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没有脸面见这个儿子,也是,害怕燕琮会对他动手。
正在此时,燕璟走了出来,呵斥道:“罪人燕琮,你是打算效仿江都王,逼宫篡位吗?”
这是打算给燕琮扣一顶大帽子。
燕琮却没有给燕璟施舍一个眼神。
于他来说,这人只不过是一个相貌丑恶的蝼蚁。
燕琮穿过长长的步道,大步走到皇帝面前。
父子俩平静的对视,分明只过了九个月,两人都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似的。
从前父子俩和乐融融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如今,父子的情分已然没了,就连君臣都做不成了。
燕琮抱拳,朗声道:“江都王作乱,臣领兵诛杀叛军二万人,控制叛军四万人,特禀明皇上。”
他的目光明亮而有神,声音沉稳而庄重,然而,却再也看不出对皇帝的任何孺慕。
皇帝先是愣愣的看着燕琮,过了许久才点点头,“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然而除此之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燕璟在一边看着干着急,他出声提醒皇帝,“父皇,之前靖国公谋反,犯下滔天大罪,您能够宽恕三皇兄,已经是法外开恩。您当初下诏,将三皇兄流放岭南,非诏不得入京,入京他却胆敢率着军队攻进皇宫,是不是意味着,三皇兄太不将您放在眼中,且他也有不臣之心?”
却听见“嚯”的一声,原来是湛暝渊用足尖挑起地上的长刀,手握着刀柄,刀尖指着燕璟。
锋芒压迫得燕璟不敢张嘴说一个字。
“太子殿下,是我联络上三殿下,我告知他江都王要谋逆。是他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至京城,一路上度过了多少难关,斩杀多少叛军,这才得清退叛军,若是没有三皇子,恐怕皇上,你,以及所有的皇子们,所有的王宫大臣,都要沦为死尸。”
“你们这些人,在面对叛军的时候,都被吓得战战兢兢,说不出一个字,怎么,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时候,反而有了底气,敢于羞辱轻慢他们了?要不然这样,我让三皇子退兵,我想,京城和皇宫还有不少叛军,就让你们自个儿来铲除叛军可好?”
一番话说得燕璟是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们哪里来的本事来对付叛军呢?
朝臣们都是怨怼的看着燕璟,这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叛军攻进皇宫,将他们所有人都囚禁在崇光殿,不给他们吃喝的时候,太子殿下束手无策。好不容易等来了救兵,救下了他们所有人,太子殿下却又在这里嘲讽三皇子,在这里说风凉话。
湛暝渊急得过去看媳妇儿,他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之前江都王交代了太子殿下与青州刺史程谦密谋谋反,妄图算计一处私矿的事情,还请三皇子殿下抓住太子,彻查此事!”
是啊,原本大家在面对死亡的威胁的时候,都无暇去想太子偷偷开掘私矿的事情。
如今总算安全了,性命无虞了,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他已经贵为太子了,国之储贰,为什么还要做如此勾当?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着燕璟的鼻梁,想要训斥燕璟,然而,胸口传来剧痛,他心梗得难受,一下子栽倒在地。
当然,这些湛暝渊就不知道了,他已经雀跃的跑了出去,无视堆积在皇宫遍地的时候,往着钟粹宫的方向跑过去。
当他看到钟粹宫的匾额的时候,却停下了步伐。
湛暝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几天不曾洗澡,还和一群人关在一处,身上都有味道了,还是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去看阿虞吧。
阿虞怀着身孕,万一被他熏着了,犯恶心了,那这重逢的场景可就太过不友善了。
湛暝渊这般想着,然而他刚一转身,身后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人都到了,还准备去哪儿?”
身后传来阿虞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
他回过身。
阿虞倚门而立,浅笑盈盈,双眸中映出他的影子,也唯有他。
湛暝渊哪里还忍得住?
几步冲了上去,将舒虞紧紧揽在怀中,最好,融入骨血。
当然,也只是这般想想而已,他不敢太过粗鲁,生怕伤到了舒虞。
“好了,好了,我们这不是团圆了吗?”她拍了拍湛暝渊的肩膀。
湛暝渊蹭了侧舒虞的肩窝,委屈的说道:“我们已经分开整整五日了!五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舒虞偏着脑袋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儿胖了?”
湛暝渊:“?”
“看来江都王并没有苛待你!”
后者心虚的摸了摸鼻尖,随即转移话题:“对了,你猜谁回来了?”
舒虞悠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如同蝶翼一般。
“谁?”
她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却害怕说出来。
湛暝渊卖了个关子,“等会儿让他亲自来看你。”
他俯身,将舒虞打横抱起。
舒虞羞得耳根子通红,拿拳头捶湛暝渊的胸膛,“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后者朗声大笑:“我明媒正娶娶来的媳妇儿,怎么,难不成还藏着掖着不成?”
舒虞无奈,只能任由这厮发疯。
她盯着这家伙的俊脸看,这人,是她的夫君,未来与她携手一生的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勾着湛暝渊的脖颈,然后在湛暝渊唇角飞快的印上一个吻。
湛暝渊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他安排在舒虞身边的丫鬟们站在廊下,捂着嘴窃笑不已。
笼罩在京城多日的阴霾总算散去,天朗气清,惠风和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