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天气很好,虽然温度越来越冷了,可是阳光却很充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管阔闭起眼睛,微微扬起头来,对着太阳光的方向,深呼吸了几口气。
天空中,他印象中的灰蒙蒙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朗朗青天,还有像是棉絮一般的白云。
阮单他们所说的没错,目力所及之处,走动,还有操练的士兵已经很多了,遍布原野之上,看来两万府兵和三千羽林分担了追击的任务之后,原本就属于北疆的部队大多数都得到了难得的修整。
他是管阔,他也是杀死苏印的人,他的名气很大,不过路过之处,除了有限的一些离他养伤的比较近的人,绝大多数人都认不出他。
这样很好,人怕出名猪怕壮,那一天他被千万长安人骂出长安,便是明证。
阮单和可雷到底还是追了上来,这几天管阔一直躲在营帐内独自养伤,他们也不好出去,而今管阔出去走动,一者是他们放心不下对方,二者他们也终于有了出去走动的机会。
从进入军队到现在,管阔经历的生活大多数都是铁血和规整,不过在今天的他眼里,北唐的军队各处,竟然展现出了可观的自由度。
“那边的那几个,就像是地里做活做累了的老农,瞧这毫无品味的唠嗑姿势!”
后面,可雷有些讥讽的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或者他自己都忘记了每天和阮单在管阔营帐内外扯淡的样子同样没有多大的品味。
“那也算不得什么,你看那边,这是在做什么,小孩子过家家?”阮单的声音马上就压了上去。
管阔实在是忍不住了,沉声回了一句道:“那是在战斗!”
“什么战斗!”可雷瞄了过去,看到那两名北唐士兵抱在一起狠狠地摔落在地,撞起一片烟尘,讥笑一声,“那是摔跤,不,滚泥巴!”
“那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阮单瞥了瞥嘴。
管阔同样瞥了瞥嘴,心想那个时候无用找自己单挑,不见得比那一对好看多少。
不得不说,常年在生死之间挣扎的人们,的确不是怎么在乎自己的形象,因为那些虚伪的形象在生死面前,就是个屁,所以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军营里面,热闹非凡,同时又透着无数种奇葩的搞笑。
他们走过军营的各处,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时间,管阔都是面带笑意,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或许在此时此刻最可爱了。
他身后的可雷和阮单,你一句我一句,几乎把沿途的人嘲讽了个遍,话说,他们这其实也同样是一种丑态,是放下了累赘的丑态。
管阔的目光掠过四处,心中又想起苏印,特别是苏印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眸光渐渐有些黯淡。
很多人已经离开或者死去,但是还有些人依旧留在这个世上,前路漫漫,不知何方,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没有人知道,包括走路的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