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除了那一天第一次见林嫣,娇娘主仆强势了一些之外,余下的日子简直活成了一只毫无存在过的小猫。
这简直是……林嫣硬闷了一口老血,第一次这么被人堵的喘不过气,想找个借口人家都不给。
绿罗实在看不过林嫣和疏影两个,见天的拿那个小靠枕出气,捶打的都变了形状。
她劝道:“都知道宫里生存艰难,一个舞姬得了大造化做了宁王府的庶妃,说不得就是为了安稳的过日子呢。
别人都还没动脑筋,咱们别自个儿先把自个儿给憋死在屋里。
让奴婢看,且随她去,真老实还好,若是要蹦跶,还不是一锤子的事!”
这话确实在理。
林嫣都羞红了脸:“倒是我显得小家子气了。”
“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个人横空出世呢。”疏影快言快语:“若王爷跟魏王那样的人一样,咱也不嫁过来不是?”
任谁也不会想房都没圆呢,一个妾室先出来了;再说林嫣本就不是内宅里挣扎着过日子的人,头一次遇见这种难题,一时失态也是有的。
几个人轮着劝慰一番,林嫣慢慢的也将娇娘抛在脑后,开始继续过起嗑瓜子看热闹的舒心小日子来。
最近的热闹,小的有昌平候府和六安侯府两家正式联姻。
据说过礼那一日,昌平候和六安侯一个右眼是青的,一个左眼有点肿,谁也不看谁。
两位夫人当着人面,激动的抱头痛哭,都说这亲事可真不容易。
无论当时情形多么匪夷所思,亲事到底是成了,追出城门的唐婷婷俨然成了爱的化身,被各府的姑娘们捧为新一代的榜样。
至于大一点的热闹,还在宫里。
从建元帝登基后就没怎么动过的后宫,突然有一天多了个贵妃娘娘。
你说吓人不吓人。
林嫣的瓜子都吓的一把给扔了,打着给严妃和季妃两位庶母请安的旗号,第一时间冲进宫去围观。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墨宁也不清楚的事情?
延和殿里,宋淑颖早一步来到,正给季妃捶着腿,说蜀王最近玩出的新高度。
林嫣进来后,瞧见季妃一脸的颓色,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样子,忙收敛了一身的好奇心,轻轻给请了个安。
季妃听到她来,坐正了身子,将林嫣和宋淑颖一边一个拉在身旁坐下。
宋淑颖猜出林嫣来干什么的,她也好奇,碍着是自己婆婆不好意思直接说。
这会儿,她不停的拿眼睛扫林嫣。
林嫣脸皮厚,嘻嘻笑着甩给对方一个媚眼,转头就问季妃:“正月一过天就暖和了,季母妃咱们去御花园走一走?”
季妃无精打采的一摇头:“不去,再触了贵妃娘娘的霉头!”
贵妃娘娘四个字,她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林嫣顺着她的话音就问:“倒是奇了,今早听到宫里的册封,任谁都吓了一跳。这是哪家的姑娘烧了高香,季母妃可知道?”
季妃翻了个白眼:“哪家也没烧这个高香,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个宫女爬了龙床!”
宋淑颖同林嫣对看一眼,也忍不住问道:“四皇子昨日不才刚入宫?难道他在宫外寻了什么绝世美女?”
可别牵连到蜀王,四皇子在宫外那几天全都是蜀王领着他胡吃海喝,斗鸡遛鸟。
季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四皇子现在见天的在八宝阁磕头,请万岁允他开府出宫。”
他们父子唱的什么戏,外人谁也不知道。
“那个。”林嫣:“就是新宠也要一级一级跳,这一下子从宫女跳到贵妃……”
她数了数手指头,从最低等的娘子到从一品的贵妃,连跳五级。
别小看这五级,多少后宫女人一辈子也熬不上去。
端看季妃和严妃,从建元帝是王爷时就跟着,这么多年也还是一个连称号都没有的普通妃位。
若是没有这个新出头的贵妃,严妃和季妃凭着资历在宫里行走,还不会感到哪里不妥。
但是现在,落差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季妃不无酸意的说道:“本宫在这宫里活了十几年了,又是万岁身边的老人,还有儿子傍身,如今出门倒要给一个还没成年的丫头片子的屈尊行礼!”
林嫣面露不解,咋地?新晋贵妃和老牌季妃这么快就怼上了?
宋淑颖一旁小心的解释:“是严妃娘娘。”
严妃比季妃更有底气,她爹是相爷,儿子也不是纨绔,周皇后没了,后宫她自认最大。
如今倒让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丫头压了一头,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头刚册封了贵妃,那边严妃就去御花园里偶遇建元帝。
宋淑颖压低声音:“据说当时父皇在亭子里坐着,新贵妃白绫袄儿,遍地金比甲,正青春洋溢的在园子里玩还未消融的积雪玩。”
严妃悄无声息的走进御花园,贵妃一不小心撞在对方的身上。
严妃骄横惯了,看到一个雪团子一般未成年的姑娘,根本就没想过这会是新晋的贵妃,直接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建元帝当场恼怒,厉声厉色地要将严妃关进冷宫。
还是闻讯赶来的魏王进来,千求万劝,才将严妃降为低一等的夫人了事。
林嫣听的目瞪口呆:“严妃……被降为夫人?”
这是后宫的事吗?
这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严相和魏王的脸呀。
想不通的,还以为建元帝转了性,帮着墨宁处理政敌呢。
370自甘堕落
宋淑颖和季妃也不明白建元帝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是送上床的宫女来者不拒,昏厥两次后也不节制;突然人到中年,遇到了真爱,冲动的像个楞头小子,连多年的情分也不要了。
季妃心灰意冷,拉着宋淑颖和林嫣的手说道:“本宫现在就盼着他赶紧走,让我出宫跟着自己儿子过舒坦日子去。”
宋淑颖脸色一白,反手紧紧捏了季妃一下。
季妃明白她的意思,冷冷一笑:“怕什么,宁王妃又不是外人!”
她顿了顿又说道:“难不成我这一把年纪,还真要去给那位贵妃娘娘磕头去不成?”
严妃被遣返回景福殿,季妃第一时间就赶过去看她,平时那么得意的一个人,一下子像被抽了魂一样。
严妃看见季妃,眼泪就没断过:“妹妹,你知道那个小贱人是谁吗?
咱们俩一辈子都要被姓周的压一头,姑母去了侄女来了,一家子都是下贱坯子!”
魏王还没走,听到严妃这话跳了起来。
他驱散宫人,将门紧紧关上才回头:“母妃难道想进冷宫吗?”
“呸!没成色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严妃直接唾在魏王的脸上。
守着季妃,魏王脸色当即通红,气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季妃忙道:“好孩子,我陪你母妃说说话,你出去打听打听万岁消了气没有。”
魏王也不想在这里多呆,跟着季妃的台阶就下,转身离开。
严妃更是悲痛难忍,扑在季妃肩膀上哭个不停。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季妃拍着严妃的后背,也是心酸不已:“你话里的意思,那贵人咱们还认识?”
严妃道:“何止认识,还赏过东西。就是废后那个没出息的二侄女!”
她恶狠狠的说道:“谁成想,周家倒了,她倒得了机会上龙床,不知怎么给万岁下的**药,被封为贵妃!”
“那……”季妃迟疑:“我怎么听说是四皇子宫里的人?”
严妃气的一锤季妃:“说你傻你还真傻,四皇子不就是废后养大的?屁大点孩子,你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
季妃语塞,只能陪着严妃哭了一会,这才抽身回来。
一进延和殿,她一头扎住榻上,浑浑噩噩直到宋淑颖和林嫣进来。
“能别去招惹就别去招惹,我在殿里不出门就是。你们两个以后也少进宫。”
季妃看看宋淑颖,又看看林嫣,没给她们说贵妃的身份:“宁王妃不日就要行及笄礼了吧?”
林嫣点点头:“三月三,没有几天了。说好的跟唐妹妹一起过的,谁知道她直接去了西戎。”
昌平候和六安侯两家结亲的事季妃也听说了,说道:“这是好事。往常看见六安侯夫人,愁的跟什么似的,这下子估计睡觉都能乐醒。”
“可不是。”林嫣笑:“舅母如今都没空搭理我,忙着给儿媳妇买东买西,我瞧着都吃醋了。”
她这么一说,季妃和宋淑颖都咯咯笑起来,终于将贵妃带来的苦闷扫到一旁。
可是八宝阁里却不清净。
四皇子跪在当中,求开宫出府成了每天的例行公事:“古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儿子已经七岁了,求父皇恩准儿子开府出宫去!”
建元帝眯着眼睛让周慕冉给自己揉肩,听到四皇子的苦求,毫不动容。
四皇子大着胆子抬眼看了周慕冉一眼,周慕冉手上力道一松。
建元帝立刻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问周慕冉:“怎么,爱妃可怜他?”
周慕冉掩嘴一笑:“臣妾就是觉着他这样子挺稀罕的。”
“哦?”建元帝抬了下眼眉:“如何可笑?”
“万岁和各位皇子,在咱们这些宫女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今个儿四皇子跪在那里,臣妾还是第一次在高处看一个皇子的头顶呢,因此觉着稀罕。”周慕冉笑吟吟的说了。
建元帝听后哈哈笑起来,身手将周慕冉扯进自己怀里:“跟着朕,以后看到的头顶会越来越多的。”
周慕冉羞涩一笑,将头埋进建元帝的怀里。
墨宁正好进来,见到此景立刻拉下了脸:“放肆!一个妃子怎能随意进出书房!”
周慕冉受了惊吓,忙从建元帝身上跳下来。
建元帝挥挥手,周慕冉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
墨宁也让四皇子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令其回自己寝宫去。
等人全退了,墨宁盯着建元帝问:“父皇不合常规的封一个罪臣之女为贵妃;又毫无理由的降严妃为夫人,你疯了吗?”
建元帝下意识的躲开墨宁的目光:“什么罪臣之女,她就是个叫浮生的普通宫女!”
“你自欺欺人,难道外面的人都是傻子不成?”墨宁怒道。
建元帝往椅子里缩了缩,硬着脖子说道:“怎么,夺了我的权利,眼下还要管老子的房事不成?
朕爱立谁当贵妃就立谁当贵妃,难道你连这个权利也不给我?
再说了,前个儿你媳妇往朕宫里送了那么多人,不就是想让朕沉迷于声色吗?
现在朕沉迷了,难道你还不乐意?好呀,那你滚回你的封地,将国事还给朕!”
一副无赖到底得样子,墨宁竟然拿他没有办法。
他拳头紧了又松,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是老子,一拳头早就砸过去了。
“好,你开心就好!”墨宁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可是严相眼看着就要告老,还请父皇给他一个脸面,别让为你辛苦了一辈子的大臣寒心。”
建元帝却嗤嗤笑起来:“你瞧你现在那副模样,跟你那个早死的亲娘一样一副大义凛然、君子不立危墙的模样,真让人恶心!感情就你们代表正义,别人都是恶人!”
墨宁青筋一跳:“那您的模样就好看吗?卸磨杀驴、辜恩背义,现在再多一条声色犬马。”
建元帝随着他的话音,脸色越来越阴沉。
墨宁好似没有看见,继续说道:“您这个样子,还真是令儿臣为难。到时候给您起个什么谥号才好?哀、炀、悼、肃?”
“滚!滚!滚!”建元帝突然将手里的玉扳指砸向墨宁:“滚远点!外面的大事都是你的,别再来烦朕!”
玉扳指在地上蹦了两蹦,连墨宁的衣角都没碰到就滚到了暗处,再也寻不到了。
墨宁冷冷一笑,转身出了八宝阁的门,就吩咐左右:“撤了吧,将里面的折子全搬到宁王府去!”
371伴君如伴虎
建元帝很清楚眼下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局面,他瑟瑟发抖的看着墨宁的人搬空了八宝阁。
孽障!孽障!
他心里骂的发狠,嘴上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只要活着,他就还是皇帝,哪怕墨宁翻了天,只要他不让位,对方要么谋逆、要么憋着继续做监国。
他就占着茅坑不拉屎了,怎么着吧!
等八宝阁空下去一半,墨宁的人也全部撤完,建元帝想站起身摔件东西表示一下愤怒,谁知道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小方子来搀扶他,被他一把推开,怒道:“贵妃呢?贵妃人呢?朕顶住压力封她做贵妃,可不是让她跑去一边自己享福的!”
“奴才去找!奴才去找!”小方子擦了把冷汗,急急忙的出门寻找贵妃。
然而此刻的周慕冉,不在八宝阁外候着,也不在自己的寝殿,而是偷偷跟了四皇子出来。
寻到一个偏避的无人处,周慕冉拽住四皇子:“殿下还在生我的气吗?”
四皇子像被针扎了一样,立刻抽出了袖子,隐忍着怒色说道:“贵妃娘娘请自重!您现在是孤的母妃,请不要动手动脚!”
周慕冉掩住面孔,哽咽道:“殿下就是在生我的气。”
她从指缝中看到四皇子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生气,于是又说道:
“那日我去给您取东西,半路被万岁看到。您也知道,我是在姑母面前住过两日,万岁认出了我,我能怎么办?
他威胁我,若是不从,就要将我送进死牢,还要……”
眼看着四皇子面有缓色,周慕冉接着说道:“万岁还要问你包庇罪臣之后的大罪!”
她突然跪下抱住四皇子的腿:“殿下将我救出苦海,我怎能让殿下因我入罪。总归这一身残躯,能为殿下做点事情就做一点事情!”
四皇子双手冰冷,磨了磨后牙槽:“这么说,还是你为了救我,委曲求全了?”
周慕冉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仍然哭着说道:“请殿下可怜我孤苦伶仃,身不由己。”
“罢了,罢了。”四皇子失望透顶:“如今你贵为贵妃娘娘,在宫里呼风唤雨,严母妃都因为你降了级,也算你求仁得仁了。”
他脚步凌乱的转身离开,等到周慕冉看不见时,终于支撑不住搀扶住小南子。
周家的人,都是这般薄情寡义吗?都当别人是个傻子吗?
周慕冉等四皇子看不见人影了,这才扶着跪的有点疼的腿站起身,刚才还楚楚可怜的神情立刻变得冰冷。
身后望风的是新派来伺候的,名叫醉香的宫女,脸色稍微显出些不耐烦来:“贵妃娘娘怎么才出来。”
话音未落,周慕冉一巴掌就扇在对方的脸上:“连你也敢看不起本宫!”
醉香被打懵了,根本没想到昨天还是个小可怜的,见谁都害怕的宫女,今个儿做了贵妃就显出狰狞的一面。
她自认自己没有严妃脸大,也不敢同建元帝新宠争执,急忙跪下求饶:“贵妃娘娘恕罪,奴婢是怕万岁找不到您着急。”
周慕冉冷冷一笑,又踢了对方一脚:“记住自己的身份,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给本宫脸色!”
看着醉香害怕的神情,周慕冉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一进宫才发现四皇子混的还不如周皇后在的时候,恰逢建元帝荤素不忌,广招暖床之人。
她翻来覆去研究建元帝几天,发现周皇后的宫殿他每天派人打扫,猜测他对周皇后可能念有旧情,这才大着胆子做了场偶遇。
果不其然,见到她脸的那一刻,建元帝震惊之后迅速冷静,询问一番后就将其带进了寝殿。
四皇子没有给她一个新身份,建元帝不过一天就给她按了一个名唤浮生的宫女身份。
周慕冉飘飘然走在路上,建元帝正当年,起码还有十几年的活头。
哪怕墨宁把持朝政,只要她趁着年轻生下一儿半女,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就有了保证。
这可比跟着四皇子,一辈子提心吊胆的躲在王府里好太多。
因此等小方子找到她,催促着赶紧回八宝阁的时候,周慕冉欣喜异常。
建元帝一刻也离不开自己,这是好事。
她急匆匆进了八宝阁,还没来得及惊讶八宝阁怎么空荡荡的,建元帝已经将一杯茶盏泼在她的脚面:“舍不得老四?”
周慕冉心一紧,慌的赶忙走过去跪在建元帝脚下:“万岁恕罪,臣妾到底是四皇子救下的,去给他做个最后的了断,免得影响了万岁和殿下的父子之情。”
“父子之情?最后了断?”建元帝喃喃了两声,冷冷一笑:“皇室里哪里有什么父子之情?”
他恨不得没有墨宁这个儿子,对方恨不得他早死让位。
其余的三个,各有各的小九九,没有一个真心将他当作父亲的,都想着从自己手里得好处。
周慕冉看建元帝默不作声,大着胆子往前跪走两步,抱住对方的腿将头伏在其膝盖上。
“万岁,不如让四皇子开府出宫去。他说的没错,男女七岁不同席,不该在宫里再住着了。”
每每想到四皇子就住在隔壁,周慕冉晚上都睡的不舒服。
建元帝浑身冰凉,似笑非笑问了一句:“哦?你建议朕让四皇子开府出宫?”
周慕冉到底没有宫里生活过,对建元帝也是一知半解,以为他同意了,笑吟吟的抬头:“可不是……”
然而建元帝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暖色,冷冷的看着她如同看着一盘没有感情的烂肉。
“万岁。”周慕冉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停住口惶恐的喊了一声。
建元帝沉默半响,突然噗呲一笑:“不错,很好,周皇后都没这个胆子干涉朕的决定。”
周慕冉终于怕的,浑身发抖:“求万岁恕臣妾年幼无知之罪!”
年幼无知?
建元帝看上的不就是她的年幼无知,怀着对周皇后背叛的报复和对墨宁把持朝政的反抗,这才立了周慕冉做贵妃。
他换了张温柔的面孔,将周慕冉从地上扯了起来:“爱妃这是什么话,朕什么时候怪你了。
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看谁不顺眼朕就帮你惩治哪个,只要你高兴。”
周慕冉瑟瑟发抖的坐在建元帝的怀里,这才感觉到伴君如伴虎的危险。
但是四皇子的开府出宫,建元帝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似忘了一般再也不提。
第二日四皇子再去八宝阁,就被小方子拦在外头。
372渣帝要上天(加更)
四皇子苦苦哀求不得,想跪在殿门口,被小方子命人架了出去。
众人可怜他,却无可奈何。
建元帝跟换了个人一样,从伪君子直接变成真小人,每天抱着新晋的贵妃在宫里四处生事。
季妃和严妃禁闭殿门,碍着两位成年的王爷,周慕冉就是被建元帝怂恿,也不敢主动过去惹事。
但是那些小宫女就不一样了,尤其那些上过一两次龙床却并没有被册封的美人。
建元帝让周慕冉同她们争风吃醋,互相摧残,乐不可支,连朝会也不去了。
墨宁也是决绝,直接在建元帝缺席的朝会上,对众臣说道:“父皇久病,头脑混乱,神智迷惑,无法正常处理朝政,以后诸位有事且往宁王府来。”
竟是连宫门都不让大家进了。
大殿里一时鸦雀无声,都拿眼睛梭前头那几位。
刘相看看严相,严相垂目装傻;他再看孙相,孙相一如既往的装聋作哑。
武将里就直接多了,谁有拳头谁说话。
见文官里没人说话,昌平候直接说道:“宁王殿下心念百姓,考虑的深远,臣等愿意接受殿下诏令!”
刘相到底是读书人,墨宁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委实开了先例,他不好迎合。
他咳嗽一声,说道:“殿下在宫里处置政务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非要把宫门给闭了,难道让建元帝在宫里自生自灭?
墨宁说道:“大家也知道,严母妃因为冲撞贵妃被父皇降罪的事情。”
此言一出,严相的脸立刻拉的老长。
“父皇越来越糊涂,做儿子的又不能忤逆。”墨宁厚着脸皮说道:“父皇如今见我一眼都深觉头疼,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本王也只能委屈委屈,在小小王府里处理政务。
本王知道诸位都是国之重臣,去小小王府回复政事有点屈尊,但是还请大家理解一个孝顺儿子的心情。”
娘的,还能不能再扯一点,这是大家的共同心声。
但是墨宁给出了个理由,总比横行武断更让人舒服,左右以后对外的官方解释,还会再美化的。
刘相还想再说什么,严相抢先开了口:“臣等愿意接受殿下诏令!”
刘相叹口气,墨宁的势头已经挡不住了,也好,免得节外生枝。
魏王却是一脸的诧异,忍着没有当场问严相为什么。
可是一下朝,他立刻堵住严相:“外祖,你怎么能同意他那么荒唐的决策?”
严相停下脚步,直直盯着魏王:“那你为什么不当场反对?或者你手里有兵有人直接从宁王府里将政务抢回来?”
魏王唯唯诺诺:“我……这不是……徐徐图之嘛。”
“滚你娘的徐徐图之!”严相鲜有的骂了一句粗口:“你亲娘被个小丫头欺侮的时候,你也徐徐图之?
以前看你是个人,谁想到虫子也不如!徐徐图的全天下的兵将都听宁王发号施令,徐徐图的后院生火!
周家谋逆的时候你在哪里徐徐图之呢?宁王在朝堂之上为自己政权夺利的时候你还一声不吭徐徐图之?你拿什么图?”
若他不是皇帝的儿子,严相的鞋底已经扇过去了:“宫里受委屈的是我闺女,你不能替她出气,我找个有能力的替她出头!”
他就看建元帝还能蹦跶多久,那什么贵妃要是敢朝严妃再伸手,拿出所有身家也要帮着宁王早点登基。
严相气呼呼的背着手走了,独留魏王寒风中伫立。
墨宁的提议,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从此大周朝的权利中心移动到了宁王府。
建元帝得知后,将自己关在形同虚设的八宝阁里一夜。
第二天他红着眼睛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招了周慕冉过去:“爱妃,宫里这些女人着实无趣,就是赢了又如何?”
周慕冉正玩在兴头上,看着那些宫女一个一个败在她手里,满足了以前自己在淮阳侯府受的压抑。
她扯着帕子娇笑:“确实无趣,万岁莫非有更好的主意?”
争风吃醋罢了,只要不让她做个祸国殃民的妖妃,能保住一条命,随便建元帝出什么主意,只要他高兴。
建元帝垂下眼睑,声音清冷:“朕往宁王府里赐了个庶妃,可惜伯瑾不懂美人的滋味,你要不要赏她点东西,加厚对方争宠的筹码?”
周慕冉哑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强笑道:“为什么是宁王府呢?魏王府里姬妾也是众多。臣妾听说魏王妃闹和离,那不是打皇家的脸吗?要不臣妾给张侧妃赏?”
张茜以前同她玩的还挺好的,现在适当的施恩也算帮一帮对方了。
建元帝脸色一凝:“你怕宁王?”
周慕冉忙摇头,声音发颤带着丝哭腔:“这天下都是万岁的,臣妾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宁王。”
“那你为什么不敢?”建元帝追问。
“臣妾。”周慕冉咬着嘴唇,迟疑片刻说道:“臣妾只是觉着不可厚此薄彼。”
建元帝哈哈大笑:“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你再去选出几个干净的宫女来赏到蜀王府里去,三个儿子一个也不能少!”
周慕冉陪着建元帝笑,却比哭还难看。
临近黄昏,蜀王府收到了美人;魏王府张侧妃得了厚厚的赏赐。
宁王府里住着一个庶妃本无人知道,宫里贵妃懿旨,将娇娘直接封了个二品命妇。
三品庶妃硬生生的提了一个格,还伴随着大量的赏赐。
这宁王妃的脸被打的,红肿红肿。
整个上京城都看着林嫣下一步行动。
然而林嫣似乎得了高人点拨,竟然微微一笑毫不理会,将东西往枫叶阁一推,转身去忙自己及笄礼的事。
诸位夫人眼睛瞪的发酸也没看上宁王府的热闹,开始以为林嫣转了性子,后来细细一想,林嫣其实做的也对。
就是一品的庶妃也不怕,只要是建元帝赏的,宁王肯定是不会多喜欢的。
所以眼下,及笄礼和圆房才是最重要的:笼住宁王的心,将来再生个一男半女站稳脚跟,什么庶妃侧妃都是浮云。
此时无声胜有声,林嫣对贵妃懿旨充耳不闻,更体现出一个大妇应有的大气和端庄,谁高谁低一眼看穿。
但是墨宁知道,林嫣才不是这么想的呢。
373妈呀,终于及笄了!
生个一男半女?
站稳脚跟?
笑话吧!
只要墨宁敢动邪心,林嫣皮靴里的小匕首立刻就下了他胯下三寸。
因此墨宁很老实。
他为什么将政务搬进家里来?就是为了表衷心,跟林嫣始终保持在三公里之内,家外的野花都是浮云。
明天就及笄礼了。
墨宁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大冷的天批奏折都能将纸张给打湿。
话本子是不能看了。
太小白的不适合林嫣,太高深的林嫣也闹不明白。
张传喜出主意要不要看看小黄文,毕竟要圆房了,墨宁没经验呀。
结果墨宁直接将其踹出了屋门,罚去继续清洗马桶。
要死了,小黄文?
张传喜收藏的那都是什么呀?
开头就是强,之后被损害的那些姑娘还对登徒子喜欢的死去活来。
难道就因为对方长的好看,有钱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违反律法不受惩治吗?
当然不排除有些喜欢受虐的姑娘喜欢那一口,但是林嫣肯定不是这种姑娘。
墨宁也不敢翻春、宫、图,更上火。
愁死人呢。
再愁,及笄礼也得过。
楚氏、昌平候夫人、魏国公老太君、已经显怀的武定侯夫人,还有其她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全来了。
这可是本朝第一个在夫家过及笄礼的王妃,就是不赶着巴结也要来看个热闹。
孙相夫人和严相夫人竟然携手而来,让静等围观林嫣的夫人们先来个饭前开胃菜,关心关心魏王妃和魏王闹和离的大事。
魏王府那位张侧妃,可也得了不少赏赐呦。
严相夫人微微一笑,对众人解释:“就是得了赏赐也是个侧妃,还能大过正妃去?”
孙相夫人也道:“夫妻之间,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打架是免不了的。”
这是和好啦?
简直比昌平候夫人和六安侯夫人相亲还魔幻,大家纷纷表示脑子不够用。
算啦,还是围观宁王妃的及笄礼吧。
宁王妃的及笄礼,本是打算同唐婷婷一起办的,结果对方直接千里寻夫去了,只好林嫣一个人面对。
这也正好节约了资源,正宾妃魏国公老太君当仁不让,林嫣幼年丧母,楚氏且当了一回主人。
武定侯夫人为有司,宋淑颖客串了一把赞者,各就各位。
弦乐声一起,林嫣随着宋淑颖走出来,面向西规规矩矩的坐好。
楚氏激动的泪眼婆娑,这孩子一路走来不容易,做了宁王妃只后多少人背地里唱衰她。
她忍着激动,看着魏国公老太君给林嫣梳头,唱赞词,一拜三加。
等到林嫣头顶插上一只金簪,换上曲裾深衣出来对着她一拜时,楚氏掩着嘴差一点哭出声来。
等过了今个儿,林嫣就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了,宗氏在天有灵应该很欣慰,楚氏百年之后也能对公婆有个交待了。
楚氏一哭,林嫣眼睛也随之一红,昌平候夫人抱住楚氏,冲着林嫣打眼色:“你继续进行。”
她又转头对楚氏道:“孩子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失态。”
楚氏抽了抽鼻子,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我这是高兴的,这孩子当初从庄子里找到,你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幸亏所有的苦难都有回报,嫣嫣终于长成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
及笄礼结束,众人散去,林嫣独留了楚氏在身边。
“舅母,我一直没有对你表示过感谢。”林嫣依偎在对方怀里:“你在我心里,跟我亲娘一样一样的。”
楚氏抱着林嫣,心都化了:“傻孩子,咱们不就是亲娘俩。”
顿了顿,她想起一件事来:“这几天我忙着你二表哥的婚事,也没顾上你。怎么王府里多了个庶妃?”
她知道后,真的要被气死了。
初时还以为墨宁受不住,先在房里立了一个;结果六安侯说是皇帝赏的,楚氏恨不得立刻将建元帝一拳捶死在八宝阁。
林嫣笑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开始我还真有点失态,慌里慌张的。
不过后院有女人还是没女人,得看男人管不管的住自己。
若是他管不住,我立刻再送进来七个八个,自己出家做姑子去!”
“呸!”楚氏气的站起来:“凭什么他花天酒地你做姑子!不是说过你做太后嘛!”
咳、咳、咳!
疏影使劲咳嗽了两声,楚氏刚要竖眉毛,突然看到门缝底下人影一晃。
她心一沉,槽了,莫不是被墨宁听去了?
她稳了稳心神,听去就听去,莫要以为林嫣没有亲娘,就没人给她撑腰任人欺侮。
之前林嫣刚进宁王府的时候,楚氏一时适应不了,有些话就没说。
今天她必须都得说出来:“嫣嫣,你背后有舅舅有舅母,还有两位能力超群的表兄,谁受委屈你也不能受委屈!
若是觉着日子不舒坦,只管说出来!咱家不兴谋逆,可是带着你打出京城远走海上总是可以的!
我可告诉你,你大表哥在海上也有关系,据说还有个自己的岛屿,大不了咱们全家搬岛上称王去!”
舅母,要不要这么霸气。
林嫣捂嘴笑道:“都听舅母的!”
门外的墨宁默默的往旁边躲了躲,直到楚氏走了,他才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脸色非常不好。
“张传喜!”他喊了一声。
一身臭味,刚洗完马桶回来的张传喜含着泪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