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康被林嫣一把拉到抹叶子牌的严妃等人跟前儿:“瞧,乐康还是来了。”
林嫣对安贵人道:“您说乐康身体不舒服,我还担心的跟什么似的,现在一看,虽然脸色差一点,但不算太严重。”
能走能跳、能挡得住她的生拉硬拽,算上脸上涂的蜡黄的粉,这演技她给五分。
安贵人眼中闪过焦虑,手底下被严妃催着扔了个牌出去,嘴上笑着道:“她呀就是年纪小不懂事,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一件衣服。”
季妃噗呲一笑:“安妹妹还说乐康呢,往年大冬天你不也是穿个薄纱在路口等万岁经过?”
安贵人脸一红,严妃瞪了一眼:“守着孩子们也没个正经!”
季妃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老大。
景王妃握着一手的牌不知打哪一个,听见对面三人的言语官司,微微一笑偏过脸问林嫣:“你们姑嫂几个外面玩去,别耽误我们打牌。”
林嫣笑着应了,拉着乐康朝着宋淑颖三人的地方挤了过去。
乐康恨恨的扫了一眼林姝,若不是她,和亲的事也不会落定的这么快。
她忍不住出言讽刺:“六姑娘倒是运气好,若不是西戎来求娶,许是过了双十年华也不见得能嫁出去吧?”
这话就有些过份了,林姝想怼却没有底气,先是看了林嫣一眼。
林嫣皱眉:“也是慧娴公主有忠义之心,为了我朝义无反顾。就冲这一点,都比那些贪图小利的几个宫女有见识!”
她意有所指,乐康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她长舒一口气,眉头紧蹙,突然拿手捂住头:“昨个儿吹太多风,整个脑门子都疼。为赶皇嫂的宫宴,倒把卧兔儿忘在了寝宫。”
她转头看了看,笑起来:“我将欢喜派到别处去了,疏影姑娘,麻烦你去我寝宫取一下。”
疏影站着没动。
宋淑颖眼睛在乐康和林嫣两人是身上扫了一圈,说道:“往常你出来身后都是跟着一圈人,怎么今天连欢喜都没带过来?”
太不正常了,这么粗劣的手腕搞得定更粗暴的林嫣?
偏偏林嫣就吃这一套,眼神瞬间一亮,冲着疏影道:“去帮公主取了来。”
疏影也不含糊,脆生生的答应了,昂首挺胸出了庆丰殿的大门。
乐康嘴角含笑,一反常态的拉着林嫣、宋淑颖说起话来。
疏影踏进宝慈殿乐康的起居室,没进屋就喊:“欢喜姑娘,公主殿下派我来取她的卧兔儿。”
欢喜掀帘子探出头:“是疏影妹妹,快进来!”
疏影却不动,抱着手炉上下打量了欢喜几眼,闹的欢喜摸了摸脸心里发虚:“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疏影抿嘴一笑,一点警觉性也没有的跟着欢喜进了屋子。
屋子里燃着香料,欢喜拍打了一下椅子上的坐垫,冲着疏影说道:“今个儿公主受了寒,本是说不过去的,谁知道一觉醒过来觉着不去对不住宁王妃第一次在宫里办宴会。
偏去的匆忙,都没等我领了饭回来。你若是不来,我正准备好手炉和卧兔儿过去呢。”
因为紧张,她语速极快,迅速走到屋里翻箱倒柜,随后又说道:“怎么找不到了?总说让殿下再升两个人上来,我一个实在手忙脚乱。”
她手越来越抖,终于找到那个乐康指名点姓要的带着红心的卧兔儿。
刚一转身,吓的惊叫一声:“啊!”
疏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就贴着她立在身后,见状笑道:“欢喜姐姐是见了鬼了还是脸上粉太多了,脸色这么白?”
欢喜本就心里存着事,这会不停的拍着胸口:“你……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
疏影笑着接了她手里的卧兔儿:“我还要赶紧回去呢,欢喜姐姐跟我过去吗?”
欢喜忙点头,她不去,怎么引着疏影往小路上走。
疏影拉着她转身就出了宝慈殿,去庆丰殿本该走大道的,偏偏欢喜事多:“我肚子疼,咱们绕个道过那边小路,我去出个恭。”
疏影已经不耐烦了,嘴里催着跟着她往小路上走:“赶紧的呀。”
一绕开大道,欢喜就往灌木丛总钻,刚进去,就听见听外面“乒乒乓乓”几声响!
361手段不高,管用就行!
沙漏一点一点的消减,可是始终没有人传消息进来,乐康有点坐立不安。
林嫣托着下巴,听着静和与林姝聊的越来越热烈,感觉缘份真是妙不可言。
宋淑颖本也是困了,为了看热闹,硬撑着眼皮守在林嫣身边。
功夫不负有心人,殿外终于响起脚步声,乐康和林嫣身子都一下子坐直,对看一眼后又匆匆朝门口看。
张传喜踩着两个人的目光走进大殿,绷着的脸在见到林嫣的一霎那笑了出来:“参见宁王妃,参见蜀王妃,参见乐康、慧娴两位公主,参见静和郡主。”
林嫣看见是他,长长舒了口气,挑衅的斜视了眼不安的乐康。
里面季妃的笑声响起来了:“哎呦,这才多大会,宁王就坐不住要派人看王妃。赶紧回去吧,没人吃了你们家王妃!”
屋里哈哈笑起来,张传喜忙小步走进去,堆着笑说道:“瞧季妃娘娘说的,王爷也是惦记几位娘娘。”
季妃一口吐沫喷在张传喜脸色:“呸!宁王惦记我这个老太婆干什么?”
景王妃笑道:“就你话多,张传喜,您来可有正事?”
瞧外面几位的模样,怕是有热闹可看。
张传喜这才收了笑,对着安贵人说道:“有呢。万岁喊几位往宝慈殿去一趟。”
安贵人脑袋轰的炸开,带着一桌子的牌站了起来:“万岁怎么往宝慈殿去了?”
不对,该问为什么请这些人往宝慈殿去?
张传喜摇摇头:“娘娘们去了就知道了。”
外面林嫣等人也听到了张传喜的话,乐康当时就站不住了,身子摇晃了几下,扶着桌子才站稳。
林嫣已经一阵风的往外冲了出去,季妃和严妃两人对看一眼,也相扶着往外走。
景王妃迟疑的说道:“这是宫里的事,我就不用去了吧?”
热闹虽好,牵扯到皇帝,头上脑袋更重要。
张传喜想了想说道:“也好,静和郡主到底没成亲,景王妃带着她先出宫去吧。”
万一建元帝迁怒无辜就不好了,林嫣和墨宁也说了,够气建元帝一顿把乐康拉下马就好。
景王妃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干净的买卖,立刻扯着静和往外走。
林姝立在殿里,有些惶恐,说道:“我回漪澜殿?”
见张传喜摆手,她也赶忙蹿了,此地不宜久留,这点自保精神她还是有的。
其实墨宁和林嫣打了个时间差,建元帝和严妃等人进宝慈殿的时间一前一后差不多。
宝慈殿乐康起居室里,建元帝已经气的砸了一屋子的瓷器古董,多宝阁的架子也被他推在地上,散落一地小玩意。
严妃等人避让着满地的碎片走进乐康的起居室,都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并排立着的墨宁和林嫣。
墨宁和林嫣都是一脸的痛心疾首,见有人来了,稍稍挪开了挡住里间的身子,严妃和季妃两人的脸色顿时精彩极了。
安贵人这时候也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直接扑进了里间的卧室,然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乐康的床上,被几个内侍按着三个光溜溜的人,分别是:乌哈汗、欢喜、还有一个白脸无须长相妖娆的内侍。
这情形,加上满屋子石楠花的味道,简直是不言而喻。
“三个人!”严妃忍不住咋舌。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建元帝又砸了个东西。
严妃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要不是她一家倒霉就好:“万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又是怎么来了乐康的屋里?”
请认真回答。
建元帝知道这都是墨宁和林嫣捣的鬼,而且:“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严妃刚想说:“不是您?”,然后突然住口,后知后觉的想起张传喜是墨宁的人,怎么可能替建元帝传话。
墨宁叹了口气,解释道:“本想着今天风和日丽,宫里有宴会,父皇整日呆在屋子里对身体也不好,我就扶着他出来遛弯。”
建元帝脑门上青筋爆起,那是扶吗?那是硬拖!
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墨宁非要拉他出来,不愿意就找人连拉硬拽。
哪里也不去,就往宝慈殿的方向走,半路看见一个彪形大汉扛着个人往宝慈殿里闯,墨宁还惊讶的配合演出,喊了一声:“咦?那是什么人?”
然后不由分说架着刚能走路的建元帝,不急不缓的往宝慈殿里走。
宝慈殿的宫人今天也是死绝了,四下里无人。
墨宁就像提前预知了一样,直接走向乐康的起居室。
你要说这不是墨宁提前安排好的,建元帝能把头扭下来当球踢。
但是又怎样,这么多人看见了,乐康起居室里有人聚众那啥,跟墨宁一点关系也没有。
最讨厌这种明明知道对方是主谋,却抓不到他把柄让人备感窝囊的心情!
建元帝脑壳子疼,捂着胸口大喘气,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被墨宁活生生气死。
墨宁讲述完,被宋淑颖搀扶着立在门口的乐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直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是……”
话没说完,她立刻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恐的看向林嫣。
林嫣笑着对她说道:“乐康妹妹说什么,什么明明?莫不是你认识屋子里那个长相彪悍的男子?”
说完,她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惊叫:“宫里怎么还有墨姓之外的男子?难道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乐康养了面首,与李显发生争执,这才导致李显的直接死亡。
严妃和季妃看乐康的眼神全变了,以前若是觉得那是临江侯夫人泼的脏水,现在眼前就是个……哎呦,都不好意思说!
“你胡说!”乐康跳起来:“你诬陷造谣,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林嫣乐了:“我一手安排?我一手能安排到你的宝慈殿来?我一手能安排进你的起居室?
谁不知道我第一次住进这宫里,连一群宫女都敢当众给我没脸。
你也真是太抬举我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一手安排?”
强词夺理!
可是她又不能当众承认那些宫女是她私底下收买,故意给林嫣堵心口的。
乐康张着嘴大喘几口气,怒道:“反正就是你!还有你的丫鬟!她不是来拿我的卧兔儿?”
林嫣身后的疏影哇的哭出了声:“不是殿下亲口派我来拿卧兔儿的吗?还说欢喜姐姐被你派出去了,谁知道就在里面床上!”
死丫头,又将众人视线往床上引!
“哎呦乱了乱了!”季妃一拍手:“就是乐康养面首也没什么,千不该万不该偷偷养在宫里,这才是重点!”
银乱后宫,可是个死罪,乐康准备怎么破局呢?
362泄气
乐康现在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毕竟乌哈汗作为一个男人,真真切切的同一个内侍、欢喜躺在里间。
她眼睛里喷着火,两手一推,将一直紧紧拉扯她的宋淑颖推到一旁,一步冲到林嫣身边扬手就要打。
墨宁飞起一脚就将其踢出三米之外,乐康一口闷血吐了出来。
严妃和季妃惊呼一声,朝后退了两射,谁都不去扶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的乐康。
只有建元帝,瞪着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质问:“她是你妹妹!”
墨宁收回脚,冷冷一笑:“她都要来打我媳妇了,我要是不打回去,还有脸做什么男人!”
林嫣心里一暖,向前一步:“父皇莫不是还要护着她不行?今个儿若不是大家亲眼看见,乐康难道要长久的在宫里养个男人?
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来,是父皇脸色有光,还是皇室的面子太多,够她丢的!”
建元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停的暗示自己这是局这是局,这是墨宁和林嫣两口子设的局,就为了不让他同乌哈汗结盟。
他不能开口惩治乐康,一定不能被墨宁和林嫣给绕进去。
然而这个功夫,建元帝的腿被人抱住了。
低头一瞧,正是刚才昏过去的安贵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脚底下。
“万岁,乐康不该在宫里养面首,请万岁饶她一命赶出宫就是!”安贵人痛哭流涕:“臣妾愿意从此进入后山的寺庙里,终日吃斋念佛为您和大周朝祈福!”
建元帝愣愣地望着替乐康求饶的安贵人,心口突突跳的异常快,脑子里一片空白。
乐康急了,挣扎着爬过去阻拦安贵人:“凭什么我要出宫去!母妃,这都是林嫣……”
“住嘴!”安贵人打断她的话,抬起手掌用尽全力扇在乐康的脸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悔改,是她没有好好教导的错。
如今宫里宫外早已经是宁王府的天下,乐康一个公主偏偏跟着掺和,不停的找林嫣的麻烦。
“是我往日太惯着你了,让你将面首养到了宫里来。万岁若是肯饶你,你立刻回公主府去为李显守上三年,不许出府门半步!”
安贵人恶狠狠的说完,转身就朝着建元帝磕头:“求万岁饶乐康一命!”
乌哈汗什么身份,乐康没有说,安贵人凭着蛛丝马迹也知晓了他的身份。
如今塔塔尔成了西戎国新王,乐康这往重里说就是通敌!
通敌和养面首,自然是哪一个惩罚的轻选哪一个。
墨宁刚要动,就被林嫣一把拽住,她没打算要任何人的命,多大点事呢。
建元帝垂下眼帘,隐藏了自己的悲愤,咬着牙说道:“就按你说的办,乐康滚回公主府,三年内不许出来!”
乐康还要嚷嚷,被安贵人强摁下去磕头谢恩,并在其耳边说道:“你要是想让我一头撞死,想安家跟着你全族遭殃,你就继续嚷嚷!”
乐康胸口被墨宁踢的一直再痛,又被安贵人掌掴,她朝着冷着张脸的墨宁看去,对方的目光一直缠绕在林嫣身上。
她即嫉妒又害怕,到底还是屈服了:“谢父皇隆恩!”
“至于里面的人。”建元帝顿了顿:“两个宫人杖毙,那个面首朕要带回去严加拷问!”
墨宁微微一笑:“父皇,不用了,那个面首直接扔出宫去就是,想他也不会乱说话。”
建元帝说道:“不行,朕要好好问一问他还有没有祸害其它宫人!”
乌哈汗可不能落在墨宁手里,他手里的阵防图还没到手呢。
墨宁笑:“父皇若是不放心,将他交给儿臣便是,宁王府逼供的手段怕刑部也赶不上。”
建元帝脸色铁青,墨宁这么大言不惭,现在是一点也不掩饰宁王府实力了。
他心口又是一阵绞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以往可以随意摆弄的不孝子能力超出想象,打也打不过了!
这种无力之感让建元帝万分沮丧,堵在心口的气全泄了出去。
“罢!罢!罢!”建元帝挥手说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朝着严妃和季妃一瞪眼:“扶朕回八宝阁!”
严妃和季妃鲜见建元帝有如此颓废的一面,傻愣愣的呆在一边,直到对方喊,这才反应过来。
季妃倒没什么,很自然的过去搀扶住建元帝。
严妃却神情莫测的看了看墨宁,又看了看林嫣,低下头跟着了建元帝和季妃身后出了宝慈殿。
里间那三个丑态百出的人,并没有按照建元帝的意思杖毙两个,而是全给扔出宫去,一人给了五十两银子,从此过好过歹只看个人造化。
一时之间,宝慈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留地上的安贵人和乐康,以及墨宁和林嫣等人。
安贵人依旧呜呜咽咽,乐康恼怒的瞪了林嫣一眼:“你赢了!”
“没有人输也没有人赢,乐康。”林嫣叹口气:“不知道你为什么总针对我,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天理难容让你非要伸手打一巴掌的事情。”
她只能将此归纳于八字不合。
乐康扶着安贵人站起身,不忿的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有本事打死我,否则三年后我还会出来!”
林嫣无语了:“随你,或许三年后我正好无聊呢?”
跟脑子有病的人没法谈道理,反正别人出手对付她,林嫣总不会站着挨打。
墨宁却说道:“若是你抱着这种想法,或许本王随时就能让你暴毙。”
乐康打了个寒颤,安贵人忙抱住她:“不会的,有我看着她,乐康不对再闹事的!”
墨宁挑了挑眉毛:“希望你们看轻宁王妃的时候,想想她背后站着谁!”
说完,再不理会这母女二人,牵着林嫣的手离开了。
安贵人终于浑身一松,一下子瘫在乐康的怀里:“这下子好了,我要去庙里青灯古卷,你在公主府里浪费年华,可合你的意了。”
“母妃……”乐康突然发觉自己无论说什么,败了就是败了。
她只一点不明白,明明安排的好好的,只要林嫣身边随便哪有丫鬟跟着欢喜去了隐蔽的小道,就会被乌哈汗敲晕假装被强的假象。
到时候,她提前从庆丰殿出来,带着人将此事闹大,让林嫣里子面子全丢尽,再没脸在宫里呆着。
可是为什么,最后疏影没事,欢喜和乌哈汗,还有那个因为她不放心,被派过去帮忙的内侍,反而被人堵在自己起居室的床上?
这个问题,林嫣回去后,备好瓜子茶水也问了疏影:“说一说,到底怎么反转的!”
363想要飞的四皇子
疏影得意洋洋,坐在林嫣脚边,细细将过程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有那么惊心动魄,甚至还有些滑稽。
欢喜往灌木丛里一蹿,疏影背后就出现两个人来,一个乌哈汗,还有一个妖娆的内侍,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疏影都还没回头,乌哈汗和内侍就被郭立新和李瑞给放倒了,连挣扎都没一下。
这速度和力道,疏影给一万个赞。
“得亏娘娘有远谋,让人跟在奴婢身后保护。”疏影适时拍了拍林嫣的马屁。
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武力值面前都是纸老虎。
疏影又说道:“本来打算将乌哈汗和欢喜扔床上的,可是那个内侍闯了进来,郭大人顺手也将其剥了衣裳放了上去。”
她小脸一红,当时郭立新说反正是个断袖,不如搞个更辣眼睛的。
林嫣哈哈大笑:“我就说乐康胆子还是不大,只敢打丫鬟的主意,要是敢算计我本人,信不信我把她也扔床上去!”
这……就更辣眼睛了。
疏影掩嘴一笑,趁林嫣高兴问了一句:“那郭大人和李大人,可得好好赏一赏。”
“赏,都赏!”林嫣心情好,大手一挥:“回头你再往宫里溜一圈,将乐康的下场好好给那些目光短浅的人讲一讲。”
都说宫里的下人最会见风使舵,谁知道安稳日子过的太久,警惕性都没了,竟然敢被乐康指使同林嫣作对。
这一次,非要让她们看看谁才是最可怕的人。
林嫣毕竟住在季妃的延和殿里,墨宁不方便来的太频繁,将她送到门口后绕着御花园走了两圈,给建元帝了些出气的时间才慢悠悠的往八宝阁去。
魏王这时候也在那里,正同四皇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宫里的消息,传的一向快,又有疏影背后做推手,四皇子早知道乐康已经被强制赶出了宫。
他是因为乐康才重新进入建元帝视线的,现在乐康倒了霉,是不是预示着他又要回到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寒冷宫殿里去?
四皇子心情不佳,一个五六七岁的孩童,阴郁的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眼神幽暗的看不清内容。
魏王最近也不得志,孙相正眼也不看他,外祖严相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府里幕僚纷纷找借口,辞官的辞官,告老的告老。
本来在文官那里还有些资源,现在一看也是不得用了。
他唉声叹气,看了看同样郁郁寡欢的四皇子,说道:“四弟,为兄好歹有个家,可怜你还要在宫里继续受苦。”
四皇子垂着头,没有出声,肩膀确实耸动了一下。
魏王又说道:“现在,倒是羡慕起你三哥了,天天斗鸡捧戏子,活的比谁都潇洒。”
娶个媳妇也温柔,不吵不闹,随你哪里去玩,只要按时回家。
他叹口气,又想起府里那个哭闹个没完,吵着要见他一面的张茜。
以前纯情可爱的表妹,怎么成了亲生出那么多不好的毛病出来,见天的争风吃醋。
他一拍四皇子的肩膀,正欲说话,严妃和季妃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看见儿子也在,严妃招招手:“你别进去了,万岁刚睡着,跟我回去。”
魏王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不了,儿子出宫还有事情,母妃先回去吧。”
严妃脸色一拉,季妃拿帕子抹了抹嘴,试探着问道:“魏王妃可接回来了?听说孙相老糊涂了,竟然闹着要和离?”
真是笑话,只听说暴毙的王妃,没听过哪朝哪代王妃闹着跟王爷和离的。
魏王和严妃的脸色更加的暗沉,严妃气的一扭腰身:“走不走!”
季妃呵呵一笑,迈腿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墨宁回来了,瞧见魏王和四皇子都在,轻轻点头算打了声招呼,坐到对面也不说话,只把玩手里的羊脂玉环。
三个人谁也不理谁,气氛莫名的尴尬。
魏王欲言又止,想同墨宁搭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拉近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已经晚了?
四皇子却在这时开了口:“大皇兄,我什么时候可以封王开府出宫?”
墨宁抬起眼皮,惊讶的问道:“按惯例,十岁以后才能封王,开府出宫。”
四皇子激动的站起身:“可是皇兄也是七岁的时候开府出去单过的!”
因此,才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吧?
那能一样吗?
墨宁挑了挑眉毛:“这得父皇点头,找机会你问他吧!”
虽说皇室里没有兄弟感情,可是四皇子从来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直都是被人利用。
因此墨宁并不想打压他,可是也不代表就要做个友爱的长兄。
魏王忍不住哼了一声:“如今皇兄只手遮天,封不封王,还不是顺口的事情。”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坑挖的也略显蠢笨不堪。
墨宁默了默,本不想理会,但是魏王一直不太有眼力劲,没脑子还使劲作。
他叹口气:“本王不过是监国,没有权利给人封王。既然二弟兄友弟恭,不如先将四弟带回府上,提前感受一下开府另过的自由日子!”
先时他说不够资格给人封王的时候,魏王心里莫名一喜;随后墨宁话音一转,魏王感觉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惹了个麻烦回去。
四皇子眼神一亮,宫人背地里对他冷眼相待,可是魏王府里的人可不敢。
毕竟他是皇子,如今更有墨宁的吩咐,因此四皇子看魏王的眼神殷勤起来。
魏王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没这个先例吧,何况我府上如今……”
“没事!”墨宁直接堵了他的话:“抛开那些男女争纷,感受一下手足之情,或许能重新拾起你的名声呢?”
这话就太埋汰人了。
魏王的脸色当即五颜六色,四皇子却似没看见一样,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二哥,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捣乱!”
朱寿昌七岁弃官寻母,甘罗十二岁拜官入相,四皇子宫里长到七岁,魏王信母猪能上树,也不信他现在的无知蠢样。
但是自己嘴贱惹的麻烦,哭着也要承受。
他又推辞了两次,到底不是墨宁的对手,最后还是灰溜溜领四皇子回了魏王府。
364故人
前脚刚踏进魏王府,蜀王闻风而来,特意围观魏王的蠢样子。
魏王府的丫鬟将其请进待客的暖阁,刚落座喝了口热茶,魏王就领着四皇子进来。
两个人都换了身便装,四皇子神情兴奋,四处看着都新奇。
魏王却是一副好死赖活的模样。
看到魏王过的不好,蜀王就放心了。
他将茶盏一放,笑眯眯的说道:“瞧二哥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嫂子还是不肯回来吗?”
怎么跟他母妃一样,哪里有伤口就使劲往哪里踩!
魏王虎着一张脸说道:“这是魏王府的私事,三弟管的也太宽了!”
“百年不闻被王妃休弃的王爷,弟弟我这不是好奇嘛。”
蜀王乐悠悠的冲着四皇子招招手:“墨铭,来三哥这里!”
魏王气的直瞪眼睛,却无法反驳,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他着实活成了上京城的笑柄,以至于盖过了乐康私养面首被赶出宫的事情。
蜀王抓着四皇子兴致匆匆:“好不容易出宫来,说想去哪里玩儿,二哥三哥带你去!”
四皇子出宫来避难的,能躲过里面压抑的气氛,哪里都是好的。
他不想争什么地位,也不想做什么美梦,只求好好活到成年。
四皇子看了看脸色红润的蜀王,犹豫着说道:“我不知道哪里好玩,求三哥帮忙推荐。”
“哈哈哈……”蜀王大笑起来,这个弟弟挺上道。
本来嘛,那个位子有什么好,见天闷在宫里,每天的事情就是跟那些大臣吵来吵去。
今天南方发大水,明天西南搞地动,后天北方干旱颗粒无收,愁的能提前二十年秃顶,纵观上下几千年,哪个皇帝长寿的?
所以说做王爷好,做个不理政事混吃等死的富贵闲王,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只有二哥这个傻瓜才想着争权夺利,偏偏没有那个脑子,一手好牌出的稀巴烂。
这会可消停了,母族、母族不管,妻族、妻族嫌弃,过的还不如他呢。
蜀王一拍四皇子的肩:“景云班上了出新戏,叫什么《纨绔质女》,内容不重要,关键是那个新晋的台柱子,我告诉你……”
话说到这,他突然想起四皇子才七岁,不禁有些遗憾:“你太小了,也只能听听戏斗个鸡,等你再大大哥哥带你见识更美妙的!”
说完自个儿嘿嘿一笑。
建元帝并不常近女色,宫里倒是素净,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情。
因此四皇子对这些东西还真的不是太懂,听蜀王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兴趣,高兴的点点头。
魏王一旁看着,冷冷一笑:“难道三弟还想培养出第二个京城纨绔王来?”
不务正业,身为皇子没有为国分忧的自觉,只知道胡天海地,跟前朝那些醉生梦死的昏庸无能之辈有何区别!
蜀王知道他读书读傻了,也不计较,牵着四皇子的手问魏王:“你去不去?景云社新出的戏折子,可乐的很!”
魏王想说不去,可是一个人呆府里实在无聊,看看四皇子,虽然认为对方挺讨厌,而且有心计。
但是身为哥哥,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蜀王将一个孩子给带的更歪,只好点头:“我得看着你们!”
蜀王撇撇嘴,魏王简直得了严妃的真传,典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想称霸。
四皇子跟着连个兄长玩遍了整个上京城,乐不思蜀,自己开府单过的心更甚。
如此几日,终于等到殿试,墨宁为首,建元帝走过场,钦点了状元郎。
今年状元郎无甚看头,是个快六十的老头子,家里有糟糠妻有老儿子。
倒是那年轻貌美的探花郎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赏心悦目,小姑娘的荷包和手帕全砸在了对方的身上。
四皇子跟着蜀王站在福鑫楼临街的窗子上,听蜀王说话:“瞧见没,探花郎,据说刚死了媳妇。升官发财死老婆,好事都被他给占了!”
言语间颇为不屑,据他好兄弟宗韵景的可靠消息,前头刚放了榜,后头家乡就传来老婆病死的消息。
据说这位探花郎当场痛哭,发誓为妻守身三年,惹的围观的小姑娘泪流满面。
听说已经很有几家有钱有势的人家,隐隐有招他为婿的打算了。
四皇子对这些不感兴趣,眼睛随着人群扫来扫去,原来宫外的生活如此鲜活。
人群中一个青衣尼姑打扮的小女孩身影一闪而过,四皇子猛的瞪大了眼睛。
“周慕冉!”他脱口而出。
蜀王没听清:“啥?”
四皇子突然警醒,对方是周家的人,是谋逆的人家,是禁忌!
他忙摇头:“无事!”
蜀王没当回事,别过头继续趴在窗棂上围观热闹,嗤牙咧嘴的冲着人群吹口哨,引来一阵白眼。
四皇子目光随着周慕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