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言一出，不但燕璟觉得震惊万端，便连皇帝和公卿大臣们都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过来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四哥，皇叔……不，江都王说得可是真的？”第一个出声的，是六皇子，他用夸张而质疑的语气问道。

皇帝也半眯起燕璟，原本浑浊的双眼，在此刻变得如鹰隼的双眼一般锐利。虽然父皇没有开口，但是燕璟还是觉得父皇的威压迫得他喘不上气。

燕璟扑通一声，向皇帝跪倒。

“父皇饶命，儿臣，儿臣……”他琢磨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采挖私矿，冶炼兵器，这是谋反的重罪，他实在难以找到借口为自己脱罪。

皇帝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栽倒。

“皇兄，你可不要生气，太子只不过是有这么个想法，也当真联络了程谦，可是他哪里知道，程谦一开始就是替本王办事！”

可这样说下去，皇帝更加愤懑了。

太子这是有那个贼胆，也去做那等蝇营狗苟之事，可是，太子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自己的同谋摆了一道，被狠狠的利用了？

这就是他的好儿子！

皇帝是又气又笑。

“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皇帝讥嘲的看着燕璟。

六皇子添油加醋，“是啊，父皇，若是没有江都王，我们都被四哥蒙在了鼓里，昔日他多番打压我和四哥，我们为了手足之情都忍了，可如今事关国家大义，儿臣恳请父皇严惩四哥。”

“玚儿！”淑妃急忙开口阻止道：“你给我闭嘴！”

淑妃生怕惹恼了皇帝，不敢多说一个字，倒是燕玚颇觉得委屈，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他！再者，现在可是抓住燕璟痛处狠狠踩上一脚的机会。

皇帝也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这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会生出这样蠢笨的儿子们？

江都王讥嘲的大笑，“皇兄，不愧是你的儿子，跟你一般蠢笨不堪，当年若不是你好命，你怎么可能登上皇位？你看这么多年，大周被你折腾成什么样？武有靖国公、穆国公为你开疆拓土，征战杀伐，文有前内阁首辅姜照、大学士杨昌甫辅佐，你还能将皇帝做成这副样子，真是可悲！”

“还有你们这些大臣，终日只知道党同伐异，排除异己，沉湎于声色，你们可曾看到，边关的百姓们生活得有多么的疾苦？就在京城之外，就是另一番境地，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们只知道，京城的繁华，拿着丰厚的俸禄，却从不想着做实事！”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众臣都羞愧的低下头，不是因为反思，而是因为无法辩驳，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中捏着呢。

江都王站起身，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他振臂疾呼，“很快这天下就是本王的了，本王要肃清朝堂，至于你们，本王也绝不会留着你们碍眼。”

朝臣们慌了神，原本还想着，至多不该是改朝换代，哪怕江都王登基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效忠谁不是效忠呢？可是眼下听江都王这么一说，这是想换掉他们这些大臣？

……

江都王的人很快就冲进了皇宫，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太子谋逆，挟持皇帝，意图逼宫篡位，江都王作为皇弟，召令部下进宫，解救皇帝。

这个借口很是拙劣，然而对于江都王来说，却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

叛军如潮水一般将皇宫包围，所有的出口，都被叛军把守，崇光殿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重，外三重，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江都王已经设想自己登基以后的场景了。

钟粹宫内，舒虞足足睡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丫鬟将热粥端来给她。

“外面什么情况？”舒虞小声问道。

丫鬟是湛暝渊指给她的，保护她的安危，她将外面的情形告诉舒虞。

舒虞轻笑。

原本以为，江都王谋逆，燕璟就能够躲过一劫，没想到啊，江都王居然还能咬出燕璟，真是大快人心！

这个小丫鬟寡言少语，要比虹锦和朱绮都要安静得多，舒虞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索性让看守她的人去找几本书给她。

舒家。

老夫人也无事可做，白日里她搂着檀郎给他讲故事，指点功课，中午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可以说是精神正好，完全睡不着觉。

更兼担心湛暝渊和舒虞，却不能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原来，中午的时候，就有宫里面的人来湛家，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请老夫人进宫。

老夫人自然早已经躲在了密室中，留在外面的嬷嬷称老夫人这几日心悸，去庙里面礼佛了。

宫中的人自然不相信，将湛家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一边，愣是没有找到湛老夫人的踪影。再一打听，果然听说昨天老夫人出门的消息，湛家也的确少了一驾马车，老夫人的衣物还有贴身伺候的人也都不见了。

宫人们不敢耽搁，连忙回了京城，回禀给了江都王。

江都王随意的摆摆手，老夫人信佛这件事他自然是知情的，但是这件事倒也没那么值得他注意。

这些贵族们，成天养尊处优惯了，终日无所事事，便寄情沉湎于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譬如皇帝，他笃信道教，每天上完早朝，便会与道士们谈经论道，时不时的还会闭关。因为终日服用丹药，皇帝的身体早就被拖垮。

江都王只所以如此放心，完全是因为出于对自己自信，以及，现在这个局势，但凡不是个傻瓜，都晓得应该效忠于谁。

穆国公，可不要让他失望！

江都王把玩着扳指，一边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皇宫内发生的事情，宫外的人无法得知，然而当他们看到整齐划一的军队时，所有人都慌了神。

城门早已经关闭，众人无法逃离京城，只得紧锁门户，闭门不出，偌大的京城，宛如静止了一般。

舒家。

舒淮看着阴沉沉的天，眼看着开春就要春闱了，可是他现在却无心读书。

乱军入城，更是踏进宫阙，而他的妹妹，还在皇宫里面。

舒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