这事怎么能一样呢,紫月姑娘……”
她犹豫一下,压低声音对紫月说道:“宫里起事,败了。咱们世子死了,如今宁王妃带着他的尸体朝咱们府里来找晦气呢。”
紫月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旻固然对宋氏一直不好,百般折辱,可到底是夫君,他没了,自己主子就成了寡妇。
但是他若活着,大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可就瞒不住了。
婆子见紫月不出声,以为是被吓住了,跟着说道:“您说,咱们府上会不会被满门抄斩?”
紫月眉心紧皱,对婆子道:“休要胡说八道,咱们做下人的挺多再被卖一次!你且在这里等着。”
下人是家产,不是人,斩的是主子,抄的是家产。
紫月按着胸口,跌跌撞撞往屋里走。
来到宋氏床前,看到梦里一脸恬静的宋氏的脸庞,紫月不忍心叫醒现在的她,不禁悲从心中起,伏在宋氏床头悄悄落起泪来。
万一真是满门抄斩,大奶奶何罪之有?
宋氏到底还是被吵醒了,手往紫月头上摸了一下,惊坐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紫月捂着嘴,半天才挤出来:“大奶奶,大爷他没了。”
“……”
宋氏呆了半响,才幽幽说道:“这不是好事吗?你哭什么?”
紫月又道:“宫里作孽,大爷跟着作,咱们侯府谋逆惨败,如今宁王府的兵马已经快过来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情景呢。
宋氏倒是不慌,微微笑道:“婆母是不是晕过去了?公爹也没了影子?”
紫月惊讶的点点头,不知道宋氏怎么晓得的。
宋氏垂下眼帘:“你奇怪我怎么知道?若是还有一个人能管事,怎么可能想起我来?”
她掀起被子下床,紫月忙站起身扶住她,给她披上了袄裙:“他们做的孽,让您出去又能顶什么用呢?”
宋氏摇摇头:“先替我把衣服穿好吧,厚一点走,再把暖炉拿上。”
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
紫月紧张的给宋氏穿戴整齐,这才点了明间的灯,请了那婆子进来具体回话。
婆子在雪地里等的浑身僵硬,进屋后猛的一暖和,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宋氏端坐在上首,没事人似的说道:“大爷确定死了?”
婆子惊讶她怎么那么平静,可也不敢表现太过,埋着头说道:“回大奶奶,咱们家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亲眼看到的。”
据说周旻的尸体被冻的硬邦邦的,搭在马上,远看就像个装满石头的红布袋,浑身血淋淋的都是伤口,喉咙那里都结了血冰碴子。
宋氏接过紫月烘好的暖炉,暖暖和和的抱在胸口,说道:“那我又能做什么呢?”
婆子低着头,心中的诡异之感更甚。
宋氏静默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个前日来咱们府上的琉璃姑娘,可还在婆母屋里?”
婆子一愣,想了想,小心的说道:“刚去正房回话时,似乎看到了。”
宋氏皱了皱眉头:“那日我就觉着蹊跷,怎么宫里有事她跑出来的那么狼狈,莫不是假传皇后懿旨,引了咱们上当?”
婆子哪里能想那么多,只能静静的听着。
“去,传我的吩咐,所有门户关严,不准一个人出去,看到琉璃姑娘,”
宋氏沉吟了一下,说道:“送到我这里来,严加看守!”
“那,外面的宁王府的兵马呢?”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氏轻轻一笑:“你看我是能打呢还是能拼呢?”
婆子再不敢问话,赶紧的跑出去传达宋氏的命令。
紫月问道:“咱们,还往正房里去吗?”
宋氏摇摇头:“咱们往书房去。”
淮阳侯府作死,她可不想跟着陪葬。
见宋氏胸有成足,紫月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边严氏已经醒了,见屋里只有翠浓一个,开口说道:“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们败了,旻哥没了。”
翠浓再也忍不住,眼泪关不住的流出来:“夫人,那不是梦!”
严氏愣了愣,又看看四周,气道:“就是梦!你个死丫头,咒我旻哥呢!那就是梦!”
翠浓吓的哭也不敢哭了,摇着严氏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呀。”
297哎呀嘛
林嫣可不像周旻,打个架还要啰嗦半天。
到了淮阳侯府门口,二话不说,撞门!
府里的兵力,周皇后借用了一部分出去拦截宁王,余下的,淮阳侯又带出去一半在宫里护着周皇后。
在家里的这些,趴在墙头上看到林嫣身后乌压压一片,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来。
现在的情况,就是人海战术。
大门里顶着门的,十几个人。
门外用木桩撞的,上百个人。
所以……
门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撞开了。
门内的淮阳侯府护卫有被砸在门板低的,又被震到三丈开外的,还有下意识的往后撤的。
外面的人,却没急着进来。
两方对峙了一刻钟,终于传来达达的马蹄。
林嫣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进了淮阳侯府的大门,身后也跟着一匹马。
那是周旻当时从家里骑走的,现在驮着周旻的尸体,又回来的。
“大家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你们世子爷的尸体!”林嫣温婉一笑,对目瞪口呆的淮阳侯府护卫们点了点头。
哎呀嘛,哇咔咔。
现在不跑,等着来年上坟吗?
淮阳侯府里护卫们,连垂死挣扎都没有,如流水般四处逃散。
陈二蛋在林嫣身后问道:“王妃,要追击吗?”
林嫣眯了眯眼睛:“不用。”
阵前丢盔弃甲的兵,成不了气候。
她看向淮阳侯府幽深的内宅:“你带着人,将这府邸的人全圈禁在一处,不许动一针一毫,亦不许伤害一个人。”
然后,她翻身下马,直接让人拉了一个腿脚不利索,没人家跑的快的老门房:“带路,找一间暖和的屋子。”
快冻死了有没有?
这府里哪里最暖和,当然是淮阳侯夫妇的正房呀。
火地龙烧的旺旺的,外面打扫庭院的下人冻的哆哆嗦嗦,严氏在屋里还着春衫。
看见下人们畏着个膀子,还有脸问:“外面很冷吗?”
冷不冷,你心里没一点×数吗?
老门房就是因为当初不忿,背后发了几句牢骚,直接从一个小管事被打发到了门房里端茶倒水。
好在淮阳侯深得盛宠,门房油水虽没有那些管事们多,但是比起外面的平头百姓,也不少了。
老门房熟门熟路的将林嫣领到了二门,再往里,就不是他能进了地儿了。
林嫣心中嗤笑,都这会儿功夫了,淮阳侯府的下人倒拘泥起礼节规矩来。
她直接抬脚迈进二门处,身后跟着抗周旻尸体以及护卫她的几十兵甲,也一齐迈了进去。
老门房搓着手,嘴哆嗦了两下没敢吭声,犹豫了一番,也悄悄跟了进去。
老年人也有一颗好奇的心呀。
正院里刚得了林嫣破门的消息,一抬头人都到跟前了,小丫鬟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后来一想这反应不对,赶紧尖叫了两声就往后罩房找地方躲。
林嫣目不斜视,直接进了还亮着灯的,严氏的起居室。
果然很暖和。
林嫣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将身上的红狐毛氅解下扔在了一边的太师椅上。
翠浓已经不会言笑不会哭叫,她木然的转过头看了林嫣一眼,继续守着口里疯疯癫癫的严氏。
“这是梦!这是梦!”严氏拍着榻上的红木案几:“你说,这就是个梦!”
林嫣凑过去,一把将严氏手里的暖炉抢到了自己手里,然后问道:“说啥呢?什么梦?”
没人回答她,严氏甚至微微扭过脸去。
林嫣眯了眯眼睛,娘的,装!
她踢了踢跪坐在榻下的翠浓:“你家主子得到消息不相信,认为这是场梦?”
翠浓紧紧抿着嘴,抱着严氏的腿,不说话。
林嫣抬起胳膊,朝身后招了招手:“抬进来。”
门帘子还没掀开,血腥味已经弥漫满屋。
因为暖和,被冻住的血沫子开始解化,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室内的水磨大理石地板上。
“严夫人,瞧,这不是梦!”林嫣抬高了音量:“这是真的,周旻死的不能再死了!”
伴着她的话音,来人将尸体往地上一砸,周旻僵硬的手甩在了翠浓的脚上。
翠浓尖叫一声跳起来,一蹦三高闪出老远。
林嫣“噗呲”一声笑出声:“严夫人,您也扭头看一看?”
严氏捂住了耳朵,头往里扭着:“我不看我不看,这是梦这是梦!”
“何必自欺欺人呢?”林嫣叹口气:“你们家就爱自欺欺人,若是明白一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建元帝敢杀对自己有恩的权臣,他手里的恩宠,岂是那么好接的?
淮阳侯府不但不收敛,反而自以为得意,愈发的妄作胡为、作奸犯科。
自己家什么情况心里没数吗?
不但得罪了朝里大部分官员,在民间口碑也是差到极点。
这样的人家,竟然妄想着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