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并没有展开,而是问宋氏:“偌大的书房只这一封信重要?你可看过了?”
宋氏看了宋淑颖一眼,冲着林嫣点点头。
“里面说的什么?”
卖就卖的彻底些,亲口说出来更过瘾不是?
宋氏深吸一口气:“您可知当年庚子之变,是信国公和淮阳侯联手,断了老济宁侯的生路?”
知道,还是林嫣的亲祖父射出了那支要了老济宁侯老命的冷箭,从此家不是家臣不是臣,多少人的一生为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见林嫣默认,宋氏又道:“万岁最爱惜羽毛,又为什么冒着背信弃义的名声,非要那时候射杀老济宁侯?”
是呀,为什么?
温水炖青蛙也可以将老济宁侯慢慢消磨,杨皇后在后宫里大可以被众宠妃牵制。
多少理所当然的法子,建元帝偏偏选了一个最让手握重兵的勋贵防备和不耻的手段。
林嫣曾经以为那是建元帝为了将淮阳侯府架在火上,挡在前面替他做靶子。
宋氏这么一说,倒是另有隐情?
宋氏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庚子之变的时候,是老济宁侯率先进了八宝阁,将废王拉了出来。”
这?
也是理由?
“八宝阁里少了最重要的东西。”宋氏到:“万岁以为是老济宁侯拿了,为先皇后和宁王以后上位做筹码,因此生了杀心。”
倒是说的过去。
“可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竟要了老济宁侯的命?”林嫣不禁问道。
“玉玺!”宋氏目光坚定。
林嫣唰的站起身,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乖乖隆地隆!
做皇帝没玉玺,等于领兵打仗没虎符,随时要玩完呀!
若是哪一天,宁王拿着真玉玺威胁建元帝……
宋氏点头:“没错,镇国之宝玉玺没了!”
“那……那。”林嫣咽了咽口水:“如今的诏令、圣旨上,盖的又是什么?”
“假的!”宋氏道:“淮阳侯给了万岁一个赝品。”
当初大楚皇宫混乱,宫里的宝物被内侍和宫女们偷着往外运了换钱。
皇帝身边的总管,收了淮阳侯府的银子,将玉玺偷出去了两天,后来又悄悄送了回去,竟然谁也没有发现。
当初淮阳侯还小,就是好奇玉玺的样子,伙同小公主做了个恶作剧而已。
那时候两人将玉玺的样子描了下来,还盖了个戳,没想到最后竟成了给建元帝救急的东西。
“当初京中有一户人家被盗匪入室抢劫,灭了门。其实那户人家是古董商,为淮阳侯做了假玉玺,被灭了口。”
林嫣闻言,打了个寒颤,这么狠毒。
她问道:“我怎么相信你?又怎么能证明玉玺是假的?”
宋氏抬了抬下巴:“那封信里,有当初淮阳侯和小公主盖的真玉玺的戳,另外,还有淮阳侯这么多年为万岁查访真玉玺下落,写的几处地址。”
什么?
林嫣也顾不得听她讲故事了,立刻将信展开,果然除了一张真玉玺的图戳,就是淮阳侯给建元帝报的几处地址。
她仔细看了地址,眼皮子直跳,突然很是感谢周皇后选这个时候搞宫变。
那些地址,可都是当初祖母给林嫣留下的地契房产的地点,这不正是当年老济宁侯的所有家产吗?
原来建元帝悄悄的瞒着众人,做了这么了不起的事情;若是在这济宁侯府旧产找到玉玺,宁王又要背负什么罪名?
随便按一个,就可以抄家吃断头饭了。
林嫣以为搞定周皇后,从此就高枕无忧了,原来建元帝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这弯拐的,有点急!
307好呀,嘛咪嘛咪哄!
林嫣看完信,一脸的……便秘。
有完没完了?
还能不能安静的做个肤白貌美的宁王妃了?
咦?
这好像不是自己的事?
林嫣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真玉玺假玉玺的,那都是墨宁要考虑的事情才对,她跟着操什么心?
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只要征服征服天下的那个男人就好,话本子里都是这么演的。
她呵呵两声,迅速的将信封又重新折好,喊了疏影进来,直接送到了在书房躲懒的墨宁处。
是的,没错,墨宁在家呢。
宫里皇帝半死不活,一时半刻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墨宁很忙。
建元帝登基后,只是延续高祖的政策,并没有创新也没有发展,完全是照搬。
三十多年了,大周早不是刚建朝时那般千疮百孔,有些政令要收一收,还有一些政令要放一放。
这些事情,够墨宁好好努力几年了,哪有时间装孝子贤孙。
再说了,媳妇在家里宴请,他得坐镇,免得有不长眼的歪歪唧唧。
不长眼的人特指魏王一系。
严相不吭声了,还跑前跑后的为墨宁分忧,宫里严妃也还安分,主动请缨照顾建元帝。
魏王磨磨唧唧,看墨宁时明明不服气还得装着特别激动关切,都替他牙疼。
这一家子,真枪实弹的时候装鹌鹑,没事了就出来搞小东西。
愿意装孝顺就去吧,正好替了墨宁。
他也没时间理会,只派人盯紧了,别背后整幺蛾子。
魏王妃和侧妃又来参见宁王府的宴请了,没羞没臊的,好像上次来没被林嫣怼似的。
有他蹲在府里,那两个女人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再对林嫣不敬吧?
林嫣将信送了出去,转头就问宋氏:“这个消息值,说吧,你的三个愿望。”
本王妃满足你的三个愿望,妈咪妈咪哄。
宋氏道:“第一件事,给我办一个新的户头,从此在京里隐姓埋名;第二件事,紫月这个丫鬟跟着我吃尽苦头,不离不弃,求娘娘将她从牢里放出来;第三件……”
她突然停下,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下去,反而是摸起了自己并不显怀的肚子。
宋淑颖急忙说道:“大姐,这孩子可是周家的,不能留!将来你换了新户头,谁还知道你的过往,咱们再找个好人重新嫁了,不好吗?”
宋氏苦笑:“咱们宋家没有二嫁的妇人,妹妹何必说这种话安慰我!”
“大姐傻了吗?您都隐姓埋名了,宋家那些老东西谁还能管的了你?”宋淑颖怒其不争,周家的孩子势必要除个干净的,怎么堂姐突然着了相!
“再说了,什么没有二嫁的夫人,那是前朝套在咱们女人头上的枷锁,高祖早就废除了。”宋淑颖道:“如今朝廷鼓励寡妇再嫁,您怕什么?”
宋氏摇摇头:“不会再嫁了,男人这种东西,不想再沾了。”
可是她又想有自己一个孩子,实在不忍心将肚子里的肉给弄没了。
林嫣问道:“这个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对吧?”
所以隐姓埋名之后,她生男生女,跟周家可没有半点关联。
周家宗族都没了,在百姓中名声也不好听,一个无辜的孩子能翻天?
宋氏眼睛一亮,当即说道:“这第三件事,还请娘娘帮我找到周权那个负心郎,我要亲手阉割了他!”
林嫣在椅子上没坐稳,差一点摔下来。
她抓稳椅子把手,想进一步确认:“你……”
算了,不用再重复一遍了,她其实听清楚了。
太狠了,什么愁什么怨呢?
林嫣往宋氏肚子上瞄了一眼,不是说这是周权的种吗?
应该郎情妾意才对……吧。
宋氏不顾宋淑颖张大的嘴巴,对林嫣说道:“周家的男人,不是薄情就是寡义,他是我人生里的污点,想起来就恶心。”
是她瞎了眼,被对方甜言蜜语两句就晕了头转了向,糊里糊涂交出了自己。
哪知道得知自己有身孕,周权不但怕事,还躲得远远的。
直至周家出事,更是卷了铺盖去了客栈。
这样就结束了吗?
宋氏狠狠的说道:“当初可是那个周权出主意,又极力游说,周皇后这才下了决心派刺客往北疆去的,此事凤华宫里的琉璃可以作证,我已经将她抓住了。”
琉璃如今被单独关押,不信可以审讯。
“啪!”
林嫣一拍桌子:“丫丫的,原来是他整的主意!老娘不阉他,老娘直接灭了他!”
宋氏唬了一跳,抱着肚子后退半步,惊恐的看着失态的林嫣。
第一次直面一个如此粗……直爽的女子,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林嫣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收了被震得发麻的手,呵呵笑了两声:“你放心,周权的事情交给我就好,闲着也是闲着。”
提了裤子就翻脸,这种渣男,鄙视!
宋淑颖偷偷拍了拍胸口,问道:“那我大姐,还回牢里吗?”
林嫣沉吟道:“先不用去了,你若是怜悯,就领到自己府上去。紫月对不对?随后我也给你送过去。”
宋氏大喜,对着林嫣左一声“大恩”,右一声“大德”,搞的林嫣很不好意思。
“走吧走吧,我正请客呢,不出去露个脸也不好看。”林嫣挥挥手,直接赶人。
宋淑颖了了件心事,神情放松,直接挽了林嫣的胳膊:“我跟你一起过去。大姐,你直接坐了我的车架,跟着丫鬟先回蜀王府。”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这才是和平时代的贵妇形象嘛。
林嫣携手蜀王妃,重新回到了待客的花厅。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怎么宁王府请客,王妃不出来,倒让武定侯夫人代为操劳?”
温昕雨轻柔的嗓音响起:“老祖宗有两句话要交待王妃,张侧妃难不成以为我不够资格招待你?”
张侧妃干笑:“哪里敢,这不是好奇问一句,对不对呀,姐姐?”
魏王妃孙氏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是你挑的事儿,又来问我做什么?”
哎呦我去!
怎么哪哪都有张茜唯恐天下不乱的影子。
天下乱的时候,也没见她出来争地盘呀。
林嫣脸色一沉,放开宋淑颖抬脚进屋:“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张茜一看见林嫣,正要脱口而出挤兑孙氏和温昕雨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她临出门可是被警告的,不要得罪林嫣,免得节外生枝。
可是一进门,那些夫人没一个正眼瞧她的,心里不禁愤恨,见林嫣不在,才忍不住酸了两句,没想到被林嫣听个正着。
温昕雨还没说话,孙氏倒上杆子爬了过来:“武定侯夫人说您在里面陪魏国公府的老祖宗说话,怎么皇嫂倒从外面而来?”
是娘家大嫂说谎,还是林嫣怠慢大家?
308人生到处是奇葩
抓住林嫣的把柄,孙氏不禁有些得意。
一个被退了婚约的粗鄙女子,竟然要压在她的头上,还要受她的礼。
今天耳朵尤其痒。
林嫣掏了掏耳朵,翻了个白眼,尽量让自己保持住礼貌的微笑:“没有亲自出门迎接魏王妃,失礼失礼,哈哈哈哈。”
论地位,她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宁王妃;论排位,她是兄弟几个的嫂子。
怎么说,也轮不到魏王妃孙乐乐在这里哔哔哔。
孙乐乐的脸色一凝,用帕子按住嘴角,强撑出一个笑:“大嫂这话说的……”
让人没法接。
林嫣堵住对方的嘴,一转头,对自家亲嫂子极为亲切:“你怎么出来了?肚子里的侄儿可还老实?”
温昕雨抿嘴一笑,携了她的手,又将跟进来的蜀王妃也拉住:“咱们等你多时了,你倒好,跑出去同妯娌亲亲密密,倒留下我为你扯谎。”
直接承认扯谎了,你怎么地吧,有本事来打呀。
屋里的夫人们都笑笑,谁也没当回事,迅速的围了上去。
看着众星捧月的林嫣,瞧着极力巴结的众位贵妇,孙乐乐的脸狰狞的变了形。
张茜在其身后冷冷一笑,小声说道:“得意什么,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这次宫变,宁王的势力一展无余,万岁爷岂是那么好妥协的?
只要建元帝不死,这以后谁继承大周,真的还说不准呢。
孙乐乐回头瞪她一眼:“你可少说两句吧,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受这一场折辱。”
“姐姐这迁怒着实无趣。”张茜怕林嫣,可不怕孙乐乐,转了转眼珠,又瞧了瞧人群中的林嫣,计上心来。
她捂住嘴,轻轻说道:“如今谁不避开宁王妃的锋芒,就是妹妹我酸了几句,看见她还不是不敢出声。倒是姐姐你没眼色,明知道斗不过她,还上杆子找不自在。
哎呀,莫不是姐姐当初差一点做了她的嫂子,这会反要给她行礼低头,心里不爽快。
可谁让人家命好,有宁王护着,自己横起来也无所畏惧,我劝姐姐还是老实的认了吧。”
连讽带刺,张茜说完就起身一边喝茶去了,根本不去看孙乐乐那张气到乌青的脸。
因为刚才的风波,都知道林嫣不喜魏王妃,众位夫人路过孙乐乐时,礼貌的一笑便避开。
孙乐乐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旁侧,眼睛都快冒出火来。
孙相一家没有接到帖子,也没有谁敢不请自来,场子里竟一个向着她的也没有。
她又被张茜的话拱的心里怨气十足,这会儿看林嫣更加的不顺眼。
若不是林嫣胡闹,自己也不会同林修德解除婚约,从而找不到好的归宿;
因为定不下亲事,才被选进宫里参加王爷们的选妃,被周皇后别有用心的指给了魏王;
因为指给了魏王,要同张茜那个小妖精共侍一夫,又因为同林家的婚约被魏王看轻,不得喜欢。
所以她过的极其不好,没有得到一个王妃该有的尊重。
这一切,都是林嫣所赐!
孙乐乐磨着牙,手在袖子里将帕子拧成了麻花,恨不得立刻跑过去当着众人撕下林嫣那张得意洋洋的假面。
她有宁王宠?
当初宫里为什么将她指给宁王,难道没一点数吗?
孙乐乐脑子热哄哄的,被屋里的热气闷的透不过气去,索性起身走出了屋子。
门外守着的宁王府小丫鬟见她出来,忙行了一礼问道:“魏王妃娘娘,需要奴婢去唤您的丫鬟吗?”
孙乐乐摆手:“不用,屋子里太热,我出来透透气。”
小丫鬟便没有再管她。
屋里随时都可能召唤,既然她不用那最好不过。
孙乐乐站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不知道屋里有没有趁她不在,说自己坏话,正准备转身,却突然感觉肚子一疼。
她忙问小丫鬟:“净房在哪里?”
小丫鬟顺手一指:“西南角就是。”并没有带她去的意思。
孙乐乐着急,也顾不得气对方无礼,抬脚就朝西南角的净房走去。
出了恭,终于舒服,孙乐乐正准备出去,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听说宁王和王妃成亲前就已经好上了,是真的吗?”
“**不离十,宫里什么意思咱们不知道?
谁知道这两个人成亲后倒是对上了眼,说之前不认识,谁也不信呢。”
“哎呦喂,说不得就是宁王为了娶那位,使得什么奸计呢。”
“噗,这事你可别往外说,虽说成亲了,但是总不好听。”
“宁王妃都敢拿刀子带兵上街,她还在乎这?”
“小心点总不为过,婚前不捡,谁知道成亲后能不能老实,宁王冷静下来,会看轻她也不说准。”
“所以说,女人嘛,就得矜持……”
吧啦吧啦,外面两个人似乎说个没完,停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走远。
净房里虽然点着香,可是孙乐乐心里膈应,总觉着浑身被臭味环绕。
等她从净房出来,已经憋的喘不过气,忙走到花厅门口,让人喊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进来,找了间屋子换衣服。
她伸着胳膊,让丫鬟换衣服,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在茶房里做什么?”
丫鬟笑道:“吃点心喝茶,都是各府的大丫鬟。”
孙乐乐又问:“刚才可有人出去上净房?”
“人进进出出的,奴婢也没有仔细看。”丫鬟说道。
孙乐乐垂下眼睛,将刚才听到的话重新在脑子里有过了一遍。
说不得是哪家面上恭维,其实新低看轻林嫣。
毕竟,若真是如此,林嫣简直是有失妇德,有什么脸对她趾高气昂。
再进屋时,已经开始要入席了,张茜候在门口,见孙乐乐换了身衣裳,眼睛微微一眯,笑着迎了上去:
“姐姐哪里去了这么久,明知道主家不待见咱们,还四处闲逛。”
孙乐乐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孩子,喜怒皆在脸上,此刻脸色极其难看,理也没理张茜就直接跨进屋子。
张茜笑笑,并不以为意,扭身进了旁边茶房。
林嫣正同昌平候夫人说起自家二表哥:“表哥他最是温柔心肠,往年家里养的猫跑丢了,哭的眼泪哗哗的。后来找到,吃饭也抱着睡觉也搂着。”
昌平候夫人眼睛闪亮:“没想到宗二爷铁铮铮一条汉子,心肠倒是柔的。”
因为宗韵凡和周慕青的传闻,楚氏起结亲念头时,昌平候夫人并没有立刻回应。
309扔出去!
昌平候府一直都是宁王的人,因此并不得建元帝看重,被明里暗里各种打压。
眼看着宁王势起,昌平候夫人再也不用怕连累以后的亲家,开始四处给自己女儿唐婷婷相看。
若论京中有出息的少年郎,宗韵凡若是说自己第二,还真没有敢称第一。
她不禁多看了林嫣两眼,以前都以为这是楚氏给自己留的儿媳妇。
谁知道一张圣旨,林嫣成了皇家儿媳,楚氏那一断时间脸色可不好看的很。
就是昌平候夫人这么个爽利的人,也在私底下嘀咕过,林嫣和宗韵凡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到底有没有暗生情愫。
如今一看,林嫣说起宗韵凡的好处来坦坦荡荡,极力向她游说这门亲事。
她又想起自己女儿对林嫣的推崇,心底对这门亲事真的隐隐有些期待。
“宗二爷这么个心思细腻的人,怕是喜欢那种端庄舒雅,举止柔顺的姑娘吧?”昌平候夫人犹犹豫豫问了一句。
林嫣掩嘴笑道:“夫人打什么马虎眼,直接说担心外界的传闻就是了,没影的事!”
反正也成不了,何必再让人心里膈应。
林嫣这么直率,昌平候夫人倒不好意思起来:“你也知道的,哪个做母亲的不想自己女儿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是……”
若宗韵凡心里有人,唐婷婷以后岂不委屈。
林嫣也当不得宗韵凡的家,只不过楚氏说起过与昌平候结亲的意思,对唐婷婷也多加赞赏。
至于宗韵凡怎么想,林嫣反倒不自信起来。
经此一事,也不知道是他救了周慕青还是周慕青成全了他。
这是一笔糊涂账,都说越得不到的,男人越想。
就怕周慕青,从此活成自家表哥心里的一颗朱砂痣。
林嫣忙随便说了两句:“怎么不见唐姑娘?”
宁王府宴请,她没来,有点稀罕。
提起自己女儿,昌平候夫人直叹气,见无人关注,压低声音同林嫣耳语:“王妃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被她爹打的下不来床了呗。”
“……”林嫣眨巴了下眼睛。
原来这小姑娘宫变那夜,悄悄的换了小兵的衣服,跟着昌平候守城门去了。
林嫣在城里肆虐,六安侯、魏国公和昌平候心大,老老实实的守着城门,势必不让淮阳侯府逃出去一个人。
后来城里有人家失火,唐婷婷兴奋的尖叫才被昌平候发现,被杖责十下送回了府里。
那个,呵呵,这暴露的理由……
林嫣竟然无言以对,同时对唐婷婷产生了兴趣。
说话的功夫,饭桌也都摆好了,林嫣请各位入座。
老祖宗苏氏也被请了出来请入上桌,林嫣挨着她坐在左侧,孙乐乐和宋淑颖按着顺序坐下去。
张茜虽说是个王府侧妃,可在这群命妇里还没有资格入座,委委屈屈的去了隔壁单开。
宋淑颖回头瞧了一眼,又转过来看了眼孙乐乐,也没见哪个出门身边非要带个小妾的。
孙乐乐四处扫视,见诸位都到齐了,转头同对面的昌平候夫人说道:“五姑娘都快及笄了吧?”
这话问的突兀,昌平候夫人不解其意,礼貌的回了一句:“已经十五了,想着三月三女儿节一起办。”
“那可不行。”孙乐乐笑:“那一天咱们宁王妃也要行及笄礼,到时候正宾、赞者都不好找,全被她抢了风头去。”
这话似乎没毛病,可听着总不顺耳。
昌平候夫人呵呵一笑,并没有接话。
温昕雨有了身孕,脾气也变得不好,听到孙乐乐话里不怀好意,忍不住挤兑:“京里体面的夫人多的是,正宾和赞者怎么就不好找了呢?”
她回头对昌平候夫人道:“伯母,我跟小五关系可一向好,正宾要是找别人,我不答应。”
宁王妃的亲嫂子,武定侯夫人做正宾,哪有拒绝的道理,昌平候夫人立刻笑着答应了。
老祖宗苏氏突然轻轻一笑:“要我说,将这些孩子集中在一起行及笄礼,既热闹也有意义,那天老婆子也要凑个热闹。”
孙乐乐有一点没说错,那一天要是都来宁王府,昌平候府脸上就不大好看。
众人纷纷说这个主意好,有几个家里姑娘也要及笄的,都争前恐后的报名,要那一天一起。
能跟宁王妃同一天同一个地方举行及笄礼,以后婚事好说,也是一辈子的荣耀。
孙乐乐见挑拨未成,心里气急,转了转眼珠,又道:“说皇嫂好命是真真的,你看这么多及笄的姑娘,只有皇嫂嫁了人。”
昌平候夫人:“……”
讽刺我姑娘没人要?
温昕雨:“……”
蠢成这样还挑事,嫣嫣你来!
老祖宗苏氏:“……”
年纪大眼神不好,这个是谁,要不要吊打?
林嫣:“……”
娘的,我是怕开口再怼死你,还蹭鼻子上脸了,请继续你的表演!
见无人出声,大家脸色也沉了下去,似乎等着自己说话。
孙乐乐挺了挺腰杆:“外间都说皇嫂和皇兄成亲前就种下情根的,宫里这才下旨,可是真的?”
“……”林嫣忍了忍,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外间是谁?”
诸位夫人头都不敢低,就怕让林嫣误会,心里都快将孙乐乐骂死了。
孙乐乐故作惊讶:“这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事,皇嫂何必否认呢?之前咱们都还以为您同宗二爷是一对呢。”
昌平候夫人脸色一变,这只是大家心里的想法,怎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宁王夫妇患难与共,此时再提不是找打吗?
温昕雨气的浑身发抖,正要开口,老祖宗苏氏突然厉声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孙乐乐下了心思要当众剥下林嫣的假面,让大家都知道她其实就是银妇荡|娃。
“大家莫不是都喜欢假话,真话说出来倒不爱听了不成?”孙乐乐站起身:“难道你们心里没这样想过?宗二爷同她青梅竹马,怎么嫁了宁王后倒夫妻情深起来?是她白莲花骗了宫里,还是贪慕权势忘恩负义?”
声音高亢,犹如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斗士。
诸位夫人尴尬的互相看了一眼,面前的是魏王妃,这是家事……吧?
林嫣眉毛一竖,给脸还不要脸了。
她一拍桌子站起身,扬声道:“来人!将魏王妃扔出府去!”
今非昔比了,她有权有人有钱,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可惜大娘早不是以前的大娘了。
310咋还没完没了了呢?
孙乐乐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嫣嘴里出来的。
门外疏影已经卷起袖子,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走了进来:“魏王妃,请!”
林嫣一瞪眼:“请什么请,直接绑了,扔出去!”
“我是魏王妃,你怎可……如此!”婆子们一伸手,孙乐乐脑袋炸了:“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不许碰我!”
“魏王妃?”林嫣冷冷一笑:“老娘还是宁王妃呢!磨蹭什么,等着饭菜都凉了吗?”
下回坚决不考虑什么大局请这个疯婆子来。
婆子们不再犹豫,直接架起孙乐乐往外拖,孙乐乐激动的将椅子都踢倒了。
疏影怕伤及无辜,细心的堵住了她的嘴,抱起了她的双脚,抬着就出去了。
“……”
“……”
“……”
“咳、咳!”
“那个,”有夫人忍不住劝道:“都是一家人……”
孙乐乐嘴损了点,可是林嫣这么粗暴,有失体面。
“夫人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林嫣斜了她一眼:“若是有人当众侮辱您,您忍的下去?”
所以,装什么圣母。
那位夫人当即羞红了脸,被旁边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两脚,终于不敢再替孙乐乐求情。
林嫣重新坐下,面色阴沉,还没从生气中走出来。
温昕雨干咳了两声:“今个儿可是宁王府的厨子特意做的菜肴,再不吃可都凉了。”
“是呀是呀。”李侍郎夫人终于回过神来:“我早瞧着这一桌子菜流口水了。”
京兆尹夫人“噗呲”一笑,打破僵局:“老祖宗,宁王妃,你们再不动筷子,我看着地儿就要被李侍郎夫人的口水给淹了。”
几个人一说话,众人也反应过来,转话题转的特别快。
这里其乐融融,那边张茜也知道自家王妃被扔到了宁王府大门外的雪地里的事情。
她忙让跟来的丫鬟去喊了自家的轿夫匆匆往外找孙乐乐去。
好在宁王府在玉林长街最里头,街上并无闲杂人等。
张茜坐着轿子出来时,看到孙乐乐正红着脸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
她掀开轿帘,故意大声说道:“姐姐怎么就被扔出来了?”
孙乐乐羞的背过身去:“还不将轿子抬出来!”
丢死人了。
也着实恨透了林嫣。
张茜笑:“姐姐蠢,就别出来到处张扬,听风就是雨,还巴巴的说出来。宁王妃不打你一顿,只是扔出府邸,已经算是给咱们府上脸面了。”
说完,哈哈大笑。
孙乐乐终于反应过来:“净房外面两个人是你安排的?”
才知道。
谁胆大包天,在宁王府议论宁王妃的坏话。
两人回了魏王府,晚间魏王也知道了孙乐乐的事情,将其打了一顿不说,将张茜也禁足了。
两个人都代表了魏王府,在外面勾心斗角伤自家的脸面,都是蠢货!
这边林嫣的宴请也接近尾声,大家聊的欢喜,拉着林嫣不撒手。
老祖宗苏氏睡的早,温昕雨身子也不好,先提出告辞,其他人也纷纷起身。
林嫣深觉被孙乐乐扰了心情,深感愧疚,亲自送诸位夫人往二门去。
华灯初上,诸位都吃的微醺,互相搀扶着走到二门,就看见墨宁静静的在那里站着。
风一吹,人一吓,酒就醒了,诸位夫人给墨宁打了声招呼。墨宁微微一点头,走到林嫣跟前扶住有些头大的她,声音不大不小:“以后再有人不长眼,打一顿再仍出去,这样才长记性。”
诸位夫人脚步突然加快,不再停留。
这是嫌宁王妃处置孙乐乐太温柔?
如今流行这么宠妻吗?
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这一晚,京里好多官员不明白自家夫人犯了什么倔,好好的就发火。
第二天互相一见面,呦,你脖子上也被猫挠了?
呵呵,心里突然舒服很多是为什么。
这都是后话,只说林嫣被墨宁扶着回了正房,心里还存着气,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完整。
最后道:“肯定跟魏王家那两个女人相冲,回头再惹我,非扒她一层皮不可。”
墨宁示意红裳去熬碗醒酒汤,扶着林嫣坐到榻上。
炕几上正是林嫣白日里送来的信笺。
林嫣拿起一看,大着舌头问:“你在咱们屋里办公呀?这玉玺的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墨宁倒了杯热茶送到林嫣手边,又轻轻抽回信笺折好,才回答到道:
“宫里的玉玺是假的,没错,这事我知道。”
可是淮阳侯暗地里找真玉玺,他还真不晓得。
“始皇时玉玺就被铸造出来,象征王权。之后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各朝皇帝都极为看重传世玉玺,认为拥有传世玉玺的人才是天意所属的那一个真龙。”
见林嫣懵懂,墨宁少不得耐下的给她解释:“因此玉玺没了,父皇才惶恐不安,怕外祖拿着真玉玺威胁他抢来的位置。”
其实若是能力超群,有没有传世玉玺又能如何?
传世玉玺在前朝失传多年,也没见动摇什么国本;后来被大楚哀帝得到,搞了一个什么天命所归,祥瑞之兆的故事。
结果继位者不争气,没几年就灭国了。
所以天命什么的,墨宁并不太相信。
林嫣听后,愣了半响:“那就是无所谓了,害我答应宋氏三件事情。”
墨宁笑:“怎么会没用?父皇既然那么看重,我先一步找到会不会让他更开心?
再说你心底良善,我就不信,没有这件事,你就不放过宋氏。”
林嫣被戳穿心事,不好意思的一笑,直接爬进墨宁怀里磨蹭了磨蹭。
墨宁脸色一变,呼吸都变得粗了:“别闹,说正事。”
“啊?”还有什么正事?
林嫣闭着眼睛,手往上摸呀摸,终于摸到了墨宁的胸膛,还是这里暖和。
她直接将手伸进墨宁的衣领,理所当然的将对方当成个火炉子。
有夫君真好,冬天必备之暖炉呀。
红裳正巧端了醒酒汤进来,已经见怪不怪,直接将醒酒汤放在案几上,转身出去还带上了门。
门外张传喜正候着,见红裳出来眼睛一亮,迎了过去。
还没走近,红裳忙用手捂住鼻子:“传喜公公,您这是掉茅厕了吗?”
还有味?
张传喜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洗了半天澡了,想想的皂角味道呀。
红裳又道:“公公明个儿再来伺候吧,眼下王爷和王妃两个人不用人伺候。”
说着脸一红,转身往茶房里候着去了。
嗷呜~,又虐狗!
张传喜丧丧的也离开了。
屋里,林嫣正问墨宁:“还有什么正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