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是怎么与你父皇说话的?”
皇后见燕璟越说越不像样,连忙喝令他住口。
按照平常,燕璟是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谁让宴酣之时,他多喝了几杯酒,此时将满腹的真心话全部倾吐。
或许等到燕璟清醒过来的时候,回味过来,无比后悔,然而他此时却什么话都往外面说了。
舒虞手中捻着一枚糕点,江都王说了这么话,这是想要做什么?
她看向了外面,虽然是除夕,皇宫为了防止走水,不敢张灯结彩,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
“报——”
一声急促的男声传来,随即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披铠甲、浑身浴血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陛下,从南边和北边各来了两队人马,叛军正朝着京城赶来!现今据京城不过七八十里!”
那男子说完便气绝身亡。
贤妃惊骇得尖叫:“长山!”
原来这个报信的,是贺长山!
从青州前往京城,其中要经过朐山,或者彭城。
朐山县到处都是山丘,大队人马无法通行,那应该是穿过彭城赴京的。
彭城,彭城。
舒虞心里面浮现出一个人影。
舒振吉。
从前舒振吉在彭城任官,此人虽然无甚真才实学,却特别热衷权势,他会不会也与程谦一样,是江都王的人?
若是这样,那么舒家也就牵扯进来了。
恐怕舒家再难全身而退。
“江都王,你下了好大一盘棋!”
皇帝气急攻心,又吐了一大口血。
对于皇帝气急败坏的样子,江都王倒是颇为高兴。
“皇兄啊皇兄,若是沈维祯还在人世,你就算给臣弟一百个胆子,臣弟也不敢谋反,现在沈维祯死了,被你亲自杀死了,你看现在还有谁能够救得了你?”
一提到这个,皇帝终于想起了沈维祯。
当初沈维祯屡立奇功,在民间和朝堂上呼声奇高,再加上民间有传言,沈维祯迟早要谋逆篡位,皇帝越发的忌惮沈维祯。燕璟摸透了他的心思,故意捏造了沈维祯谋反的罪证,此举正中皇帝下怀。
最后,一代名将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皇帝高枕无忧了,燕璟也除去了威胁最大的三皇子,顺利被册封为皇太子,皆大欢喜。
今时今日,皇帝才想起来,沈维祯无数次抵御外敌,更是数次救了他,若是没有沈维祯,他恐怕早就死了四五次了。
皇帝看向了湛暝渊,希望湛暝渊能与昔日的沈维祯一般骁勇善战,能及时将他解救出来。
江都王洞察了皇帝的心思,冷酷无情的打击他:“别妄想了,你们全部服了我的人下的毒药,现在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尤其是穆国公,他武功高强,然而服了我的毒药后,一旦运行内功,将会引起经脉逆转,只需要顷刻,就会爆体而亡。”
“不过呢,药效维持不了多久,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吧,药效就会退了。”
皇帝更加的恐慌了。
三天,足够叛军攻进京城的了。
莫非,真的要改朝换代了吗?
皇帝心中涌起强烈的颓败。
而燕璟,则更多的是不甘心,凭什么,眼看他就要登基了,如今皇位却要旁落?
他不服气!
外面人头攒动,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打斗越演越烈,崇光殿众人都是心惊肉跳,生怕下一秒,那些人就会打进来。
男人们还好,再害怕还能维持几分镇定,妇人和女孩们早已经吓得呜咽啼哭。
旁边的薛姑娘花容失色,一直在哆嗦。薛夫人搂着薛秀蓉,然而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再一看对面的几位小公主,从小养在深宫,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往日里明争暗斗的姐妹们此刻都紧紧抱在一块儿。
“穆国公夫人倒是镇定,”江都王妃慢悠悠的说道,“你难道不害怕吗?”
的确,在一片哭哭啼啼的女眷当中,神情平静的舒虞表现得反而最不正常。
舒虞说道:“王妃刚刚劝我饮茶吃点心,恐怕也是出于对我下毒的目的吧?”
“是啊,”江都王妃并不否认,“只可惜,你这丫头倒是难哄,我劝了半天,你才肯赏脸。”
她俯身,护甲紧紧贴着舒虞的脸颊:“好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你说,我若是弄花了你这张脸,穆国公还会不会要你?”
护甲冰冷,江都王妃的声音分明如此恶毒,却又透着蛊惑。
舒虞毫不畏惧的望着她:“王妃大可以试一试,你也知道的,男人嘛,大多是喜新厌旧的,说不定他巴不得我快点儿死,好再娶一个年轻貌美、家世又比我好的继室呢。”
“啧啧,”江都王妃同情的说道:“我瞧着穆国公对你可是上心呢。”
她站起身,然后不再理会舒虞。
原本是想恐吓舒虞,现在却觉得索然无味。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火光跃动,无不让人胆战心惊。
皇帝的额头青筋虬起,他盯着江都王,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拟一份诏书,传位给我,到时候你就出宫,做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
“不可能!”皇帝怒斥。
“是么?”江都王不置可否,“那也没有关系,横竖我的人手很快就攻破京城了,到时候无非就是多死几个人罢了。”
“你说是不是,穆国公?”
许久没有说话的湛暝渊终于开口:“那,你的人攻进京城的时候,你又要以什么名义登基?”
他与所有人一样,都没法动弹,然而,却丝毫没有慌乱,这份气度,与舒虞倒是一般无二。
江都王目光徐徐扫视殿中所有人,最终,落在了燕璟身上。
“太子谋逆,妄图软禁朝臣,弑父篡位,我作为天子的弟弟,号令将士们讨伐逆党,解救众位大臣,群臣拥戴我登上帝位,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燕璟暴跳如雷,“满口胡言!”
江都王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太子莫非忘记了,当初三皇子是怎样被逐出京城,沈家又是如何落败的?我不过是想让历史再重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