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虽只余凉意,不见白昼时的暖光,但清冷的月辉仍照得通明。
院内,云不易趴在石桌上,提着笔在薄本里一点又一点地画出所学阵法的脉络,余光瞟向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的月修。
柔和的月光衬得他恍若神君下凡,眉眼间微垂时满是霜意,手捧奏折慢慢翻看着,偶尔会提笔写下少许字。
当他瞧见她偷瞄的目光后,恍若冰雪消融般的笑意,看起来分外撩拨。
云不易感觉自己很不争气地脸红了,不敢对视的她将头埋在手臂里时,他脱下身上的白锦外衫盖在她的背上,柔声说道,“娇娇困了就回里屋歇下吧”
这话里的意思,听起来似乎要她一个人回去睡觉的感觉。
云不易缓缓抬起头,指尖微拢着他的白锦外衫,看着他手边堆积成山的奏折,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小本本摆在这,当皇帝是不是很累呀?”
“当皇帝是不是很累…么”月修低喃着合上奏折后放下,笑着伸手抚上她的小脸,“我守着许给娇娇的聘礼,又怎会觉得累呢?”
云不易微愣,许给她的聘礼?
这听起来…还挺大手笔!
“为什么是我?”她一直想不通她有哪里入了月修的眼,莫非是她生得太好看了吗?
月修抬起骨节分明的玉指拂过她卷而翘的羽睫,看着那双清亮却透着魅意的眼睛,分外矛盾的独特美丽,他轻拉她的后颈靠过来,于眉心之上印下一吻。
“是你,挺好”
云不易双手扶着桌沿:“???”大哥求求您说点阳间的话!
月修看着她那窘迫的小模样,眉眼瞬间弯了许多,他站起身想抱着她回屋里歇息时,却见她拿起他的奏折,直言自己不困,甚至还能帮他把这些都处理完。
云不易见他杵在那只是露出宠溺笑容,完全任由她胡闹的样子,根本不打算阻止她翻看高级机密文件,不禁令她感觉到他在小瞧她。
气得她翻开空白的薄本,提着笔一边翻看着奏折,一边在薄本上记录着。
想她在乌云盟会里不知道批改过多少入库文件,现在只不过是处理一下古代版的机密文件,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月修见她分外认真的模样,只得重新落座,将给她披着的白锦外衫拉上一些,便继续自己的事务。
过于寂静的氛围中,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有了亮起的征兆。
月修处理完堆积已久的奏折后捏了捏鼻骨,转头看向云不易时,见她正披着他的白锦外衫,趴在薄本上安睡着,手边也像他一样堆满了许多奏折。
糟糕,他怎可仍由她睡在这而没有察觉!
月修自己是火阳之身,本就不惧任何寒霜冷意,可云不易是个普通的姑娘家,她不像他的特殊体质一样能熬。
生怕她会有寒气入体的危险,月修渡了许多火玄气给她暖身子,将她从石凳上抱入怀中,大手裹住她泛着凉气的小手提至唇边轻呼着热气,他觉得自己快要心疼死了!
之前她总想着出去下馆子,那么他今天就带她出去转转吧。
月修抱着她,单手收着桌面上的奏折时,视线扫过她之前压着的薄本,每翻开一页纸,他眼里的亮光就多一分!
这丫头写下的字体工整如拓本,看着就很赏心悦目,一页纸里的内容分为上下两部分,上篇罗列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落款为朝内大臣的名字,下篇写满了自己看完后的见解,以及独到的决策。
月修觉得自己真的是从湖水里捞出了宝,心底越发疼惜起他的娇娇,打定主意要令害得他的娇娇落入水中的罪魁祸首为此付出代价!
院内的某处角落,余谨和银黛从晚呆到天亮,自是把主子和月夫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双双震惊于自家主子对月夫人竟然厚爱到了这等地步。
这连江山都要拱手相让…余谨觉得自己的心态崩了!
当然,心态更崩的还是银黛,她听闻月阴铁骑那边提到过关于月夫人的事,总觉得这从水里冒出来的月夫人来路不明,真的是留不得了!
……
云不易睡饱之后,迷迷糊糊地掀起羽睫,刚要抬起手来揉化泛着疼意的脑门时却抬不动手。
如此诡异的情况,不由得令她转头看向坐在床边,靠着床栏睡熟的月修,他的大手攥紧了她的小手。
这家伙现在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君子了?
云不易用力地想抽出自己的手,结果她的手不仅没有抽出来,反而把月修给弄醒了。
咳,这还挺尴尬。
云不易讪笑着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哈,一不小心把你给晃醒了!”
月修看到她终于苏醒后,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自从他抱着她回屋里歇下后,她就睡得特别沉,到了饭点也叫不醒!
虽然他的心里早已急不可耐,但他诊断了许多次都是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健康。
既然她的身体健康,那为何会久睡不醒?
每当他试探地向她输送火玄气的瞬间,他都看到她的羽睫微微抖动了几下,却不见醒来的征兆。
哪怕她只是动一下,他都要试到她醒来为止,于是他输了整整一天的火玄气,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而他开始困得睁不开眼…
如今他的娇娇总算是醒了过来!
缓过神后的他倾过身去轻抱起她,分外小心翼翼的动作,好似生怕自己会碰坏了易碎的瓷娃娃。
“娇娇快掐我一下,快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
这火急火燎的语气,听得云不易满头雾水,莫非她睡了很久?
“那个…我睡了多久?”
月修一直圈着她在怀里,闷响声从她的头顶上方缓缓传入耳中,直把她听得内心一惊。
“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