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暝渊抬头笑着看着舒虞,当他看见舒虞摩挲着棋子的动作,不知怎地,觉得有些眼熟。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从前和阿虞对弈,阿虞每每不知道该如何落子,就会习惯用手摩挲着棋子,这应当是大部分人习惯做的事情,然而阿虞的动作却不大一样。
阿虞一般就是用两根手指捏着棋子,中指不停的敲着棋子。
除了阿虞,湛暝渊还从来没见过谁下棋会做出这样的小动作来。
正当湛暝渊发呆的时候,舒虞却想到了该如何落子,她将棋子摆在棋盘上,然后得意的看向湛暝渊:“这不就被我抓到漏洞了吗?”
小姑娘笑靥如花,就连这样的笑容,都像极了从前的阿虞。
那般生动,明艳,仿佛阿虞又活过来了一般。
湛暝渊一直没往深处去想,然而此刻不由得不承认,舒虞的确像极了阿虞。
舒虞朝着湛暝渊摆摆手,这家伙又在走什么神呢?
“是我三心二意了,该罚该罚。”湛暝渊回过神来,对舒虞说道。
舒虞抬着下巴,有些倨傲的说道:“这局我赢。”
湛暝渊看着她将棋子装进了棋盒,就连回收棋子的动作,都像极了阿虞,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询问舒虞,可曾听过沈清虞的名字,转念一想,她怎么可能会认识阿虞呢?再者,阿虞去世已有半年多了,何必再提阿虞的名字呢?遂作罢。
既然不下棋,舒虞就听湛暝渊讲一些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她托着腮,偏着脑袋看着湛暝渊。
英挺的眉眼,峻拔的鼻梁,夕阳穿过窗棂,落在了湛暝渊的侧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舒虞的心脏砰砰跳得极快。
湛暝渊只挑着军营中有趣的事情讲,对于那些或艰险困苦、或生死一线的事情,则略过不提。
即便如此,舒虞还是能想见他在边境过得有多么艰苦。
但是看湛暝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知道他受过多少伤,更不必说,他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在致命处,可想而知,他曾多少次命悬一线。
而这些,都是她从前所不知道的。
她虽是将门之女,从小也跟着习武,却从未上过战场,又怎么可能想见战场上的血腥残酷呢?
阿爹曾经说过,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是军人的天职,然而阿爹却从没有告诉她,为了保家卫国会流多少血,会牺牲多少人。
舒虞抬起手,握着湛暝渊的手。
她的手柔软细腻,后者的手却温暖干燥,掌心和指腹是多年习武留下的茧子,摸起来有些粗糙,却很给人安全感。
他的手指同样修长,细看却能看出不少疤痕。
舒虞的睫毛轻轻一颤。
当年湛暝渊还未离京,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曾近距离看过湛暝渊的手,骨节分明,绝无这些伤疤。
时迁境移,她改头换面,而他也不是多年前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