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修不知她心中思量,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正值年少,还是个活泼好玩的性子,宅了许久特想出去放风,才会表现得这么乖。
当他坐在小凳上为灶火添柴时,他的娇娇正捏着小面球包汤圆馅,取下面具的她看起来分外耀眼,那认真的小模样浸在了柔和的烛光里。
待双方视线相撞后,她笑着对他说:“我在里边包了个杏仁作为彩头,你要是吃到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反之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月修眉眼微垂,他不动声色地以灵气运转起右眼中,用秘法隐藏起来的深灰瞳扫去时,周围的一切瞬间变成了灰色,所见之物全是线条的轮廓,不论是活物还是死物,皆是如此形态。
等他看完她包好的汤圆后,只在她的袖中看到所谓的彩头杏仁,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丫头还真是一成不变的心思多,又想和他玩花招。
若非他有秘技,恐怕难辨陷阱。
一直以来他挺厌恶自己有异瞳,现在却有点庆幸,本来深灰接近于黑,看起来应该不怪异,但是他的另一只眼睛太黑了,莫名显得些许突兀。
许是因为他的异瞳,令他看起来过于不寻常,平白令月眠王室感到不安,以致他母妃产后得了抑郁,太医治了五年都不见好转,甚至是变得越来越恶劣。
每逢见到他总会摔着东西骂他是妖孽,还说他吃了她的孩子,甚至于深夜时点燃寝宫想带着他一起死。
那晚烈烈火焰燃起浓烟,宽敞的殿内有一陷入癫狂的华服女子手持火棍,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摔倒在地上不断后缩的孩子走去,嘴角第一次朝她唾弃的孩子露出慈母般的笑意。
“这人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母妃亲自送你回家好不好呢?”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母妃生下双子,可为何他母妃总是不肯认他,还只疼大的不管小的,任由他受尽冷眼。
如此偏心却想着带他一起下地狱,他岂能甘心陪他母妃一同赴死,于是他费尽千辛万苦地逃了出来,独自躲在冷宫里抱紧双膝瑟瑟发抖,想哭却哭不出来。
平素他的父兄也不待见他,他没办法向他们求救,生怕他们也会变得像他母妃一样癫狂。
本以为他的一生会暗无天日,没成想他碰到了爱迷路的清阁道人,对视间直呼他生了一双好眼睛,如同强盗一般压着他拜了师,至此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如今知道他曾是异瞳,却还活着的不过一人。
云不易见他不讲话,仅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生怕他听了她的话后会胡思乱想,进而演变成暴走状态,赶忙补救道,“我提的条件肯定会在你允许的范围内!”
话落,屋内再无声响,除了锅内的滚滚水泡声外,月修起身将包好的汤圆倒入锅中,拿着小木铲翻了几下后,提着木盖合上,背对着她的样子似在想事情。
云不易见状,脚下不由自主地微微挪动些距离,内心暗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要命,她得想个法子去避避雨。
月修转身向她走去时,发现她离得有点远。
当他不悦地皱起眉来后,她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特乖巧地主动送上红唇。
得到安抚的月修,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不少,他趁着她无力依附之际,从她的袖中拿出杏仁当面晃了下,转而送至嘴边独自吃下后,低哑嗓音顺着滚动的喉结溢出。
“我吃到了彩头”
云不易疑惑地看向月修时,他的下一句话便给了她答案。
“舞弊者,当罪加一等,罚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