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姑娘往年在宫里时,我还偷偷羡慕过。”
淑雅端庄,深得后宠,一言一行都是别人受人仰慕,只可惜错爱了宁王。
否则早早定了亲嫁了人,罪不至出嫁女,说不得她能逃过这一劫呢。
景王妃急忙扫了眼垂着眸子的林嫣,对静和说道:“什么事都能引起你的秋风悲月!
别愁眉苦脸的败兴了,今个太阳好,出去园子里走一走,我和你嫂子安安静静说会话!”
静和一向乖巧,听见景王妃如此说话,便站了起来,怯生生的看向林嫣:“宁王嫂嫂,我能在园子里走一走吗?”
天呢,跟个可怜兮兮的小鹿一样。
林嫣心一软,忙起身:“走,咱们一起去。我给你说,王爷在园子里修了个喷泉,可好看了。”
结果还没站起身,景王妃扯住了林嫣:“让丫鬟们带着她去吧,你陪我说说话。”
这急切的要独处的模样,可不是专程来道谢的样子。
林嫣后知后觉,松开牵着静和郡主的手,吩咐绿罗:“带了郡主往园子里去,急着别走水边,小心地滑。”
等送走了静和,林嫣重新坐下,亲自给景王妃续上茶水,笑着问:“婶婶莫不是还有什么事,要瞒着静和不成?”
景王妃突然拘谨起来,捧着茶盏不好意思的一笑。
“婶婶有话只管讲,还跟我藏着瞒着不成?”林嫣心里升起好奇。
到底什么事,让一向稳重的景王妃吞吞吐吐开不了口的?
“那个。”景王妃组织了下语言,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嫂子可还好?”
啊?
跟嫂子什么关系?
林嫣点头:“挺好的。”
“哦,那就好。”景王妃无意识的点点头,红着脸又问了一句:“魏国公年纪不小了吧?”
“……”
景王府看上魏国公了!
林嫣差一点就拍腿跳起来,瞪着眼睛问景王妃:“婶婶,您可想好了?”
当年为了不娶乐康,魏国公可没少作妖。
347老太君的态度
“魏国公声誉可不佳,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就差没有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了。”
林嫣善意的提醒道:“据说在戏班子里,也有他捧的角。花楼里有他长期的包间。”
这可都是温昕雨亲口说的,还抱怨老祖宗不管,怕温子萧银子不够花,见天的给塞零用。
景王妃显然也是打听过的,或者心里也是不大乐意,但是嘴上却按着景王的意思说道:
“谁不是从少年的时候过来的?景王年轻的时候,还不如魏国公呢。
再说了,这都是别人传言,可信不可信还另说。魏国公如今少年有为,敢说敢做,京里哪个人能比?”
话音一落,她突然想起宗韵凡来,忙改口:“当然,宗家二公子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只可惜你已经是皇家的媳妇了。”
不可能让一家子的兄妹都同皇家宗室结亲的,虽然林嫣姓林,可是大家都默认是六安侯家的姑娘。
林嫣道:“谁也不知道魏国公心里怎么想的,按说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才对。”
哪有妹妹都快有孩子了,他还孑然一人四处潇洒做纨绔的?
“就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这才过来问问你的意思。”景王妃终于将话题转正:“你同魏国公府交好,还想请你往魏国公府走一趟,探探苏老太君的口风。”
见林嫣惊讶,景王妃有些害羞的说道:“我们家到底是姑娘,若是老太君不同意再骂出来,以后静和怎么做人?
你同他们家关系好,许是老太君看在你的面子上,嘴下会留个情。”
她自个儿都觉着景王异想天开,但是为了女儿,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林嫣没敢把话说死:“我也只能过去问一问,若是不成,婶婶可别怪我。”
“那怎么可能的。我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人?”景王妃忙说道。
中午墨宁回府,景王妃才起身告辞,带着静和回隔壁的景王府去了。
用膳时墨宁问道:“今个儿景王婶婶怎么想起找你来了?”
林嫣竟然陪着一个长辈说了一上午的话,简直太稀罕了。
林嫣将景王妃的意思说了一遍,墨宁眉头一挑:“真的?景王府看上了温子萧?”
我去!
哈哈,回头非得找温子萧要场酒喝不成,美色被人觊觎,可喜可贺。
要他说,宗韵凡和温子萧这两个上京城的千年单身狗,早该成家立业了。
尤其宗韵凡,说是对林嫣无心,怎么到现在还抵触楚氏给他说亲?
墨宁瞧了瞧埋头吃饭的林嫣,媳妇秀色可人,总怕有狼崽子惦记的心情,无人能懂。
张传喜懂呀,见墨宁酸酸的样子,给他盛了份饺子放在跟前:“王爷,今个厨房包的小茴香饺子,可香了。”
墨宁低头想吃一个时,才发现没有沾碟,脸一红,瞪了张传喜一眼:“放肆,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明真相的林嫣茫然的抬起头,看到张传喜憋着笑的脸,问道:“张传喜,你偷乐什么?”
张传喜忙一本正经,给墨宁放了沾碟,对林嫣道:“奴才看着您和王爷锦瑟和鸣,心里高兴!”
林嫣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呢!
不过这会她又想起一件事:“那个,周家……”
“严氏被她娘家人接了回去,周慕青去静水庵出家了,周慕冉也跟着去了。”墨宁迅速说道:“临江侯后天午时问斩,今天散了早朝,周皇后就被喂了毒酒了。”
想起周皇后临死前找他说的话,墨宁脸一沉,不愿意就周家的事多说话:
“这都不是什么好事,以后跟咱们也没关系。既然景王府看上温子萧,你就废废心将温子萧赶紧嫁出去!
还有,宗韵凡亲事说的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他看不上昌平候家的姑娘?”
嫌人家太跳脱?
墨宁看了眼继续低头扒饭的林嫣,这一个难道不更跳脱?
林嫣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先去魏国公府做个说客,万一不成大不了被打出来。
苏老太君的棍子可还打过建元帝呢,不过那时候建元帝还没登基。
可是让林嫣万万没想到的事,苏老太君一听景王府的意思,竟然乐呵呵笑了起来。
左看右看,不像生气的样子。
莫不是恼的太狠了的缘故?
林嫣怂怂的说道:“我知道咱们魏国公府不太见皇家宗室,老太君不同意那是正常的。”
“谁说老身不同意。”苏老太君笑着说了一句。
林嫣一点头:“嗯,静和郡主腼腆了些,同魏国公似乎……”
不大协调这个词还没说出口,突然惊悟过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苏老太君:“您老赞成?”
天大大呀,林嫣听到了什么?
苏老太君点头确认:“静和那个孩子我见过,乖乖的跟个小兔子似的,看着就想抱一抱。”
“……”
您是想养兔子,还是想娶孙媳妇,确定这两者之间不冲突?
“那个。”林嫣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为什么……会同意?”
温子萧不娶乐康,她能理解。
魏国公府不差钱,前途似锦,不值当废掉唯一的子孙娶个公主保富贵。
可是当初温子萧为了不娶乐康闹了不少风波,同皇家宗室不欢而散,林嫣还以为魏国公府不会娶宗室里任何一个女孩子呢。
苏老太君听到她的问话,眯着眼笑的跟一条老狐狸没什么区别:“宁王知不知道你来的目的?他有什么反应?”
林嫣想了想,似乎很同意这门亲事呢。
为什么呢?
她一阵沮丧,算了,别动脑子了,一动更知道自己脑子里塞的都是草。
“请老太君明示。”林嫣决定虚心求教:“按说依着魏国公的地位,是不需要再同景王府联姻来加强自己的势力的。”
何况,同皇室成员联姻,魏国公以后可能没有领兵打仗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墨宁到底是要上位的人,现在同温子萧关系不错,将来毕竟有君臣之分。
皇帝骨子里都多疑,谁愿意手底下有个与皇室联姻且手握重兵得武将,不为后代子孙考虑,也会考虑自己的屁股坐的稳不稳。
林嫣脸色不显,心底却是不停的打着鼓,有些不敢同苏老太君的眼睛对视。
“真是个心软的傻孩子。”苏老太君自然也看出林嫣的不自然来,笑道:“老身这一辈子,经历无数字的生离死别,早看透了这一切。”
348愁人的魏国公(加更)
魏国公府所求的不过一个稳字,能将祖宗用性命挣来的荣华富贵好好延续给子孙后代。
她为什么惯着温子萧去做纨绔,就是不想他陷在朝廷争斗中。
她只有温子萧这一个孙子了,温家的独苗,还指望着他让温家枝繁叶茂呢。
苏老太君道:“老身年纪大了,看不了太远,只想着自己的孙子平安。
况且,娶了静和,等于帮宁王拉拢了景王。
之前杨丕国为什么敢算计静和?还不是后面有魏王撑腰?
景王再不济,也管理着个宗人府,有他支持,宁王以后更上一层也就轻松些。”
能文斗,就不要武斗,顺利的登基总比通过政变坐的更心安理得。
林嫣内心彭拜,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婚事,都有那么多的利益计较在里面。
她呆了呆,问道:“那……魏国公他自个儿,愿意吗?”
就算这门亲事对两家互惠互利,可是当事人双方呢?真的要牺牲自己的感情吗?
她这时候,完全忘记了是来撮合这门亲事的,打从心底担忧起温子萧和静和的婚后感情来。
苏老太君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欣慰:“像你这么真的人儿,越来越少了!”
林嫣没有明白苏老太君话里的意思,不过看表情,似乎是夸奖。
她晕晕乎乎出了魏国公府的门,都快到宁王府了还不相信这桩媒竟然做成了。
是不是等于说自身技能又增加了一项?
结果乐极生悲,刚拐弯要往玉林长街去,温子萧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朝着她的车架就直冲过去。
驾车的陈二蛋忙拉缰停车,马车随之剧烈晃动了一下,就听见车里“哎呦”一声。
疏影的骂声立刻出来:“谁过路不长眼呢!”
陈二蛋驾车一向稳重,肯定是避让行人时才紧急停靠的,而且对方一定速度不慢,瞧林嫣的额头都磕出泡来了。
“不行不行!”疏影道:“王妃,您不能总是图简便省事,若是听王爷的将王妃的仪仗搞起来,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被个行人冲撞了。”
林嫣捂着额头,疼的满眼是水,也不说什么与民方便了。
马车外陈二蛋瞧见是温子萧,刚要骂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抱拳问道:“魏国公!”
啊?
车里的林嫣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怎么会撞到温子萧。
温子萧很不耐烦的说道:“宁王妃呢?让宁王妃出来!”
“魏国公这个请求有些不妥吧?”陈二蛋道:“王妃是女眷,国公爷若是有事,请同王爷商议。若是非要劳驾王妃,就请丫鬟拿了国公府的帖子上门。”
他们家王妃岂是外男随随便便可以见的?
温子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见的外男还少吗?往常去福鑫楼听书喝茶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们拦着不让见外男?”
拿早不知被废多少年的规矩当借口,有意思吗?
幸亏临近王府,周边并没有闲杂人等。
如果在人来人往的景河西街,温子萧敢这么干,信不信林嫣一巴掌劈过去?
林嫣示意疏影掀开帘子,坐在车里问温子萧:“国公爷有什么事非得大街上说?”
温子萧眼睛一眯:“你是刚从魏国公府来的?我祖母没赶你出来?”
哦……
知道他为了什么事就好办了,林嫣道:“老太君很喜欢呢,亲自送了我出门,还说下次再去!”
温子萧急了:“你跑过去胡说八道,我祖母才不会给你好声好语的!”
他也是急了,先是被宁王调笑了一番,一头雾水的出了酒楼,半路又碰到景王。
景王一脸的慈爱表情将温子萧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的话更瘆人:“景纯出来溜达呢?有时间陪本王喝杯小酒没?”
当然没时间!
他什么时候跟景王府这么好了?
结果景王又说:“本王还没多谢你那天替静和抱不平,现在像你这么敢做敢说的年轻人太少了。”
这情形不对呀,第六感让温子萧感觉危险来临,特别想逃。
但是景王拦住不放,一个劲的将话题往静和郡主身上扯:“小女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体弱,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而且这孩子善良温柔,王妃还专门带着她管理王府中馈,学的蛮好的。
我姑娘脾气好,懂得宽容人……”
吧啦吧啦,说了好多静和郡主的好话,就差同天上嫦娥比高低了。
这跟他有关系吗?
温子萧一脸懵逼,强行摆脱景王的纠缠回家,走到半路就碰到老太君派来寻他的人。
威逼利诱一番,温子萧终于知道前因后果了。
奶奶个熊,林嫣闲着没事干了,有本事把六安侯府那两个老大难给嫁出去呀。
百八十亩的花丛,他还没流连够呢!
他来找林嫣麻烦,林嫣也不认呀:“跟我什么关系?我就是替人跑跑腿,老太君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强押着你娶!
有本事你找老太君去,再不济你去景王府。凭什么拦我的车架呀?看我一个女流之辈好欺侮对不对?”
“你下车!”温子萧也恼了:”要不是你多事,谁敢接这个活?祖母若不是看你的面子,会同意?”
就是林嫣拿着宁王府的面子去提亲事,苏老太君年纪大怕事,就同意了。
卧槽,这是故意来找茬的。
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好不好。
林嫣被激怒了,管他什么目的,卷起袖子先出了这一口气再说。
她蹭地钻出马车,将陈二蛋推下去,自个儿也紧跟着跳下去站在温子萧跟前,疏影拦都没拦住。
温子萧比她还高一头,居高临下斜眼撇着林嫣:“怎么?理亏就想动手?”
“我动手怎么了吧?”林嫣卷了卷袖子,叉着腰质问道。
“你动手试一试!”温子萧指着自己的脸!
林嫣又往前一步,叫嚣道:“我动手怎么了吧!”
疏影:“……”
陈二蛋:“……”
温子萧内心独白:你丫倒是动手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反正都下不了台。
温子萧脑子一热过来找林嫣麻烦,林嫣被他一激跳下马车。
都是脑袋一热就惹事的人,这会后悔也没用,气势不能输!
真是愁人呀。
林嫣瞪的眼睛都疼了,打他一下还能翻天了不成?
总不能四处哭着喊着被女人打了吧?
再一瞧温子萧那个死样子,林嫣手痒痒,真的,不乐意亲事找家人闹去,管媒人什么事呀?
不管了,打!
林嫣出手就往温子萧脸上招呼,不偏不倚正打在对方的眼窝上。
349碍你什么事了?
得亏街上没人,温子萧也不敢真的动手打林嫣。
他就是气不过,不敢回家怼老祖宗,就选了嘲笑他最狠的宁王媳妇下手。
结果林嫣的虎不是坑人的,真的实打实的给了自个一拳。
打完后陈二蛋怕林嫣吃亏,立刻挺身而出将其拉到了身后护着。
要是还手,温子萧就真不是东西了。
得,认倒霉!
这一场闹剧谁也不知道,林嫣勒令疏影和陈二蛋保持沉默,太丢人了。
说场媒都能捋起袖子打一架,简直有碍她朝淑女向发展的道路。
不行,非得将温子萧嫁了出去不可!
林嫣拐个弯直接去了景王府,找到景王妃说了苏老太君的态度。
家里的老大难得到解决,景王妃喜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拉着林嫣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两家你有情我有意,接下来就好商量多了。
这件事是悄悄进行的,谁也不知道。
再上朝时,建元帝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是墨宁支持的,他一律反对。
尤其西戎国这件事上,坚决不退让半步!
“两国建交靠的是实力,不是女人的眼泪。”建元帝对着众臣道:“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还用不着通过女人的身体来取悦他国!”
众臣:“……”
大家一致认为,建元帝自从遇袭以后,脑子就进水了。
墨宁忍着笑,说道:“父皇,这又不是两国交战后咱们失败了。
是西戎新王仰慕我朝文化,求娶一位宗室女以便得到我朝的认可。
本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亲事,你情我愿,父皇没必要上纲上线,这才是大国的风度!”
建元帝一瞪眼睛:“西戎地处西北,物质匮乏,你怎么忍心让我朝的女儿去哪里受苦?”
“同西戎交好,进可借道攻打鞑子各部;退可以西戎牵制鞑子各部。”
墨宁道:“和亲队伍过去后,带着我朝的耕种技术和中原文化,还可以感召西北各部,使其汉化,促进边境贸易来往。儿臣不懂有什么可以理由要拒绝。
难道非要穷兵黩武,置边疆百姓的生命于不顾,才能彪显我朝的威武吗?”
建元帝词穷。
他就是想通过攻打鞑子各部,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可是总不能直说不顾百姓死活吧。
墨宁面向群臣:“各位有反对本王意见的吗?”
刘相率先说道:“宁王所说及时,既然能温和的解决两国事宜,何必非要将关系紧张化。”
就连严相也说道:“没错,现在是西戎新王眼巴巴的来求得我国帮助,若是咱们借此刁难,怕将其推向鞑子的怀抱。”
六安侯默了默,也出列:“西北军前几天的战报不知道万岁看了没有?
鞑子今冬粮草紧缺,频繁骚扰我西北边境。
这时候若再同西戎交恶,怕会将朝廷拖入连绵不休的战事之中。”
这些文官,也是嘴上说一说忧国忧民的话。
真正能体会中战争残酷的,是远在前线的将士和饱受鞑子铁骑侵犯的百姓。
若是因为政见不同或者各自利益在这件事上扯大锯,最后受损的还是大周。
西戎一个小国,从来没有真正独立过。
大周不要,最大的可能是重新屈服在鞑子的铁骑之下。
建元帝也沉默,他就是想多在皇位上坐几年,有那么难吗?
今年他才四十岁,春秋鼎盛,眼前就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其中两个对皇位虎视眈眈。
他半夜都惊吓的睡不着,生怕其中一个按耐不住,模仿着他的行为,也来场庚子之变。
底下群臣纷纷响应墨宁,让建元帝从心底产生一种恐慌。
记得不多久之前,这些大臣还唯唯诺诺伏在自己脚下;那时候,墨宁和周皇后被自己玩的团团转。
没有人出来挡在前头,他才看清,墨宁这个儿子翅膀已经硬的不是他随便能撼动的了。
建元帝高高坐在龙椅上,手握出了青筋,张开嘴要呵斥这些没将他放在眼睛里的大臣。
可是话始终卡在嗓子眼,吐也吐不出来。
墨宁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大家都同意西戎新王的求亲,那么接下来讨论选什么样的姑娘嫁过去。”
这一次大家都沉默了。
宫里可没有现成的公主。
按说乐康新寡,也是能嫁的,可是……还是被让她出去祸害别国了,再引起两国交战就不好了。
建元帝耳朵旁轰轰的,半天才听到墨宁说什么。
他带着丝赌气:“塔塔尔不是求娶宗室女吗?如今适龄的就静和一个,就她吧!”
话音刚落,景王就出列说道:“万岁,静和年前就跟魏国公定了亲过完六礼了!”
几个意思?
建元帝气的不顾形象站起身,差一点奔到殿下去:“胡说八道!静和郡主定亲这么大的事,朕可从来没听人说过!”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震惊。
静和郡主同魏国公?
有人偷着瞄了下早早站在武官队伍里,跟以前判若两人,一直低头不说话的温子萧。
魏王也是不敢相信:“皇叔,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是谁前几天着急的四处给静和相看的?
景王挺了挺胸脯:“这岂能有假?婚契年前都在衙门里认定过了。”
衙门?
魏王第一反应就是去瞧墨宁,谁不知道京兆尹是墨宁的人。
“可是,静和是皇家郡主,不该报备宗人府吗?”问完魏王就觉着自己傻。
景王不就是宗人府的头儿吗?
建元帝直接问温子萧:“景纯,有这回事吗?”
温子萧出列,顶着两个乌青的大眼睛,抬头对建元帝道:“是的,臣爱慕静和许久,年前终于征得祖母同意,同静和郡主定下两姓之好。”
林嫣打了他左眼,回家后苏老太君得知后,又打了他右眼,并立刻着手定亲事宜。
为了防止建元帝恼怒,景王特意做旧一切文案,把日期提到了年前去。
这下子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一想到过六礼时,林嫣得意洋洋的模样,温子萧牙齿就痒痒,忍不住偷偷瞪了墨宁一眼。
魏王看到温子萧的黑眼圈,知道其中必定有诈,扬声说道:“魏国公你眼睛怎么了?像是被人打了,若是这亲事你是被逼无奈,只管说出来由万岁给你做主!”
不是墨宁多厉害,实在是敌军都太愚蠢。
温子萧不等魏王话音落,就骂道:“我跟人打架怎么了?砸你家东西还是伤你家人了?我愿意娶静和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娶亲才是被逼无奈呢!”
350中风
温子萧在众人眼里,就是个没正行的纨绔。
哪怕建元帝将他扶到西山大营总领的位置上,也是个有职务的纨绔。
他冲着魏王吼,谁也没当回事。
魏王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反正建元帝已经瞋目切齿、怒气填胸了。
自宫变以后,他隐隐约约知道温子萧可能被墨宁收买了,但不知道收买的这么彻底。
同静和年前就定了亲?
之前大殿上嚷嚷杨丕国算计静和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定亲的事?
建元帝捂着胸口,气的眼睛发黑,只觉得很多星星在前面转呀转。
殿下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还在吵吵。
魏王求助的看向严相,严相脸抽了抽,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
他说道:“这是朝堂,魏国公殿前失仪了!”
魏国公在家里受了气,对亲事本就不满意,这会可找到发泄的口了。
他卷起袖子冲着严相冷笑:“怎么着?担心我伤着你宝贝外孙?老实告诉你,他就是服不上墙的烂泥,劝你别废力气!”
严相气的怒指温子萧:“竖子胡言乱语!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哪里来的亲疏!
魏国公年少气盛,着实不适合立在朝堂商议政事!”
“那也用不着你瞎掰掰,有本事出去打一架!”温子萧说着就要捋袖子。
刘相看着不像样子,偷偷冲着墨宁咳了一声。
差不多就行了,严相如今可不大像以前那样力挺魏王了。
只要眼睛不瞎,是个人都看的清局势。
魏王哪怕靠着阴谋诡计上位,也敌不过墨宁手里的重兵在握,这时候着实不宜再同严相结怨。
墨宁接收了信号,开口道:“景纯!太过了!”
温子萧叫嚣的声音立刻消了下去,默默站回了队列。
一旁的六安侯幸灾乐祸地说了句:“小样,还学老子在大殿上打架。”
严相又不是武将,打散了骨头还得赔礼道歉。
温子萧忍着气,有些委屈:“舅,宗二比我还大一岁呢,凭什么我先定亲?”
母族早没人了,他也跟着温昕雨等人喊六安侯“舅舅”。
六安侯白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围观墨宁怎么处理今天的事。
墨宁先是向严相赔礼道歉,接着又转回刚才的话题:“至于和亲人选,静和怕是不成了,看来还得往宫女里面找。
如今后宫无主,本王觉着交给王妃去选拔比较好,大家认为呢?”
他没说哪个王妃,大家又不是傻子。
魏王忍不住说道:“后宫还有严妃、季妃和安贵人三位长辈在,轮也轮不到宁王妃吧?”
墨宁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按照旧例,后宫没有皇后,若是皇帝没有特别的安排和宠妃,代理后宫事务的就是太子妃。
墨宁这么提议,就是明着将自己的野心摆在台面上,魏王装傻,建元帝可不傻。
他张开嘴巴刚要反对,结果还没出声就眼前一黑,直直朝着前面栽了下去。
小方子吓得奔过去扶住建元帝的头,见他不省人事,急忙喊道:“万岁!万岁!”
殿下的人终于抬起头看龙椅上的建元帝,所有人的脸都变了色。
不会……气的中风了吧?
还真让人给猜对了,太医正诊断过后,就找了几个医术上佳的太医来复诊,都说是情绪太激动导致的脑卒中。
魏王担心的问道:“还能醒过来吗?”
太医正看了墨宁一眼:“机会一半一半。”
建元帝这是急症,又救的及时,还没有损伤太重,能不能醒来还得看墨宁的意思。
魏王怒道:“什么叫一半一半?若是父皇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让你们太医院陪葬!”
太医正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眼中闪过一丝羞恼。
墨宁道:“太医院务必要将父皇救醒,朝廷离不开他!”
现在死,太容易了些吧?
周皇后设计让济宁侯府和杨皇后含恨而死,建元帝百般不愿意杨皇后的孩子登基帝业。
他偏要建元帝亲口向天下宣召自己为太子,继承他百年后的帝位;他要建元帝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接受万人叩拜的。
八宝阁偏殿外,得到消息的乐康惊慌失措的往里闯:“父皇!父皇!”
墨宁冷冷一笑,二话不说抬脚就走了出去,并没有呵斥乐康,而是沉默的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出了宫门。
留下你们,总不怕他要加害建元帝吧?
没走多远,季妃、严妃、安贵人以及三位王妃迎面而来,见到墨宁,都面露忧色。
严妃捏了捏帕子,抿了抿嘴没说话。
朝廷上的争吵,她刚打听清楚,严相说的对,现在惹怒墨宁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甘心也得受着,不能因为意气之争将魏王置于深渊。
忍着就忍着,她都忍了这么多年了。
汉朝时的傅太后不也一样从儿子去往封地,忍到吕后自取灭亡,自己儿子做了皇帝。
季妃没那么多心思,也沉不住气,直接问墨宁:“万岁……没事吧?”
眼睛里期盼的目光,让墨宁微微一怔,随后看向担心的望着自己的林嫣。
他说道:“脑卒中,应该能救醒,死不了!”
季妃动了动嘴唇,竟然有些失望。
墨宁不再理会她们,直接走向林嫣:“你怎么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