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羡慕刺史府的两位千金,比起惜柔表姐,她们又算得上什么?”舒慧感叹,挑了下秀眉,“二姐,要不是我娘是伯夫人的表妹,我们哪里有机会住进太子侧妃的院子里。”
“是,就看你的造化能不能越得过你表姐了。”
“怎么就越不过?”舒慧不服气,随即便沮丧了。
惜柔表姐是太子侧妃,能越得过她的,只有太子正妃。
舒虞不理会舒慧,走进了西厢房。房间内的陈设与她记忆中相去甚远,所有家具摆件都是新置换的,屋子里面焚着馥郁芬芳的香料,脚下是柔软的织金的羊毛毡毯,行走在上面,就像穿梭在云海当中。
舒虞看着博古架上的一个粉彩镂空海棠纹样的瓶子,这是二哥赠给她的生辰礼物,如今却被沈惜柔占为己有了!这枚瓶子,单看外表,可以说是巧夺天工,瓶腹内亦是另有乾坤。
她转动着内瓶,通过外瓶的镂空,犹如走马灯般看到了许多画面。
貂蝉拜月,西施挽纱,贵妃醉酒,昭君出塞,凡此四美图。
舒虞还记得,她刚拿到这个转心瓶的时候,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抱着赏玩。
沈惜柔,真是好样的,燕璟那匹贪婪狠毒的狼她抢走也就罢了,就连二哥送给她的礼物,她也要抢走!
舒虞克制了一下情绪,免得让旁人看出不妥来。
她在西厢房休息了一会儿,傍晚时分,沈家的下人过来通传,说是威远伯回来了,请两位表小姐过去相见。
沈维吉,她的叔叔。
严格说来,沈维吉与她的父亲并不是亲兄弟,而是堂兄弟,沈维吉的父亲是沈维祯父亲的庶弟,只不过沈维吉的父亲早死,他是由沈维祯的父亲拉扯大的。
而沈维吉却忘恩负义,捏造父亲谋逆的罪证,将沈家送上了死路。
舒虞掐着掌心,生生忍下恨意。
沈维吉个头中等,瞧上去身板并不结实,素日里一贯少言寡语,然而会咬人的狗不叫,谁能想到这样平平无奇的一个人,最终会做出背叛兄长的事情呢?
舒虞随着众人给沈维吉磕了头,便避嫌退出去了。
沈维吉与舒振章算是连襟,二人坐在一处闲话几句,他又随口考校了舒淮功课,连声赞叹舒振章生了个好儿子。
舒振章不敢得意,连忙说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不如威远伯世子才识过人、文韬武略。
这也是舒振章久不久京城,若是他闻悉威远伯世子的为人,定然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月上梢头,众人移步膳厅,陈氏早已令人张罗了两桌好菜,皆是金陵城的特色佳肴。
这还是舒虞重生以来,第一回尝到家乡的菜肴,可是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这些菜里面缺了些什么。
周氏看着四周伺候的丫鬟穿戴都不一般,每个又都规矩得很,一举一动很有章法,可见威远伯府如今在京城很有地位。
若是慧儿嫁进威远伯府,以后正经婆婆是她的姨母,又没有妯娌,这日子过得该多么舒心。
她有了想法,便打算明儿白日跟陈氏提一提。
用完了晚膳后,陈氏也没有留周氏说说话,而是体谅她路途劳顿,让她早点歇息了。
舒慧下午已经休息过了,此刻精神抖擞,想要将园子逛一逛,却苦于没有人领着她,只得回了棠梨小筑东厢房。
舒虞坐在烛火下看着书,海棠、丹桂不时的过来添茶倒水,另有陈氏拨过来的两个丫鬟也在跟前伺候着。
“两位姐姐,我闻着这屋里面焚的香芬芳扑鼻,不知道是什么香料。”舒虞问沈府的丫鬟。
“回表小姐的话,这是苏合香,有避秽开窍的功用。”
舒虞听了面露欣喜,道:“这熏香我闻着好喜欢,劳烦姐姐将香炉搬过来,我好凑近闻一闻。”
那两丫鬟有些不耐烦,心里面暗道,真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表面上却不敢怠慢了客人,连忙过去将香炉捧了过来,放在舒虞面前的案几上。
舒虞心满意足,一会儿指使这个丫鬟过来斟茶,一会儿指使另一个丫鬟将瓜果切好端过来,一会儿又吩咐丹桂或是海棠替她把烛芯剪一下。
如此折腾了数回,几个丫鬟都嫌她多事。
舒虞佯装不知情,支颐翻着书页,手指在案几上一敲一敲的,心中默数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