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水遥遥,积雪未消,长街门市里的行人拢着出门前特意多裹了一层的衣襟,两手藏于宽大袖里,左顾右盼的开始交头接耳。
风声嘶鸣中,卷着远处山水上覆着的一层霜白,漂泊晃悠在灰蒙穹空下,带着说书人偶尔情绪激昂,破出门缝的几声高语,一同消散
撤遗在这漫漫长街里。恍惚中,听那说书人似乎沉沉一叹,说了句:
妘丞相好福气,临死府中许氏竟然也跟着殉了情……
四下一片附和声于边边角角低低窜出,有人羡慕,有人称赞,有人动容,有人可惜……
渐渐的,这些不一探讨都沉匿在了淡月倾斜,星辰略散的暮霭苍穹下。
万物都渡上了一层朦胧薄纱,徒留一撇一捺的粗略轮廓高低起伏,跌宕不平的或凸或陷在这四海八荒,十里山河中,粗致描绘勾勒出了一道道残影,低诉若呜沉寂在了这片高墙石壁里。
清辉三分,淡凉七分的月色入户,于清辉冷月下一棵林木参天的隐蔽树枝层罩里,轻轻剥出一道欣长身姿来。
这段如月身姿,润玉三分,清淡七分,那般静敛如玉,光华赛月,风捎起他白衣绸缎堪比落雪的锦衣长袍,轻轻柔柔,无骨般顺滑温软,荡起一片片飘飞的白色弧度,偏飞高扬。
玉冠高束的墨发青丝被丝丝风气卷扯乱舞,缱绻出一条条迤逦弯度,轻轻柔柔的贴上他面若冠玉的容颜。
天上皎月如画,树下公子若玉。
“咯吱”一声,身后关合的两扇木门应声而开,屋内光亮照出门缝,拉出一道亮堂小道。
被灯光照亮划出的一条狭小光道上,抬脚迈出门槛的那道人影被拉的瘦长,随着距离的靠近,路程的缩短,渐渐投到了参天古树下,树下不知站了多久,几乎要站成一樽雕像的某位公子这才垂眸掠过地上人影,转身回首。
林染掂了掂手上的外衣,又望了望树下的主子,斟酌着怎么用词,即可以显示出万俟言的高冷清淡,又不损自己的聪明体贴。
他敛眉静目,认真沉思了一会儿,微微有些纠结,总不能直接说主子,天凉披上,小心着凉吧?
不行!不行——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星点儿,便被硬汉林染立即给掐灭在了脑中,五大三粗,舞刀弄枪的他,嗫嚅了半天,实在是爱在心头口难开,说不出这么娘气十足的话来。
思前想后,简单粗暴惯了的林大侍卫还是觉得单刀直入,那句:主子,天冷在他心中凝结,喉间跃起,只欲破口而出时,忽听身前男子清淡温润的声音平和穿出,敲在耳侧:
“拿来。”
一人说的直白,一人听的自然。树下人伸腿迈脚稳稳上前,光风霁月接的利落,树旁人颔首低头微躬上前,面色冷硬递的干脆。
果然,清冷若嫡仙的如玉公子,和呆板耿直的粗糙下属,还是学不来女儿家你侬我侬的多情绵绵,体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