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识,不知不觉三个月。司徒明月天天往陆衢寒那里跑,陆衢寒也不嫌烦,反**惯了每天看到司徒明月,听到他咋咋呼呼的声音。也许是他温柔,对比自己小的人就会很偏爱。
也许,也是别的理由。
这天,司徒明月脱下盔甲撒腿就跑,也不顾后面队员的笑骂。
“我走啦!”
“你小子这么急,赶着投胎啊?”
“投什么胎,人家急着见琴仙呢。”
“我说呢,喂,你真喜欢上陆瑾熠了?”
司徒明月也不掩饰,直接袒露心声。
“当然啦,琴仙那么好,不喜欢都难。”
“你可加油,成了请我们喝酒啊!”
“滚蛋!”
司徒明月挥了挥拳头,急匆匆跑向了忆往山。结果还没跑几步,就碰到了陆衢寒。陆衢寒刚从喜宴回来,一身红衣还未换掉。银色的长发散落,一身红色,像黑夜中盛放的花朵。司徒明月从没见过他穿红色的衣服,眼睛都直了。
“瑾熠,你真好看。”
陆衢寒温柔地笑了。眉眼动人,唇角微弯,摄人心魄。
“瑾熠,我想听你弹琴。”
“可我今天有事,不能给你弹琴。”
“那,那我就等你回来,反正我也没事干。”
“好。”
司徒明月到了忆往山,在山里百无聊赖转悠了一圈,还在树底下睡了一觉。一转眼一下午过去了,陆衢寒还是没回来。小无赖好奇心起,偷偷摸摸进了陆衢寒的屋子。
屋子十分简单,除了笔墨纸砚,字画文玩,基本就没什么其他东西。
暮晨的那幅画就摆在桌子上。
“长庚启明照远道,沧海天涯熠生辉……长庚?那不就是我吗。”
司徒明月是金星神,不过他并不厉害,只能说是中上等的武将,不然他也不会在巡逻队里待着了。要说仙界最厉害的神,当属月尊和太阳神,景。他们位列仙册之首,剩下的前几位也高深莫测。像陆衢寒和司徒明月这样的神仙,只能说平凡至极。
司徒明月拿起那张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暮晨赠……暮晨是谁?”
“是我的一个旧友。”
天色已黑,陆衢寒踏着月色走进了屋子。司徒明月小心翼翼地看了陆衢寒一眼,不过陆衢寒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因为他乱动东西而生气。
“瑾熠,能不能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啊?”
“好端端的,为何要来了解我的故事?”
“好奇,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司徒明月托着腮,看着月光下的陆衢寒。
陆衢寒轻轻叹了口气。
“你啊,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我就是小孩子啊?我才二十。”
“真是不巧,我比你大了三岁。所以你是不是该听我的话,乖乖回家睡觉?”
“我等了你好久,现在你就赶我走啊!”司徒明月噘起嘴,又拿出他对姑娘撒娇的一套来,“我生气了!我不高兴了!”
“拿你没办法,等我一下。”
陆衢寒走到膳房,和面,捣馅,给司徒明月做了一碗馄饨。司徒明月屁颠屁颠跟进去,像小狗一样在旁边张望。
“等我这么久一定没吃饭吧,快吃。”
“哇!瑾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小馄饨的?”
“天机不可泄露。”
司徒明月哼了一声,埋头吃馄饨去了。没有肉,只是简单的香菇馅,他却吃的津津有味。不知是陆衢寒厨艺实在好,还是司徒明月的心理作用,入口,咸淡刚好。
“好吃!瑾熠原来你做饭也这么好吃!你肯定也喜欢吃小馄饨,要不然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若是要做比较,我还是更喜欢汤圆。”
司徒明月听陆衢寒说到喜欢的东西立马来了精神。陆衢寒说一件,他就往心里记一件。
“你喜欢吃汤圆?什么馅的?”
“黑芝麻。”
“黑芝麻……我记住了,你要是喜欢,我就天天给你做。”
“傻子,你会做吗?”
“不会做可以学嘛。”
“好——快吃吧,明早还要巡逻不是?吃完就快回去。”
“好吧……”
司徒明月不情不愿,把碗里小馄饨吃的一干二净,连汤都不留,然后准备离开。陆衢寒也起身,收拾碗筷。
“喵~”
“瑾熠有猫!你听见猫叫没有?”
不见猫影,只闻猫声,真奇怪。
陆衢寒心道:“这猫不就是你?学的还挺像。”
“没有。”
“真的,你听!”
“喵~喵~”
“真的有猫啊瑾熠!”
“嗯,我听到了。”
“你看你这山里什么都有,现在只是只猫,万一半夜窜出来一只老虎怎么办?”
“嗯,的确是很棘手的问题。”陆衢寒笑着,陪司徒明月演。
“所以你需要我来保护你对不对。”
“所以你要留下来?”
“对!我要留下来,我要保护你!”司徒明月挺起胸膛,骄傲道,“有我在,没有野兽敢来骚扰你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陆衢寒不紧不慢的收了碗筷,“你就是个小野兽。”
“我才不是!”
“那刚刚是谁在学猫叫?”
“……原来瑾熠你听出来了啊。”司徒明月被拆穿,有点窘迫,“那,那你是不是要赶我走?”
陆衢寒没说话,还板下了脸。他就是想逗逗司徒明月,看看他的反应。而陆子程没有“识趣”,而是转过身拉住了陆衢寒的手,满脸通红。
“我不会走的,我就是想留下来,想留下来和瑾熠你在一起!”
陆衢寒心里也有些小悸动。
“实在喜欢我这小屋的话就留下来吧。”
“我不是喜欢你的屋子,我喜欢你。”
陆衢寒别过头,背了过身。
“嗯,那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司徒明月刚想欢呼,却被陆衢寒一句话彻底砸得心花怒放。
“以后,也一样。”
……
司徒明月蹦哒着回了队。
“兄弟们!”
“咋这么高兴,成了?”
“嘿嘿,”司徒明月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以后我就不回队睡觉啦!”
“可以啊兄弟,琴仙都被你把到了!佩服佩服,在下服了。”
“说什么呢,什么叫把到,瑾熠还没答应我呢。”
“啧啧啧,瞧瞧,瞧瞧这一口一个瑾熠叫的,多亲啊——大伙儿都单身呢,你搁这找打呢是不?兄弟们,上!”
说着,一群壮汉就把司徒明月按在了地上,然后挠他。
“恩爱狗,不理你!”
“恩爱狗,孤立你!”
“恩爱狗,挠死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
自那之后,每天中午陆衢寒都会在巡逻队门口等着司徒明月。有时陆衢寒有事晚来,司徒明月也不自己先走,就在巡逻队等着陆衢寒来找他,然后两个人结伴回忆往山。
“瑾熠,我今天见到镜仙了。”司徒明月眉飞色舞,“我跟你说她可好看了,真的就是女神哇——”
“是啊,她的确很美。”
“不过没你好看~”
“这话可不要让人家听见了。嗯……今天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
两人已经十分熟稔,不知情的,真的会以为两人是兄弟。陆衢寒做饭,司徒明月就在屋子里看书——原来的他看到文字就犯困,可自从有了陆衢寒,他就强迫自己去念书,他也想和陆衢寒畅谈诗书,因为这样,总好过两人面面相觑。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陆衢寒推开门,站在门边轻声叫读书入神的司徒明月:“明月,今天做了清蒸鱼。”
司徒明月把书一扔,快步跑了出来。也不管烫不烫,夹起就是一口。
“好吃!瑾熠你做饭真好吃!”
陆衢寒见他开心,索性把鱼都给了他。
“对了瑾熠,”司徒明月嘴里还嚼着鱼肉,含糊不清:“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啊?我还是看不懂。”
“暮晨那两句吗?”
“嗯,我就知道长庚,剩下的都认识,但我理解不了。”
“如果把熠换成亦,你也许就懂了。”
“沧海天涯亦生辉?”
“傻子,”陆衢寒敲了敲司徒明月的脑袋,“长庚是你,对吗?”
司徒明月呆呆点了点头。
“有你在我身边为我照亮远方的道路,无论距离,沧海天涯亦可生辉。”
司徒明月脸又红了。
“瑾熠,这是给我的表白吗?”
陆衢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吃饭吧,小傻子。”
吃完饭,司徒明月在床上打滚,想用翻滚遏制一下他快要跳出来的心。
“瑾熠什么意思……难道他也喜欢我?可是……不对不对,我怎么想都感觉他把我当小孩子……”
“……”
“我去问问老宋~”司徒明月最终还是不敢确定,只好又去找老宋。他给陆衢寒留了个字条,然后跑到了巡逻队。
陆衢寒醒来一看到字条,真是哭笑不得。
“傻子,一想不明白就要去问老宋。”
这时,仪仗队的一个舞女急匆匆来了。
“琴仙大人,太阳神又要开宴会,指名要您去……”
陆衢寒皱了皱眉,说了声好,给司徒明月留了一张字条,拿上琴离开了。
巡逻队。
“老——宋——”
老宋正在擦盔甲。
“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儿?”
“我有个事想不明白。”
“跟琴仙有关系?”
司徒明月小狗一样点了点头。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不要总是把我当成你的好闺蜜,有什么事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想想?”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老宋无奈,只好听司徒明月讲。
“人琴仙都这么说了,摆明了也对你有意思。不过当然,也不排除人家把你当弟弟的可能。”
“可我不想做瑾熠的弟弟啊,哎老宋,瑾熠以前是皇帝,不过好像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没什么兄弟姐妹,他应该不会把我当弟弟吧。”
“那谁知道,说不定人家就哥性泛滥。”老宋打趣道,他看着司徒明月失望的脸,心里总算有点“单身狗”的得意。不过他也只是闹着玩,毕竟“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他还是希望司徒明月好的,“好了不逗你了,我觉得把你当弟弟,和喜欢你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啊?”
“我不知道琴仙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如果是我,比如我,我就把你当弟弟。第一,如果你天天来找我,我会烦,恨不得让你吃完饭就滚远点,而且我可能都懒得给你做饭,毕竟你也二十的仙了。第二,我把你当弟弟,我绝对不会对你说那么肉麻的话滴。”老宋凑近司徒明月,做出一脸深情样子,做作道:“长庚是你,有你在,沧海天涯也生辉——这话,你打死我我都说不出来。”
“去你的。”
“我觉得你俩就差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了。”
“真的?”
“真的。”
司徒明月听了,这才又找回点自信。
“那,那我今天晚上就跟瑾熠再说一遍!”
“说啥?”
“说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行啊,兄弟必胜!到时候琴仙就是我弟媳了!”
“滚,谁是你弟媳,那是你嫂子!”
“胆肥了是不是?哎对了,你调班之后咱俩好久没一块值过班了,正好今儿有个打扫沉雁门的活儿,一起吧。”
“我才不,我要回去找瑾熠。”
“这算是加班,有钱的,有钱你就可以给你家琴仙买点好东西了不是?”
司徒明月想了想。
“有道理。”
……
景的宫殿。
说起来,仙界一半的宴会都是景来开的。他算是仙界的“开国皇帝”,曾是将军的他受万神敬仰,众人追捧,宛如众星捧月,高高在上。如今和他平起平坐的月尊在当时不过是个上仙,远远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只是如今仙界太平无事,再加上景性情暴戾且沉溺声色犬马,他早没有当时风光了。原来的他,请柬递出去,不管有的没的都挤破头了要来,而现在,他的宴会已经寥寥无人,景也只是靠着自己花不完的钱来雇舞女琴师,给自己日趋清冷的宫殿添上一点人气。
热闹与风光,从来都不是永恒的。
景的宫殿内,歌舞升平。可实际上除了表演的人之外,只有几个游手好闲,来蹭吃蹭喝的神仙而已。景懒在榻上,心中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他比谁都渴望战争,所以不惜挑起战争。
“来人。”
“在。”
“请柬给佛安递过去了吗?”
“递过去了,只是月尊不知为何……未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