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谨似乎并没有回金极宫的打算,花族本是他母族,多呆些日子也无妨,只是,悬案未明,崖槿未醒,他却好整以暇地打算长住花族,甚至在梅欢欢提出要查明真相的时候,要宣召大臣们前来花族会审,着实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清乐自是随侍在风谨左右,不过她总感觉与花族相克,一切对自己都那么不友好,不是与君上单独相处被频频打断,就是屡屡遇上貌美的遥玑和难缠的梅欢欢。虽然她对于感情一事懵懵懂懂,但在瑛时、离光等人的多番启发下,她终于明了自己的心意,对于风谨的情感自然与前不同,除了恋慕,还衍生出几分渴望,虽不敢奢求什么,但也暗暗祈祷过,能够拥有只自己与君上朝夕相对的时光。
遥玑的出现,令她感到不安,梅欢欢对风谨的心意她自然知道,可是在初相识的遥玑的眼中,她竟看到了一样的东西,这令她感到十分不安。
晨光熹微,清乐推开屋门,几缕清风穿堂而入,幔帐里,风谨微微睁开眼睛,他侧了侧头,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味道飘进来,清乐同样闻到了几丝香气,她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了一声,帐中人唇边含笑。
清乐跨出门槛探头看去,一个娉婷的身影袅袅步入院来,手中正捧着一只紫砂盏,这味道正是从盏中传来的,随着她走近,清乐惊奇地发现这气味非常熟悉,好像是什么汤羹的味道。遥玑眼眸微弯,似乎展颜一笑:“清乐你起了?昨日见君上面色不好,像是气血亏虚,便禀明梅族长,借地儿煲了汤送来,花族一脉不愧是修医术,药膳食材很全,我按狐族秘方熬制,功效奇佳,君上虽入破神,用灵药养身也是极好的。”
清乐站在房门口愣了一愣,照料君上饮食起居这本是侍女的事情,自己却这个时辰才起,这汤羹需一定火候,想来遥玑早早起来候着,两相对比,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挡在门口身形未动,也未通传。
风谨的声音自房中传来:“遥玑姑娘辛苦,请进来吧。”遥玑眼风扫过清乐,清乐知道她面纱下面的神情是笑着的,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君上没让她接过汤羹送进去,却直接让遥玑入内,这让呆立门口的清乐更加无所适从。
遥玑行至门前,抱歉地向清乐道:“抱歉,清乐姑娘,请让下,汤热,小心。”清乐面上一红,赶紧让出门口,遥玑翩然入内,风姿动人。
清乐讪讪跟随其后,却犹豫着没有上前,遥玑落落大方地径直走到屋中桌旁,将紫砂盏置于圆桌之上。风谨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旁凳上,与遥玑近不过咫尺,俊美的面颊如淬雪寒冰、无瑕美玉,幽潭般的眼眸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遥玑心头一热,错开目光,柔婉地说道:“君上,请用。”风谨毫不犹豫地直接托盏饮用,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缭绕,滑过喉间落入腹中,一股暖意流向四肢百骸,风谨心头一荡,似乎回到了那种温情呵护之下。风谨抬头向遥玑浅笑:“果然好汤。”遥玑眼眸似有星光闪烁:“为君上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清乐时而恍惚时而游离,她看着风谨陌生的温暖与笑颜,觉得格外刺眼,高高在上的君上,这一刻似乎落入了凡尘,一盏汤将他染上了烟火气息,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年少的君上有些赖皮地对着那个绝色少女说:“姑姑给我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遥玑并未打算立刻离去,她见风谨不似往日清冷,也起了几分亲近之心:“机缘巧合得以再次遇见君上,实是遥玑之幸,遥玑希望可以为君上分忧。”风谨轻笑一声:“最好不过。”
清乐机械地慢慢挪到桌边,那一丝汤羹遗留的香气钻入她的鼻尖,却让她想起那时在金极宫,梅欢欢吩咐自己煲的汤来,那时她尚未明了自己的心意,任君上疏远自己,可现如今,却连眼前这一时一刻的冷落都难捱,一时间,她神情黯然。
遥玑见清乐失魂落魄地蹭过来,低眉无声地笑了下,说道:“君上,清乐姑娘在旁,遥玑先行告退。”风谨看了眼清乐,点点头,遥玑轻盈离去。
“所想何事?”木呆状态的清乐被风谨乍一问,吓了一跳,一双晶莹黑眸闪过几丝慌乱。风谨见她这副样子,从桌边站起,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唉,真是不懂我心意。”清乐扁了扁嘴,心口闷闷的,君上的心意是什么,喜欢遥玑的貌美熨帖么?还是与梅欢欢一般,如见故人,此时的清乐多多少少知道他心中曾经有个很重要的人,她虽呆,却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