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簇篝火于靶场中燃烧,上下窜动的火星和漫天的星辰似乎都是欢快的。
拓拔虎和郑桑榆也穿的十分郑重。
几人与族人们一同围着篝火,看族人们欢歌笑语。他们面前是鲜美的牛羊,肉在火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爆声。族人们似跳舞一般将料洒在上面,香味就扑面而来。肉,对于张忱翊来说,可是莫大的诱惑。
族人们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他们的脸庞被火光映衬出了浓浓的红。虽然他们口中是几人听不懂的语言,但歌声中的欢快却肆无忌惮地弥漫在空气中。
“师姐,喝酒吗?”张忱翊拿着一只羊腿,吃的津津有味,他拿过一壶酒,给了一旁的夏鸢,夏鸢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师姐难道是不能喝酒?”张忱翊挑衅道。
“你别胡闹,让女孩子喝酒成什么样子。”子桑越靠在树下,皱了皱眉。他面对如此丰盛的宴会却提不起胃口,只是在吃夏鸢给他的梅子。
“哼,喝就喝,本姑娘还怕你不成?”夏鸢一听挑衅,二话不说接过了酒,一饮而尽。“好辣的酒!”
“嘿嘿,我就说吧。不过我可没尝,万一我要是醉了,闷蛋还得把我扛回去。”
“你还知道啊?”夏鸢白了他一眼,“知道的话就给我收敛点。”
“嘿嘿。”
“各位,今天是我拓拔家寨祈愿日!咱们在这大漠之中得以如此逍遥自在,还是咱们的赤神庇佑!今日——”拓拔虎举起酒杯,将其中的酒洒到了地上,“是我们向我们的赤神表达感激的时候了!”
众人听了,都欢呼雀跃,歌声舞蹈更盛。
可惜了,歌词几人一句都听不懂。
“几位怎么,不是很尽兴的样子?”郑桑榆走到几人身边,笑道。她手臂上的伤痕还是一如既往的醒目。
“夫人,”张忱翊可怜兮兮道,“我们听不懂啊——”
“哈哈哈哈哈哈,”郑桑榆听了大笑道,“族人们是在感谢赤神呢!”
“赤神?”
“是啊,赤神是主管阳光与风的神,多亏了他,我们才得以繁衍生息啊!”
“夫人,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夏鸢问道。虽然徐白鹭是个特别的人,但她心底里还是不太相信神仙真的存在。
“也许吧?”
“也许?”子桑越问道。
“哈,我也只是见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赤神!我小时候啊,曾经在灵鹿山上见过呢!具体模样看不太清,不过那魁梧的身材和那在花海中散发出来的光,肯定是神仙了!而且我这一辈子啊,还没见过除赤神以外的红瞳呢!”
一听红瞳,几人都提了一口气。
“红瞳?”
“嗯!那之后啊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不过从那之后家寨的确是富裕了很多。后来我再去灵鹿山的时候,在那片花海里发现了赤神留下的东西!”
“是什么?”
郑桑榆骄傲而又虔诚道,“是张银色的面具——那可是赤神的面具啊!”
“是……什么样的面具?”子桑越问道。提起此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张忱翊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他身边。
“上面有没有什么花纹?”张忱翊问,“比如,桂花?”
郑桑榆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她十分敬重那面具:“是一张眼罩,不,应该说是半张。上面也没有什么桂花纹,只有一些简单的线而已。”
几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见过赤神的真容吗?”夏鸢道。
郑桑榆摇了摇头,“我只是个凡人,那能有那福气见到赤神?不过一个背影,已经足够让我想象了!”
周围依旧是欢快热闹的歌声舞蹈。篝火越窜越高,就像族人的热情一般。
“赤神哟——赤神呦——您总是如此宽厚慈悲哟——”
“赤神哟——赤神呦——是您让我们快乐的活着哟——我们永远是您的信徒哟——”
众人的欢呼填满了空气中所有的寂静。他们将手中的东西高高抛起,任它们在风中沾惹一圈沙土,再落回手里。天上的星星一跳一跳,像河流一样涌动着。
“诸位——”拓拔虎放下手中的酒杯,高声对众人道,“今日,我们不光是要祈福,还要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若不是他们几位出手相助,我和桑榆不会站在这里!让我们对几位客人献上我们最诚挚的祝福!”拓拔虎一挥手,下人们便拿出了许多彩色的长巾:“将我们拓拔最尊贵的礼物送给他们!”
众人欢呼雀跃着拿过那些长巾,跳着舞蹈来到了几人身边,将长巾挂到了几人的脖子上——尤其是张忱翊,他被许多女子包围着,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也算是俊朗的男子,而且和文绉绉的子桑越相比,他总是带着笑容和西北人喜欢的爽朗,所以青睐他的女子更多。当然他这手足无措只是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只是一转眼,他就和那些女子玩到了一起,和她们一起又唱又跳——尽管语言不通。夏鸢也是中原女子中少有的爽快人,再加上她实在是漂亮,许多族人将他们手中的彩色长巾都赠给了夏鸢,还邀请她共同饮酒。夏鸢也不推脱,大大方方的和他们一起去了。子桑越一个人坐在树下,安安静静的吃着手中的梅子。有几个女子可能看多了西北如野马一般狂放的汉子,对这个中原来的,看起来就是一副书生样子的子桑越很感兴趣,将那些彩巾给了子桑越,然后给子桑越拿了许多酒来,谁曾想却被子桑越婉拒了。她们有些不悦——也不掩饰,就写在脸上。子桑越起身对她们弯了弯腰,算是道歉,说自己不能喝酒,推脱掉了。
子桑越就坐在树下,靠着树,目光停留在人群中的张忱翊身上。篝火映亮了张忱翊的脸,张忱翊的笑声穿过喧闹声不偏不倚的传到了子桑越耳朵里。
张忱翊似乎察觉到了孤零零的子桑越,便朝树下看了一眼。子桑越看得清楚,张忱翊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漆黑的发被风吹起——他对子桑越扔来了一个笑,冲着子桑越招了招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又是心跳。
子桑越皱了皱眉——他开始意识到这心跳的缘由了。不过他也不因此而烦恼,反倒是有些享受这份心悸给胸膛带来的满足感,他只感觉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跳动,“砰砰”的声音在耳朵里回响——只要他看向张忱翊。
“砰”的一声,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原来是拓拔虎,他伸出手,运起灵力,在空中幻化出了一朵朵绚烂的烟花。众人的热情一瞬间又被点燃,篝火窜得更加高,牛羊的香气更加浓郁,歌声也更加欢快。
只是在子桑越眼里,好像一瞬间只有张忱翊一个人了。
张忱翊从一群女子的簇拥之中脱身,他戴着色彩斑斓的彩巾,一步一步朝着子桑越走了过来。
烟花多绚烂,可我眼中竟只有你。
“闷蛋!别闷着啦,来玩吧?这么热闹,你还是这么不合群啊……你不陪我一起,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张忱翊低下头,对子桑越笑道。
“你不是很尽兴?”子桑越淡淡道,刚刚张忱翊和那群女子在一起可是一副享受的样子,“哪里需要我陪你。”
“喂,那么多美人在我当然开心啦,”张忱翊扬了扬手里的羊腿,“再说了,主要是有肉我才开心的好不好?从认识你那一天开始我一口肉都没有吃过!”
子桑越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来吧来吧——一会儿他们好像要射箭呢!我还没见过你拉弓的样子哎!”说着对子桑越伸出手,要拉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