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狂飙不歇,伴随着嘈杂的落雨声,坠入地面恍若击鼓,砸得现世难窥安宁。
此时沈辞正一刻不停地到处奔走,快速踏过水面的黑靴猛地荡开波纹,冒雨前行的他心内越发慌乱。
许是苍天不忍他失望,落寞而归时途径古庙,缓缓止步的他眉眼微抬,恰好越过破落的院门看到屋里正翻柴生火的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漂亮得太不真实,森寒雷芒照得她美如梦亮如幻,以致于他直勾勾的视线望得移不开眼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她转头看过来后,他发现她的双眼分外迷离,神色如常却难掩困意,应是受了极寒症的影响。
沈辞一步步往里走时,云不易收回目光,仍是不为所动地翻着柴火。
虽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太好,但外面正下着暴雨,她哪也去不了。
这么阴森的雨天,沈辞不好好地在屋里待着睡觉,竟然浑身湿哒哒地走到她的面前来,保不齐是认出了她。
嘁…莫不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沈辞还记得她?
话说她和沈辞无冤无仇,除了虚假的师兄弟名分外,也没有过命的交情,他没有理由会惦记着她吧。
若非要扯个合乎情理的由头,那大概就只剩下她逃宗的事。
这家伙杀气过重,比之她更甚,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集,以后再遇到能避开最好。
云不易手握树枝推火,看也不看坐在她对面烤火的高大男人,更不主动搭话,反而还十分淡然地抱膝侧靠在柱边,微歪着头的样子已有了睡意。
即使她受极寒症的压迫而犯困,但她也不敢真睡过去,眼下只不过是在装样子,试探沈辞的底线,以及品行是否正直。
虽然她料定沈辞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她安生,但她深知自己行得正坐得端。
因为她从未入过无隐宗的谱,也没有冠以宗门姓氏,更没有烙上组织特有的印记,他该怎么证明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呢。
那会她小胳膊小腿,年纪轻得尚未有过重点培养的记录,甚至连宗门秘籍和秘闻都没有荣幸参与,沈辞应该不会有证据紧咬着她不放。
如果沈辞非要不识趣,她肯定会拒不承认。
这没有证据的事,谁不会张口就来?
正当云不易差点睡过去时,她听到沈辞低唤了声师弟,惊醒了她的意识。
啧啧啧…沈辞果然是认出她了。
云不易没有半点回应,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缩成小小一团的她看起来像是睡熟了,然而沈辞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着话。
“你出了秘境,为何不找我?”
哼,她哪敢找他,嫌自己命太大,活腻歪了吗?
那无隐宗哪能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啊!
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她已经不想再当镰刀。
虽然云不易在内心疯狂吐槽,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辞伸手拿过她放在脚边的树枝,慢悠悠地翻着火堆,得不到回应也没计较。
此刻空荡古庙除了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外,静得再无其他异响,直到低沉冷音再度响起后,短暂的安宁彻底打破。
“雨停后,和我走”
云不易听着沈辞不容拒绝的话音,心知他对她下达了最终判决,只得睁开眼睛看向他:“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向?”
沈辞没有正面回复,反而谈起了毫不相干的话题:“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