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砍柴为生,孩子却生的白净,一双大眼睛水润动人,好像里面都能掉出星星。
只可惜现在已经闭上了,而且再也睁不开。他在家死亡,一道刀痕横亘胸口,就像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把上下两部分身体分了个清清白白。
慕尘走上前,却被子桑越拉住了。慕尘刚想问,子桑越就脱下了那个孩子的衣服。
赤裸上身才看得到,刀法干净利落,但皮肤下还在跳动。
“陆公子,有帕子吗?”
陆衢寒给了子桑越一块帕子。子桑越拿过包住手,然后用刀顺着孩子的伤口把皮肤划开。
一阵窸窣声传来,从伤口里飞出了铺天盖地的蛊虫,黑压压一片,真如黑云。血管倏地扁了下来,人也瞬间成了皮包骨。虫子扑了子桑越一脸,腥臭的血溅了子桑越一身。
子桑越直接吐了出来,张忱翊慌忙上前把子桑越的衣服脱下烧掉,然后给他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回过头再看,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唯有一道横着的刀痕还清晰可见。
“这刀法真是厉害,都没让虫子跑出来。”
陆衢寒走近看了看,而慕尘却说:
“这不是刀痕,也不是剑痕。”
张忱翊疑惑地看向子桑越,子桑越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慕尘和陆衢寒始终和尸体保持着三步距离,子桑越察觉到,把张忱翊也往后挡了挡。张忱翊刚想问为什么,子桑越却使了个眼神,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听着慕尘说。
“不是刀痕,这是被虫子咬开的。”
同时一张纸递到了陆衢寒面前。
非刀,虫也。
陆衢寒会意,拿出了一个罐子。慕尘把肉挑破,用刀尖勾了一只虫子进去。
“这是刀虫,分泌的毒素和肉体接触会呈现刀痕状,你们看,”陆衢寒也不嫌脏,捻开一道伤口给张忱翊看:“这里面还有铁锈,若是常人看定会以为是刀上的铁锈,但事实上这是刀虫毒素的作用。刀虫接触皮肤,携带空气入侵肉体在血管里安家,毒素将血化为这样的铁锈,久而久之,人就会暴毙而亡。”
子桑越已经恶心得说不出话来了,刚刚剧烈呕吐过的他只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喉咙鼻腔像被火烧。张忱翊握着他的手,让他软软地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之前王二的妻子……也是这种死法?”
“不,夏姑娘给我和瑾熠看过王二夫人身体里的虫子,那只是普通的蛊虫,有毒性,但不知何时入体,所以无法判断究竟是毒还是刀杀。”
“原来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多虫子肯定有蛊师,暮城有蛊师吗?”
慕尘沉默不言,陆衢寒则给孩子盖上了白布。
“岳铭,就是蛊师。”
张忱翊疑惑:“岳铭?”
“就是昨天那个不请自来的混账。”
慕尘语气愤怒,手也放到了刀上,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岳铭。陆衢寒轻声劝了几句,然后拉了拉慕尘的手。
刀柄上,凤凰白玉晃了晃。
“我以为岳铭已经消失了,果然还是我的错。”
“陆公子你说什么?”
陆衢寒摇了摇头,一笑,表示没什么。
这时候,一直沉思的子桑越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孩子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在衙门,为什么会在家中死亡?”
“衙门的人说他想回家,官吏也不忍心让他看着母亲的尸体,就派了一个手下送他回家。”
“那个送他回家的人呢?”
众人沉默,然后才意识到不好。张忱翊飞奔去衙门问,得到的答复却是:
不知所踪。
陆衢寒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个官吏叫什么?”
“丰三。”
“我知道了。”
……
陆府,夏鸢和陆子程在房间门口僵持不下。一个坚持要给另一个看病,另一个死活不让一个给他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