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鸦弩的射击持续了很久。
魏舞很心痛。
他知道,那些射出去的全是钱,哗啦啦的钱。
千鸦驽矢不是泥土,想要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倒还算是用得其所,但是他们用在了管阔一个人的身上,而且管阔还没有死。
千鸦弩停下了,因为射光了。
管阔站在原地,还没有倒下。
他的身上遍布伤口,腰部和左臂上分别插着一支驽矢,他的衣衫破败,全身血红,还有血在沿着皮肤往下淌。
他往前迈出了一步来,腿瘸得更加厉害了。
周围全部都陷入进了一片压抑之中,所有人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魏舞的脸色很难看,他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这还不死,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好了吗?”管阔一瘸一拐地带着那两支驽矢,扫视过周围一圈,“那么是不是轮到我了?”
……
……
很久很久以后,魏舞已经老朽,子孙满堂,但是他还是记着今天的这些情景,并且一想到便感觉到战栗。
那个一瘸一拐看起来就要不行了的管阔,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威慑力,他的速度与力量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在交手的一刹那,最前面的盾墙便倒了。
“咔擦——”
盾墙阵后,骨裂的声音响起,身着重甲的精锐士兵向后倒飞出去,就像是提线木偶。
伴随着齐声大喝,密密麻麻的枪尖从盾墙阵中伸出来,整片盾墙顿时就变成了一片利刃之海。
管阔身形不可思议地掠开避过,凌空而起,刀光一闪,露出盾墙阵的枪尖齐刷刷地被斩断在地。
其他三个方向的盾墙阵迅速向前推进,森冷的枪尖都露了出来,他的空间越来越小。
他一举跃上了盾牌,身体就像是游龙,在枪尖之海中闪避。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横飞出去,他将秦杀横在盾牌之上,往前推去。
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死命不让他们后退,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并不高大的管阔却仿佛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力拔山兮气盖世,顶着前面的十几人的力量,推得盾墙阵不断后退。
他就这样冲进了盾墙阵之中。
淀血立斩,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盾牌一左一右断开。
他不断挥舞着两把刀,很难有人可以接近他,刀光将所有人、物泯灭,他所经过的地方,便会杀出一个圈。
魏舞脸色非常难看地在后面指挥,他打过很多仗,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憋屈,被一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金光蓦地一闪,人影横飞,周围一大片就像是被牛犁过的地,翻开一圈。
那个几乎不可打败的少年诠释着他的不可一世、诠释着他们管家的荣光。
盾墙阵在两把名刀之下被瓦解、满目疮痍。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脸色苍白的管阔提着刀,依旧一瘸一拐地走着。
魏舞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满地的死尸,身体仿佛因为寒冷而冻僵。
他终于回过了神来,看着那名缓缓接近的少年,心想这一定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他全军覆没,败得很彻底。
如今差不多已经是半夜,寒冷达到了极致,于是所有的热血便全部都凝固。
他看到管阔咧嘴笑着对他说道:“看看吧。”
看看吧,你输了,而且输得很惨,你就不应该阻拦我。
“你……是人还是妖孽……”魏舞艰涩地开口问道。
“当然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人。”
管阔走到他的身体一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咔擦……”
就在这一瞬间,魏舞的肩膀塌了下去。
他发出一声惨嚎,口吐鲜血,身体被砸进了雪地里面,昏死了过去。
管阔望着天空,有些失神。
“你们让我的实力下跌得很厉害……”他喃喃自语道,“现在,我面对那个人的信心更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