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凉又潮湿的殓房摆了几口上了红漆的棺材,棺材旁边就是几张一人肩宽的木板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张三的尸体。
斑驳的墙壁上诉说着这里的破败与年久日衰。
荒凉,阴森。
墙角旮沓处织满了不少蜘蛛网,一只误入了蜘蛛网中的苍蝇,拼命的挣扎着两只纤细的苍蝇腿,一只大拇指指甲大小的黑色蜘蛛,在网的另一端,好整以暇的看着挣扎的苍蝇,也不急着享用这顿肥美的午餐。
似乎很欣赏食物的表演。
逼仄的空间内,荒凉又阴森。
李推官抖了抖宽大的袖袍,越过仵作,径自掀开白布,将衣襟打开,指着死者的左侧胸口处,道,“苏大人请看,死者的肋骨处有几道划痕。”
划痕?
顺着李推官手指的方向看去,苏玖龄眸光一暗。
死者整个左侧胸腔已经被蛆虫蚕食啖尽,露出胸前一片白花花的肋骨,距离心脏位置最近的一根肋骨上有几道划痕,划痕深浅度大致一样,看不出有何不同。
不过,值得人深思的是,张三的肋骨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划痕?
这些划痕又是如何弄上去的?
是人为弄上去的?
还是他曾经受过严重的伤弄上去的?
不过,能在人的骨头上留下痕迹,可见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伤害。
文德面色凝重,瞅着那根带有划痕的肋骨看了良久,双眸眯了又眯,好半晌,她艰难的开口,“大人,你说有没有可能张三生前受过严重的剑伤,或者是刀伤?”
毕竟刀和剑都是锋利的武器,可以划破人的皮肤,刺入人的骨骼。
所以在骨骼上留下刀剑的划痕也不无可能。
苏玖龄拧起眉头,似是猜到她的心思般道。
“有这种可能,不过……”苏玖龄拧紧眉头,指着那几道划痕,眉眼间都是冷的,“像这么整齐,力道大小又一样的划痕,不论是刀还是剑,它们都不能保证刀尖或是剑尖准确无误的落在人的肋骨上,且在其它肋骨上并没有类似的划痕。”
心头一震,文德一惊:“如果操刀剑之人是技艺精深的呢?”
李推官一惊,双眸不由得瞪大,而后又把文德话当成笑话一般,笑了,“车公子说笑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专门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啊,还技艺精深。”
沉默片刻,文德把白布盖上。
“李大人主管刑狱多年,见过不少残忍的杀人手段,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推官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自打在顺天府衙当上推官之后,他确实见识过不少残忍的杀人手段。
每一次看到都触目惊心。
跟他以前办过的碎|尸案相比,这个肋骨上的划痕,确实算不了什么。
不知是文德一严肃起来就给人一种信得过的感觉,反正李推官是佩服她了,再开口时,眉眼之间皆是对她毫不掩饰的敬佩。
“依车公子看,这胸口的伤可是死者的致命伤?”
文德看一眼走在前面的苏玖龄,捏了捏发痒的鼻子,与李推官边走边道。
“不是,死者的致命伤依然是脑后部的那个,至于胸口处……”她一手托住下巴,拧紧眉头认真思索,“我们赶到的时候,并没有在现场发现大量的血迹,就连死者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点血迹都没有,不可能会是致命伤,至于死者生前胸口有没有受过伤,我们已无从考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