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乐康吓出一身冷汗,一半因为侍卫一半因为建元帝的眼神。
大意了,根本没时间想一个婉转的说法,只希望建元帝能听得进去。
小方子刚迈进寝殿,就被建元帝拿了个枕头砸在脚底下,唬的他赶忙跪在地上:“万岁!”
“你胆子也不小。才被宁王送进来几天,就开始巴结上乐康为她通风报信。”建元帝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强忍住一股怒气,同时还有些恐惧。
这宫里已经不是他当初的宫殿了,一个两个都生着七窍玲珑心,想法子从他身上得好处。
小方子扑在地上痛哭流涕:“万岁!公主殿下一介女流能做什么?她就是想好好在您跟前尽孝,顺便把自己的命保住呀!
您想,就她同宁王妃结的梁子,那是能随便被解开的吗?您要是不在了,公主殿下还不任人揉搓?
奴才看她可怜,您身边又没个妥贴的人儿,就想着找个机会让您能享受一下公主的孝敬。”
建元帝刚转醒,也不敢大生气,直摆着手说:“滚!滚!滚!”
墨宁正好迈进大殿,看了地上的小方子一眼,冲着建元帝笑道:“这奴才怎么得罪父皇了?来人,拉下去打上几板子!”
小方子一身冷汗,只希望墨宁可别听见刚才得话,吓得连求饶都不敢了。
建元帝的心也是陡的停了一下,抬眼看到小方子苍白的脸,没来由一阵心酸。
“打他干什么?”建元帝说道:“有本事弄死朕!”
墨宁在床前自己的专用摇椅上落座,笑着说道:“儿臣不敢,不过偶尔气一下应该没问题。”
眼看着建元帝一口气又提上来,墨宁又道:“对了,太医吩咐您别动真气,否则很可能真就醒不过来了!”
建元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响才说道:“老四呢?朕想见他!”
乐康说的没错,她和四皇子现在身单力薄,只能依靠着自个儿。
现在若说谁还指望着他好好在龙椅坐上,恐怕只有这两个人了,建元帝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356出宫?想得美!
四皇子现在每天惶恐不可度日,宫里的人倒没谁可以为难他,但是视而不见却令人窒息。
当张传喜带着墨宁的口谕来找到他时,四皇子正躲在里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发呆。
宫女悄悄走过去,喊了一声:“四殿下。”
惊的四皇子立马跳起来,眼中满是恐惧。
张传喜愣了愣:“四殿下,万岁如今卧床不起,十分想念您,请你过八宝阁侍疾。”
四皇子嘴唇发白:“父皇要赐我死了吗?”
“四殿下这是哪来的话?”张传喜皱眉:“您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又没犯错,怎么会随便赐你死呢?”
四皇子不信,抱着胳膊缩紧更里面:“母后都被人按住灌了毒酒,我是她养大的,怎么可能活?”
是他笨,着了人的道。
先是被流云哄着卖了周旻,后又被严妃挑拨着去查什么生母的死因。
生母不死,他怎么被皇后收养?
当初他脑子一定是被门给挤了,受周家点委屈又如何,等手里有了权利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偏偏他按耐不住,给周皇后说了周家的事,这才导致周皇后后来失去理智谋逆。
都是他的错,建元帝肯定不会让他活的。
张传喜见状,知道四皇子是吓狠了,叹了一口气无功而返,将他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说给了建元帝听。
“四皇子似乎被废后的死吓住了,怎么也不肯来。”张传喜说完,看了看墨宁的眼色。
建元帝黑着一张脸,狠狠的说道:“他不来你不会哄一哄?朕看你们就是想隔绝朕的所有儿子,将朕困死在八宝阁!”
墨宁叹口气:“父皇不要自己想不开,等病养好了,您不照应上朝执政?
若是真落下病根,动不动就晕眩,儿臣只能受些委屈替您操劳国事了。”
“你!”建元帝胸口又是一闷,忙胡乱顺了一下。
他看见墨宁就烦,听到对方的声音就着急,索性蒙起被子躺了下去,只求着乐康能将阵防图早点找不来。
可惜乐康得罪了林嫣,注定出不去宫门的。
若是她不捣乱,兴许林嫣根本想不起找她的茬,最后大不了被墨宁一刀子砍死,也痛快些。
可惜她偏偏不长记性,又给林嫣使绊子,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林嫣派出去的人手,可都是墨宁千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不过一天的功夫,乐康和乌哈汗勾搭在一起的事情就摆在了林嫣的小红木炕几上。
“我的个小乖乖!”林嫣眼睛发亮,盯着纸张的手有点颤抖:“你说说,临江侯府前世做了什么虐,娶这么个败家媳妇!”
要不是她,估计李显不会对李啸下死手,李显也不会被乌哈汗钻了空子。
林嫣直接将纸条扔进了燃烧着的炭盆里,直到化成灰烬才谈了一口气。
绿罗说道:“如今乌哈汗扮成内侍的模样在宝慈殿的后厢房里住着,公主今个儿偷偷带着他去了八宝阁,如今正准备出宫呢?”
林嫣站起身:“带着男人就敢堂而皇之的住在宫里,想过内侍们的心情没有?”
乐康想出宫?可以,但不是现在!
乐康坐着公主的坐撵,带着乌哈汗朝宫外走,哪知还没出内宫的门,就碰上了林嫣。
“这不是乐康吗?”林嫣笑的花枝招展,立在池子边的栅栏上冲乐康招手:“这么冷的天,干嘛去呀?”
乐康掐着自己的手心敷衍林嫣:“自然是出宫去!”
眼睛瞎了吗,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
林嫣却掏出帕子走了过去,抬坐撵的人忙将乐康放下,朝着林嫣行礼。
乐康无法,只好站起身,冲着林嫣匆匆屈膝:“皇嫂这么冷的天,又怎么在池子边吹风?”
林嫣一扬手帕,一股香味直接冲进了乐康身后乌哈汗的鼻子,让其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乐康心里一紧,生怕林嫣看出乌哈汗的异样相貌来,赶忙挪了挪脚步挡在乌哈汗身前。
林嫣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只笑道:“你瞧着这池子不眼熟吗?当初周家二姑娘就是这里落的谁,真是物是人非。
那时候谁能想得到今天她出了家,你守了寡呢?你说是不是?”
乐康快将手心掐出血来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嫣说话噎死人的性子就是做了王妃也是改不了。
她咬碎银牙吞进肚子里,不愈同林嫣多纠缠:“皇嫂何必拿刀往我心口上插?我出宫去公主府里看看亡夫的灵牌,在此别过了。”
她转身正要走,林嫣上前一步,直接挽起了对方的胳膊:“您可别去!
那天我过去吊唁,你是没看见临江侯夫人那张要吃人的目光,她可是将两个儿子的死都算在了你头上!”
乐康身子一僵,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皇嫂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呀,你想多了!”林嫣咯咯一笑,听的乐康想打人:“我就是陈述一件事实。”
她不顾乐康脸色铁青,又说道:“还有一件,昨个儿竟然查出有人背地里给我捣乱,阻扰选和亲女的大事,你说该不该将那人揪出来打一顿!”
乐康整个身子都开始不自在:“皇嫂已经贵为王妃,再不是之前没教……人管的姑娘,以后可别打呀骂呀的挂在嘴边,有失风范。”
林嫣竟然慎重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种不顾国家大义,暗中捣乱的人,你说该怎么处置呢?”
乐康看看要天:“我一个出嫁的公主,整日在内宅厮混,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皇嫂怕是问错人了。”
“问的就是你内宅的阴私手段呀。”林嫣下死手捅了对方一下:“这个你在行,给我出出主意呗。”
乐康被林嫣缠住,乌哈汗急了,没有公主带他,他根本走不出这座皇宫。
“咳!咳!咳!”他忍不住要提醒乐康一下时间。
乐康心里也着急,挣脱开林嫣挽住的胳膊,强笑道:“既然有人捣乱,皇嫂不去查背后到底是谁,为何在此同我聊个没完?”
“跟你有缘呗!”林嫣上去又扯住乐康的胳膊:“正在这悲伤呢,这不就看见你了!”
疏影也笑:“公主殿下真是王妃的福星,刚才还愁眉苦脸点,这会王妃一看见殿下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呵呵,乐康能说什么,人家不跟你斗心眼,直接上来恶心死你,换你怎么办?
357不走寻常路的塔塔尔
乌哈汗见咳嗽不管用,还想开口,谁知道疏影直接指向他:“殿下,这个公公似乎得了风寒,怎么老咳个不停?”
咳……乌哈汗差点被一口吐沫给呛死。
风寒在这个年头可是能死人的,乌哈汗身边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林嫣眼皮也没抬:“拉到个没人住的宫殿,找个医婆给好好瞧瞧,全身上下都检查齐全!”
这下子乌哈汗傻眼了,两手下意识的就往裆下摸。
乐康忙摆手:“风什么寒!不过是天干地燥嗓子眼不好,我早派了医婆给他瞧过了,没事!”
拦也拦了,恶心也恶心够了,林嫣直接冲着抬坐撵的人说道:“将公主抬回宝慈殿去!”
然后她又回头,一脸的抱歉:“为了你的安全,公主府可回不得。若是闲着闷,只管来找我玩。”
乐康蠕动着嘴正要说什么,林嫣又凑过来:“你听说了没有,魏王妃的孩子没了,你说到底是不是张侧妃搞的?”
真是受够了对方西一榔头东一榔头的思维,乐康脸憋的通红,为了不撕破脸,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只能忍着。
“皇嫂,我想起公主府里还有我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不能便宜了临江侯府!”
她也不拿什么亡夫做借口了,全天下都知道她同李显感情什么样。
林嫣直接扭头吩咐:“你们赶紧出宫,等会该落锁了,将公主府里的东西全给我收拾干净送来宝慈殿,只说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
乐康彻底无语了,林嫣不拿着乌哈汗做文章已经是烧了高香,只得回去等其它的机会出宫。
林嫣趁热打铁,将遍体鳞伤的秀娥直接扔在了宫女们的住所,命管事嬷嬷讲清楚她犯的错。
胆子小的直接吓得哭出来,跟着过来的疏影冷冷一笑,扫视了众人一眼,抄着袖子说道:“王妃心善,懂你们舍不得离家的苦楚。
但是身为大周宫女,竟然贪念钱财,被人三言两语的鼓动作乱。
按着规矩,那天在场的所有宫女,每人罚月俸半年,全撵到偏殿里扫地去,以后各宫里选人直接不予考虑!”
爱来不来,谁还稀罕不成。
林嫣才没有那个耐心搞什么威慑利诱收买人心,又不是她的嫡系。
各位主宫里得用的,全是年纪大的姑姑,林嫣自有自己的班底,这些人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这下子宫女们知道厉害了,便宜没占到,还直接被堵了晋升的渠道。
哭的、喊的、晕倒的,不一而足,疏影却不心软,等事情办妥才回延和殿林嫣的起居室。
痛快是痛快了,可是和亲的人选依旧没有,这可怎么办是好。
林嫣愁的睡不着,跑去八宝阁找墨宁:“您说六皇子想要个什么样的,有标准没?”
墨宁也不知道呀,谁知道选个和亲女也能作这么大的难,他索性直接将塔塔尔召进了宫里。
“我朝宗室女,没有适龄的。”墨宁直言相告:“不和亲,我其实一样能保住你的新王地位。”
可是塔塔尔不认呀,他可是得到了消息,乌哈汗已经到了上京城。
有一天他的人甚至在上京城的街上看到了乌哈汗母族的人也出现了,而且有传言乌哈汗手里有影响大周边境的东西。
他着急呀,没有联姻,他在大周朝的皇室里算个屁,根本没有资格跟乌哈汗争。
他急需一个后台强硬的妻族,没有公主没有宗室女,只要是大周承认的贵女就好。
“听闻王妃殿下在宫里筛选宫中女官。”塔塔尔道:“难道宫里的女官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吗?”
得,这是个死脑筋。
林嫣坐在一边,简直要头疼死了。
流云这几天都在八宝阁里伺候,顺便帮着墨宁跑跑腿,给林嫣传递点东西。
塔塔尔见墨宁和林嫣沉默不语,流云正好给他续茶,长的又貌美。
他顺手一指:“这位女官怎么称呼,可愿意跟我去西戎?”
流云惊的直接将手里的茶壶给扔了,随后惊觉自己失态,忙收手退到一旁行了一礼:“奴婢罪该万死,请六皇子恕罪。”
林嫣下巴都要惊掉了,跳起来将流云往自己身后一扯,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调戏妇女!
墨宁眉头微微一皱:“这是宫里的掌管礼仪训练的姑姑,怕是不能跟六皇子去西戎。”
笑话,他精心培养多年的女暗卫,去个小小西戎国和亲,损失谁赔?
三人的反应,反而挑起了塔塔尔的兴趣,他将流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越看越觉着很耐看,言行举止可比西戎那些妖艳货色高尚太多。
他站起身,直接走到流云面前,将腰间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匕首往流云手里一塞:“这是我的定亲信物,你好好想一想,若是同意就说一声。”
流云傻愣愣的、下意识的接下,等反应过来,塔塔尔一溜烟的跑了。
还可以这样?
林嫣嘴张了半天才合上,好奇的问道:“刚才看见塔塔尔耳朵尖红了,是我花眼了吗?”
她话音一落,流云的脸腾的烧了起来,拿着匕首进退两难。
墨宁站起身,沉着脸说道:“流云先下去吧,我还不至于为了私欲卖掉自己的部下!”
不和亲就不和亲,他其实就是拿着这事故意逗建元帝玩,并没有那么重要。
乐康发现宝慈殿外眼生的内侍和宫女增多了,明显林嫣将自己给盯上了。
可是她照样出入宝慈殿,虽一打算出宫,又有人花样阻拦,甚至腰牌还不翼而飞。
但是和亲的人选找不到,她反倒不急了,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春闱已经落幕了,墨宁忙着收揽人才没空管宫里的事情,她倒是多了机会往建元帝跟前凑。
四皇子被乐康强行带到了建元帝面前,等解开了心结,四皇子哭的昏天暗地:“父皇!我以为您不要我了!”
“傻弟弟。谋逆的是废后,跟你什么关系,父皇这不是心里记挂着你,顶着皇长兄的冷眼硬将你接到跟前来?”乐康拿帕子擦拭着眼泪说道。
建元帝没那么多的泪,只摸着四皇子的头吩咐:“好好跟着你姐姐,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三个受迫害妄想着患者在无人监视的情况下,抱头放肆痛哭了一场。
358无题
这才一件事,就被她办成这样。先别说乐康扯没扯腿,外头人也不知道呀?
她们只会说林嫣没能力,除了靠着六安侯府和墨宁耀武扬威,啥也干不成!
林嫣觉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得疯。
尤其在季妃每天喝茶逗鸟、养花溜猫的悠闲生活衬托下,林嫣感觉自己脸色愁的都长皱纹了。
疏影悄悄走进来,放下手里重新装满的攒盒,说道:“娘娘,六姑娘拿了信国公的牌子递进来,说有事求见。”
林嫣眉心一跳,心里升起一股异样。
这个便宜姐姐,一门心思的往上爬,说是不甘心,可是杨丕国失直势,她比谁甩的都快。
林嫣觉林姝这次求见,肯定同西戎的和亲有关。不过……也不是失为一个好法子。
过了晌午,林姝就被人领到了林嫣面前,她按着规矩行了礼:“参见宁王妃。”
林嫣抬眼一看,唬了一跳:“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跟在林姝身边的红杏欲言又止,疏影看出端详,笑着拉住红杏的手:“红杏,咱们也是很久不见了,跟我去茶房坐一坐?”
红杏被拉走,林姝没有了帮衬着说话的人,更加的拘谨。
她是庶女,从来没有被人带出国公府过,少时最好的记忆都在杨丕国那里。
原以为就算人生艰难些,也一样会嫁人生子平安富贵的过一辈子。
可惜信国公府来了林嫣,从此天翻地覆。
她不敢抱怨,林娴什么下场她记得清楚,长房那几个女儿如今也是想方设法同宁王府攀上关系。
林姝定了定心,知道林嫣不爱拐弯抹角,于是直接说道:“外面都传遍了,说娘娘您进宫选和亲女失败,能力……有限。”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林嫣一眼,见对方并没有恼怒,平了平气又说道:“放眼整个京城,那些得宠的姑娘肯定是不愿意往西戎去了。您看我……”
果然。
林嫣抬眼看了看林姝,精心打扮过的:因为进宫,特意换了个粉红的交领长袄裙;又因为守孝,脸上没有颜色,只在头上戴了朵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绢花。
见林嫣不说话,林姝心里急,忍不住红了眼圈:“宫女们毕竟学识上眼界上差了些,就是和亲出去,与国又有什么益处?
我虽不才,也是跟着族里上过学读过几本书的,就是姿仪上也是请过宫里嬷嬷教导过,不给我朝丢人。”
“六姐。”林嫣打断她的话:“你可是还在孝里!”
若是出了孝,什么都好说;可是林姝还没出热孝,若是将她和亲出去,与宁王又有什么好处?
不是非要同六皇子和亲,实在是宁王想在这件事上压建元帝一头,让周围小国知道如今大周是谁说了算。
至于墨宁说的,乌哈汗手里的东西,府里郭立新和李瑞已经跟着乌哈汗的蛛丝马迹去寻了。
这时候,若是林嫣突然将热孝中的林姝推出去,别人是说她没能力在宫中掌事,还是一群文官发起舆论,指责宁王不顾人伦?
林姝眨了下眼睛,大滴的眼泪就滚了下来:“你叫我一声六姐,就是还认我这个姐姐对不对?
我这一辈子的心意,就是能找个好儿郎嫁出去。如今大周朝谁还能娶我?
我这不是没有别的想头,才出此下策?”
谁又愿意远离繁华的上京城,往物质贫乏的西戎去?
可她若赖在这里,许是一辈子活成一个笑柄;去西戎,兴许还能搏上一搏!
林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炕几,她知道林姝说的没错,为她自个儿打算也没错。
但是既然都是自私的,就要看谁有资格了。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的,总要问过王爷的意见。”林嫣说道。
林姝原以为自己主动上门,会解了林嫣的燃眉之急,顺便自己的亲事也无忧了。
谁想到和亲一事,根本没人着急。
林嫣留她用了些点心,便送出了宫去,转头又去八宝阁找墨宁去了。
没办法,全家的脑子都在墨宁身上。
路上疏影悄悄说道:“如今国公爷看那个孩子跟眼珠子似的,不但上了族谱,挂在长房名底下,还当着全族的面将财产全划了过去。
六姑娘这才着急了。当初留在国公府就是想着给国公爷养老,从而多得些嫁妆。
这么一闹,她还是公中五千两的份例。二房家产全败没了,她外祖家如今避之不及,竟是连一份如外的银子也拿不到了。”
怪不得着急的想着从国公府脱身呢。
疏影又道:“红杏说,王妃若是找不到和亲去的人,千万要记着家里还有个待嫁的姐妹。”
林嫣直接问墨宁此事可行否:“她也是可怜,何况我当初为了查勘国公府,答应过给她个好姻缘的。”
墨宁根本不在意:“守不守孝都无所谓,关键是塔塔尔昨个儿看上了流云,不知道真假,回头我再问问他。”
犹豫了一下,墨宁又给林嫣说了下最近的动态:“这事你尽快办。郭立新和乌哈汗的母族对上,抢了另一半的阵防图。现在乌哈汗还不知道。
我封了宫里乐康的消息网,可是拖不久就会被乐康发现。
哈汗又在乐康宫里窝着,我若是硬闯,父皇出面硬碰硬,到时候不好收场。”
建元帝手里还有一支队伍,虽说没什么大用,但是他若真存了两败俱伤的心,墨宁最后还不是顶上一个谋逆篡位的帽子?
林嫣晓得墨宁因为先皇后存了心结,执拗于平稳登基,也没说什么。
她转了转眼珠:“揪出乌哈汗很容易,昨天我就给他下了点延缓发作的香料,可能今天已就会撑不住。”
见墨宁不明白,她附耳说了几句,墨宁耳尖一红,为什么林嫣搞的阴谋都是这种?
果然小黄文看多了不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得派人偷偷潜进王府林嫣的起居室,将那些少儿不宜的话本子全给扔了。
他故作镇定:“嗯……知道了,乐康这人手段也是下三滥,你小心点。”
林嫣兴奋的点点头,随后感觉不对,什么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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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等你蹦跶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流云等到林嫣午睡起来,找上门去。
“奴婢这辈子都无法成亲。”流云面无表情:“因为我是石女。”
林嫣惊讶的从炕上站起来,想想不妥赶紧重新坐下,却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惹了你的伤心事。”
流云没想到林嫣会是这个反应,愣了愣,千年冰雪的脸突然裂出一丝笑容。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年因为此,家里人将我扔在街上自生自灭,是先皇后救下奴婢,让奴婢跟在王爷跟前学东西。”
流云说道:“王爷让奴婢上到山下火海都可以,只是嫁人一事实在做不到。”
林嫣摆手:“那是塔塔尔胡闹,你不要往心里去。就是你不是石女,心里不愿意往西戎去,我们也不会逼着你去。”
“今天听说国公府六姑娘来找您,奴婢愿意陪着她嫁到西戎去,替大周朝看顾一二。”流云诚恳的说道。
林嫣愕然:“你不用勉强自己。”
流云却微微一笑:“那日同宫女们说谁愿意离开故土,离开家人。奴婢倒是想起当年那扔我在大街上的家人来。
奴婢家乡就在西北,听说为了躲避战乱跑到了西戎去,奴婢突然有点思念呢。”
这话,林嫣怎么听着不像思念亲人,而像去打击报复呢?
和亲的人选就这么不可思议的定下了,让林嫣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是诡异的。
塔塔尔自然没有意见,相比较一个年纪大点的宫女,宁王妃的亲堂姐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林姝千恩万谢,终于长舒一口气,按着林嫣的示意亲自上书,声称愿意为国分忧。
林嫣推脱两次,最后无奈接下了她的请愿书,墨宁随后就胁迫建元帝下旨,要封林姝为公主,赐慧娴封号。
建元帝自然不肯就范,抱着大印气的嘴都哆嗦:“你说封就封?林姝还在热孝里,你也不怕言官弹劾!”
墨宁拿着已经拟好草的圣旨笑:“儿臣说了,谁觉着不妥就自己家里出女儿,我没意见。结果言官们一个反对的也没有。”
建元帝好想白眼一翻晕过去,可是那太丢人,玉玺兴许就落到了墨宁手里。
就算假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假的呀!
他使劲忍着怒气:“你媳妇没本事从宫女里选一个,就蹿腾着她娘家嫁不出去的六姐去。
你不但不呵斥,还帮着她胡闹,皇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玉玺我不会交给你的!”
墨宁看了眼吓得使劲往后缩的小方子,靠近建元帝,一把抢过玉玺,直接往圣旨上一盖后扔给小方子:“拿出去交给刘相!”
建元帝被他推到床里侧,头磕在柜子上,又惊又惧,墨宁竟然敢动手了,是不是代表他要下黑手了?
墨宁瞧见建元帝那个怂样,刚被玉玺二字刺激的动了粗,这会已经冷静下来。
他冷冷说道:“父皇想什么呢?给皇家没脸的从来不是儿臣,而是你自己!”
建元帝暗示自己要忍要忍,不能惹怒墨宁,万一真的这时候掐死自己,连个看见的人都没有。
他努力扭过脸,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中带着丝惶恐:“既然你不怕丢人,想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朕现在就是傀儡一个,你还装模作样的过来请示什么?”
墨宁掂了掂手里的玉玺,眼神晦涩,又想起周皇后的话来。
“哪有什么真假玉玺,那是我们周家为了算计你母后和老济宁侯,编出来的假话,偏偏万岁不知道真傻假傻,信了。还为此灭了你外祖家。
你该恨的是他,你亲父皇。我算什么呢,不过是别人手里一颗卒子。”
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这世上总有一些以为藏的很深的真相,以荒诞不堪的形式暴露在人前。
他摩挲了会儿玉玺,感觉没意思:“既然父皇宝贝它,儿臣就先替您收着吧。眼下你身子不好,再弄丢了还得连累别人!”
他意有所指,建元帝眼睁睁看着他拿走玉玺却无能为力,太阳穴气的都要凸起,眼前又是一花,赶紧的平躺下去不敢再动。
墨宁趁热打铁,又发了道圣旨,封西戎六皇子塔塔尔为西戎新王,赐婚大周朝慧娴公主,择日成婚。
之后命六安侯次子宗韵凡任出使大臣,护送慧娴公主和塔塔尔回西戎国。
墨宁力挺林嫣,朝中大臣根本不知道什么阵防图,自然都站宁王府这一边,林姝成为慧娴公主一事顺利进行。
就是信国公林礼接到圣旨后,也是毫不在意的哼了一声,将圣旨扔给林姝,抱着怀里的大胖小子自顾自的进了暖阁。
林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捧着圣旨喜极而泣,她的一番努力没有白费,终于不用在这憋屈的上京城呆着了。
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得她能在西戎挣出一片天来。
传旨的是张传喜本人,他笑着说道:“宁王妃说了,所用嫁妆都从宫里出,到时候再将册子给慧娴殿下您。
礼部现在正在选日子,应该不会太迟,王妃的意思是您最好搬到宫里去,学习一些礼仪和西戎国事宜也方便。”
林姝哪里会拒绝:“这都是应该的,我这就收拾了跟公公往宫里去。”
她一天也不想在国公府呆了,怪不得林嫣会将这里直接砸掉,林礼已经魔障了。
看他对孩子爱不释手的样子,林姝才不会告诉他二房真的死绝了,那是林乐昌的儿子!
林嫣越顺利,乐康越不高兴,尤其知道乌哈汗又睡了一个内侍的时候。
她气的要将那个被睡的直接打死,还是欢喜提心吊胆的提醒:“宫里打死人是要上报的,万一宁王妃找茬?”
乐康这才放了那个内侍,但还是关起来不准给饭吃。
乌哈汗冷笑:“我真是瞎了眼信你和李啸,阵防图都还没交出去呢,我六弟已经是西戎新王了!”
这下子国内那些残余势力彻底傻眼,等大周军队护着塔塔尔到西戎,加上塔塔尔的军队,那就是板上钉钉谁也奈何不了了。
乐康扭着帕子也是生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宫里被宁王府给禁了,本宫根本没办法带你出去!
出不去,你就在宫里乱睡内侍?万一被人发现,你我都活不了!”
在宫里藏男人,还藏在安贵人的宫室里,那不是明摆着往林嫣手里递把柄?
上次没被发现,谁知道下次会不会?
乌哈汗说道:“我能怎么办?我身不由己!”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长得好看的小内侍,浑身就发烫,想抱抱想暖被。
乐康咬着牙撕着帕子面色狰狞,偏偏林嫣还要摆什么庆功宴,她非要让庆功宴见点血不成!
360粗劣对粗暴
林嫣办了场小范围的宫宴,所请之人不过是宫里主位的娘娘和几位皇室成员,目的是介绍林姝给大家认识。
宫宴地点就在八宝阁不远处的庆丰殿暖阁里,几位娘娘和王妃难得聚得这么齐。
宫中萧条,几个人就是平时互不对付,此刻也兴致勃勃的守着炭盆抹叶子牌。
林姝初进宫,拘谨里带着丝激动,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发抖,怕被宫女们看轻,茶不敢多喝一口路不肯多走一步。
林嫣笑着应酬了几位长辈,便带着宋淑颖、静和和林姝坐在一边闲聊。
宋淑颖眼睛朝面容憔悴、强颜欢笑的严妃瞅了几眼,压低声音说了两句孙乐乐的闲话。
据说孙相家不肯放孙乐乐回王府,立逼着魏王处置张茜,魏王现在焦头烂额。
众人看他连个家事也扯不清楚,更别说同日渐凶悍的墨宁争什么了。
说完这些,宋淑颖扫了一圈,笑着问道:“怎么乐康没来?她不是最爱往人堆里凑?”
林嫣眨了眨眼睛,心不在焉:“她说身体不适。”
她办这场宫宴,就是给乐康制造机会搞事请,怎么太阳都照见人影了,还不见她过来。
宋淑颖眼睛活,瞧出林嫣坐立不安似乎有心事,想想最近宫里的风波,装作看不见的问林姝:“慧娴平时都做什么?”
林姝本能的想站起身回话,听到宋淑颖一句“慧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钦赐的慧娴公主。
她笑道:“如今在漪澜殿跟着流云姑姑学习宫里的礼仪和西戎国的历史、风俗。”
静和总以为是自己才害的林姝去那么远的西戎和亲,有心抬举她,于是不禁靠的近了些:“西戎国的风俗是怎样的,我还真是好奇。”
宋淑颖也点头:“给我们讲一讲呗。”
林姝慢慢将最近几天学的给宋淑颖说了,说到后来也不再紧张,渐渐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乐康终于在林嫣的期盼中缓缓走进庆丰殿,林嫣眼睛一亮直接站起身迎了上去。
正说话的林姝忙闭上嘴,惊讶的看着林嫣,乐康三番五次找林嫣麻烦,怎么两人看上去还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