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又是这他!”张忱翊愤怒地将面具踩碎:“他到底想干什么!”
“殿堂之上,注意言辞!”
张忱翊噤声了。
“长老,陆公子教了我可以召回游魂的曲子,我可以……”
“没用,”子桑霖攥了攥拳头,“鸣凤长老中了灭魂散,魂飞魄散。”
两人沉默许久。
“长老,您能告诉我,子桑越灵骨上的刀疤是从哪来的。”
子桑霖愣了愣。
“越儿不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
“越儿是兰阳的一个弃婴,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的灵骨就已经废了。”子桑霖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咬了咬牙,“是被人生生用刀割开的。”
“哪个混蛋?”
“一个一岁多的小孩,能在剧痛的折磨之下在寒冬街头活三天,”子桑霖摇了摇头,“难以置信。”
“我把越儿带了回来,和其他几位前辈勉强保住了他的命,然后给了他灵力。”
“给?”
“你知道,风华的剑灵一直没有觉醒,这是越儿的瓶颈,而且,他无法突破。”
“就是说子桑越的修为……不会再精进?”
“嗯。越儿的灵力不会自然增长,他所有的那些灵力,全都是我和其他几位前辈最初给他的那些。他的灵骨最多只能负荷那么多,我们也只能给这么多。更糟糕的是,他的灵骨现在再一次受伤,灵力只会不断流泻,无论是你的灵力,还是我们的。他的灵力,只会越来越少。”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子桑越灵力尽失?!”
子桑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又咽了回去。
……
张忱翊回到房间,看着桌子上的千诚琴发呆。
“是不是子桑越跟我在一起,就只能受苦?!”
他只会害了子桑越?
“别想了,命里注定就是这样,你跟他待在一起只会害他。”
烛阴又冒了出来,张忱翊听了,气得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滚!”
“与其这样,不如让我一口吃掉他,这样你自在,他也痛快。”
一把剑毫不留情的插进了烛阴的背。然而烛阴只是甩了甩尾巴,丝毫没有被受到伤害。
“我绝对不会让子桑越有事。”
“其实也很简单,不需要灵骨也有力量的方法多了去了。”
“有什么?”
“像你一样,和生死簿结契,拿自己的一些东西来换。”
“拿什么换?”
“那我就说不准了,也许是亲人,也许是命,也许,也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
“不过就算是他现在想结契他也没机会了,和生死簿结契的人只能有两个,除非你杀了另一个,他才有机会。”
“不可能,我不会让他和生死簿结契的。”
烛阴阴笑一声,消失了。
张忱翊看着凌乱的屋子,愣了半晌。
终于,他做了决定。
他捡起地上的碎片,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打点好了行装,然后出了门。
他推开子桑越的房门走了进去,门内,子桑越还在昏睡。
“傻子。”张忱翊轻轻拍了拍子桑越的头:
“我是你什么人啊,搭上命来救我。”
子桑越皱了皱眉。
“你啊,伤的这么重,万一真有点什么事我还不得愧疚死。”
他拿过一条干净的巾给子桑越擦了擦脸,然后趴在了床边,侧着脸看子桑越的睡颜。
“喂闷蛋,我要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啊?”
“嗯……我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舍不得我,真是。喂闷蛋,我跟你说,我要是你,我就后悔死了。当初我就不该留在南山,要不,省了现在一堆破事儿。”
“啊……闷蛋!我跟你说,我要去兰阳找我二叔报仇,然后再去问问其他高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你,对!我还要找到把你丢在大街上的人,给你报仇!”
“至于你,你就不用和我一起去了,就乖乖的在这山里当你的三师兄,要是你灵力越来越少最后谁也打不过了,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写信,我张大侠绝对快马加鞭,嗖——的一下飞回来给你出头!”
子桑越没有醒,手也是揪心的凉。
“你啊,你就应该多笑笑,在梦里都不笑的吗?”张忱翊戳了戳他的鼻尖,“你这样,以后怎么找得着好姑娘。”说到这,张忱翊犹豫了犹豫,他又趴了下来,把头埋在手臂里,小声呢喃了一句:
“要是为了姑娘你才笑,那你还是别笑了。”
“不想让你找别人。”
张忱翊挪了挪位置,贴近子桑越,两人不过咫尺之距。他细细地看着子桑越微微颤动的睫毛,手想要去轻轻碰一碰,然而到半空,却又停住了。
“我是不是也曾经这样逗过你?”
“记忆里,好像是有的。”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梦。但张忱翊记忆里的子桑越和现在一样,没有发冠的束缚,没有醒时冷冰冰的模样。
张忱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他看着子桑越的侧脸,心中就好像有一抔火,推着他向前走。
不由自主的想去触碰子桑越。
张忱翊也许是真的糊涂了,也许也是心里的感觉太强烈。他微微起身,手轻轻拨开了子桑越的长发,在子桑越的额头上小心翼翼的留了一吻。
“砰”的一声,张忱翊的心中绽开了一捧烟花。
子桑越动了动,张忱翊以为子桑越醒了,心里一慌,赶忙转身。但子桑越并没有醒,他只是翻了个身。
张忱翊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镜子前洗了把脸,总算是冷静了点。他深吸一口气,也不敢再去看子桑越,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
那个窗边的绳结已经被子桑越摘掉了。
……
三天之后,张忱翊决定离开。
他收拾好行李,然后敲了敲子桑越的房门。子桑越已经醒了,只是还不能下床,此时只是靠在床上看书。
“闷蛋你醒了呀,吃饭没有?”
“没有。”
子桑越见张忱翊来了也不再看书,只盯着张忱翊看。张忱翊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心里还想是不是三天前子桑越根本就没睡着。
“好的,小的给你拿点吃的去。”
说着,便要往门外走,但子桑越却直接拽住了他的手。
“干嘛?”张忱翊更心虚了:“你手这么凉,给我缩回。”
“不许走。”
“啊?”
“你在收拾屋子?”
子桑越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张忱翊下意识就回答了。
“没啊……啊对!我在收拾屋子!”
张忱翊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突然想起走廊上还放着自己的行李。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进门的时候子桑越就注意到了。
“你在骗我。”
“没,没有!那个,屋子里东西太多,我才放在走廊上的。”
子桑越却不听他的辩解,依旧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不准走。”
“你这是干什么,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子桑越抬起头,凝视着张忱翊。
“万一呢?”
“什么万一?”
“万一你回不来,怎么办?”
“什么怎……”
“万一你回不来,我怎么办?”
子桑越就这么紧紧拉着张忱翊的手,扬起头看着他。阳光照进屋子,子桑越显得有些苍白孱弱。
“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张忱翊索性也不再装了,“你看,我这么厉害,我有云天,还有千诚琴和生死簿。我……”
张忱翊还想继续说,却被子桑越打断了。
“你去哪里,我就追到哪里,不管多远。”
“我……”
“别留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