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辞从水牢回来失魂落魄,没有再为难清乐,梅欢欢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先到清辉殿侧殿住下,避开风谨与清乐。风谨一路将清乐送回住处,便匆匆地回到清辉殿,他想着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问一问离光,却不曾想,流金池里一片宁静,风谨神识入水,确认离光不在。
清乐觉得风谨掌心的味道令自己难受极了,风谨一路抱着她回来,她心里很是不好意思,但是难受的感觉让她顾不得其他,只能侧着头,尽量将脸埋在他胸口,希望尽可能地将自己隐藏起来。一路上经过不少宫人,但在风谨面前也没人敢抬头多看,而且要纷纷下拜,所以,一路过来,众人虽好奇,却也没有弄清楚君上怀中是哪位,但私下里的窃窃议论是少不了的。
直到风谨走进清乐的住处,一路上宫人们的所见渐渐穿成了线,隐约拼凑出了一条轨迹,大家惊讶且艳羡地猜测着清乐身上发生了什么。
傍晚,清乐从睡梦中醒来,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烦闷,她静静地坐在床榻上许久,一点也想不起来刚才的梦境。“清乐”瑛时从外面过来:“你回来了,没事吧?”瑛时从父亲那里听说了丰辞他们怀疑为难清乐的事情,当时瑛时跟父亲打了一百个保票,说她从小与清乐一同长大,清乐不可能是魔界之人。她父亲点点头,自然是相信她们的,只是……他嘱咐瑛时多多帮助帮助清乐,毕竟是鸟族同类,小姑娘怪可怜见的。
清乐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细细给瑛时讲了一遍,瑛时听着挺生气,觉得这帮老大臣实在是太昏庸,不过听到清乐说君上对她很是不错的时候,瑛时还是高兴地揶揄了清乐几句:“看得出来,君上是把你放在心坎里了,你都不知道,今天君上一路把你送回来,大家都在猜测君上怀中抱的是谁……不管今后如何,君上真心给了你,这就够了。”清乐点点头,两人静默无言,妖界确实不拘礼,一生一世一双人,能够成为夫妻自然是好的,但名分与事实也是可以分开的,梅欢欢喜欢名分她就拿去,反正,君上说过除了这个不会给她其他。
两人又絮絮说了许多的话,清乐心里的烦闷之情一扫而尽,洒扫之期已经到了,清乐可回到殿内随侍了,瑛时告诉她今晚睡个好觉,明天重新开始。瑛时走后,清乐愣愣出了半天的神,脑中乱乱的,似乎藏了很多事情,又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想哪件,更不知道要从哪件想起,一时间,脑中嗡嗡作痛,遂不敢再出神,赶紧放松心情,勉力进入梦乡。
风谨坐于殿中,一炉沉水香的香烟袅袅地上升,殿内香气缭绕,不过这香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什么味道。风谨伸出右手,手掌停在香炉的上方,淡淡的红色如雾气一般自他的手心弥散开来,他盯着淡红色的雾气,左手微一收拢,正准备将雾气聚起放入案几之上的一个白玉瓶中,突如其来的疼痛在他胸口撕扯了一下,他眸色一变,今日月圆。
“君上”明音走了进来:“有人来访。”今天一早,明音就来近前候着,风谨许久未回,回来必有要事吩咐。风谨迅速将淡红色的雾气拢作一团,收入白玉瓶之中,动作极快,他将玉瓶口塞紧后,抬眼看向明音。明音眉间有犹豫闪过:“君上……”风谨淡淡地说:“让他进来吧。”明音无奈地垂眸:“是。”
有人觐见明音应是禀报来者,风谨一般情况下无有不见,明音欲言又止,自然是拿捏不准君上对来人是见或不见,看来这人身份非同一般,且多半难缠,所以多年的默契下,风谨大概已知来人是谁。
一个久远又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白衣的男子步入殿来,那微吊的眼梢、夹杂着一绺一绺白色的头发、皱皱巴巴的白衣和灰突突的拂尘,正是不久之前清乐与梅欢欢在花族遇见的,救了崖槿的“兔子精。”
风谨见果然是他,微微一笑:“兔神,别来无恙。”鹓扶哼了一声:“妖王好深的心机,这几百年来我一直在寻他,却从没想到他竟被你所囚。”风谨看着他:“那如今你又是从何得知呢?”鹓扶嗤了一声:“自然是看不惯不公之事的好心之人,也罢,这些年我上天入地,终是得到了他的消息,现在你放了他,我便既往不咎。”鹓扶在风谨的面前丝毫没有恭敬,一同进来的明音面露不平,刚要说话。
“鹓扶前辈,还是如过去一般耿直且毫无顾忌。”风谨从座上站起,向下走来。鹓扶看着眼前这个小子,跟几百年前比起来变化确实极大,迎面走来便已觉他气场强大,那眉眼虽如当初少年般俊美,却少了几分温暖,多了几分冷峻与戾气。
“你已进境破神?”在风谨离鹓扶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鹓扶突然问道,他明显感觉到了风谨周身的气息几乎已与封神之人相差无两。风谨诚恳地点点头,鹓扶一时间有些错愕,本以为自己前来便可带走那人,即便是空物境的妖王也不能拿自己奈何,可此时,面对面地看着风谨,鹓扶觉得自己判断错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念旧情的小少年,论灵力他也基本是六界最强的人了。得出这结论的一瞬间,鹓扶不确定自己内心深处是不是产生了一点点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