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辞不敢说什么,心里犯着嘀咕,记得那时候跟着蝶休,丰辞非常敢于直言进谏,即便是蝶休因为黛色的事情暴怒,丰辞也没有退让,此时对着风谨,丰辞却怎么也无法坚持自己的意见,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梅欢欢也有此感,梅华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梅欢欢,梅欢欢还给他一个不清不楚的眼神。
水牢是金极宫神秘的存在,由神兽看守,只能由妖王开启,关押的都是要犯,鲜有人知水牢位置及入口。风谨与丰辞梅华押着真一走在前面,清乐与梅欢欢紧随其后,不多时,一行人来到金极宫西面一处明媚的湖旁,湖边的垂柳在湖中映出倒影,一架栈桥向湖中心延伸开去,湖面一阵一阵有清风袭来,但湖水并未荡起半分涟漪,这湖位置隐秘,平日少有人来,水面似镜,风吹亦不皱,名曰镜水湖。
明亮的日光将整个湖水照得亮亮的,因着被历代妖王施下结界且设为禁地,这湖美则美矣,却无法靠近,偶有宫人经过踏上栈桥,行出去一段距离,便再也无法向前了,看着这湖水春光,也没法泛舟湖上,当然,金极宫的人都知道这处禁地不能随意进入,这如画的风景美得孤单寥落。水牢的入口便在这镜水湖的湖心岛之上,却从未被撞破。
风谨带着众人走到栈桥尽头,清乐好奇地左顾右盼,接下来要乘船么?这已经快接近湖中心里,现在是要去哪里?风谨看了看几人,抬手伸指虚空画了一个诀:“破。”眼前的景象像是镜子一般,突然碎裂成了一块一块的,轰然坠地。丰辞、梅华、梅欢欢并未惊讶,只有清乐惊得张大了嘴巴。风谨回过身,目光穿过几人落在她身上,似隔了千山万水:“此间阴冷,凝神守住神元。”清乐点点头恍若无人地看到他的眼中只有自己。
结界内连接栈桥的地方是石墩,一个个的石墩向前排布,尽头幽深,依稀可以看得到好像是一座小小的岛。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暖风变成了冷风,四周的景象变得阴寒起来,让人不住地心底颤抖,倍觉压抑,就像是传说中的幽冥界一般,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颜色,令人心生绝望。清乐心口有些不舒服,跳动得极快,脚步也有些踉跄,梅华担忧地看了看她,见她目光一直投在风谨的背影上,便咬了咬嘴唇咽下了嘴边的话。
风谨走出去几步后,转头让丰辞押着真一往前走,清乐紧走几步,向他靠拢了一些,梅欢欢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隔在风谨与清乐之间,在梅欢欢前面一直与风谨并肩的梅华则挪到梅欢欢身边,轻轻拉住她。
“水牢阴冷,煞气很重,待会儿,你和欢欢门口守候。”风谨低声对清乐说道,清乐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风谨见她脸色很差,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几缕灵力注入她体内,清乐觉得心跳缓了下来,不似之前一般难受了,她心里叹了口气,无论到哪里,只有走在君上身边的时候才安心。
待到近前,风谨神元唤起守牢的神兽,与丰辞和梅华押着真一入内,将清乐和梅欢欢留在门口。清乐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隐入门后的黑暗之中,突然觉得这幽黑的地方令自己心慌,好像其中藏着什么令自己惧怕的东西,她捂住胸口慢慢蹲下身。梅欢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梅欢欢轻轻地说了句:“他认识你。”
“谁?”清乐不解地看着梅欢欢,梅欢欢盯着她,像是审视一般,清乐觉得头晕,避开了她的目光,梅欢欢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怕了?”清乐有些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你们认识,你怕我发现。”梅欢欢笃定地说。清乐觉得眼前这个人又像之前一般变得讨厌起来:“认识什么?我并不认识他。”梅欢欢又笑笑:“谨哥哥那么厉害,他刚才肯定也看出来了,小心,别露出马脚……”
梅欢欢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清乐怏怏地懒得跟她讲话,刚刚那个真一怎么就让自己救他?定是看自己好欺负,她不由得恨起真一来。她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看着脚尖发呆,可能是因为这水牢阴暗,而自己从小怕黑,这个地方让自己惧怕到浑身发冷。
刚刚清乐的感觉没有错,妖界的水牢之水引自冥河,阴冷入骨,泡在里面如同被蚂蚁附骨,那是因为有冤魂啃噬,泡在水中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腐烂,却无法施展任何法力,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投入水牢,投入水牢生不如死,所以但凡可能被投入水牢之人都会之前就自我了断。
水牢在湖底,地势是个长缓的坡形,水牢的牢房建在这坡上,所以分为水最深的牢房和最浅的牢房,最浅的牢房水刚刚没过脚踝。丰辞将真一丢到水牢中最深的牢房,真一像惊醒了一般,哭喊着要跑出来,怎奈一旦被投入水中,似被万千枯骨的手抓住,除了头部可以露在外面呼吸,却怎么也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