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猫喜欢的薄靳只好和钟老爷子站在一起,钟老爷子拄着拐杖,别扭道:“我过年前肯定要去我女儿那里的,我这把年纪了,茶楼和猫实在操心不动。你看这窝猫要是扔出去肯定活不了,我好歹养了一段时间,舍不得。你们要是诚心想租下来,咱们可以多商量。你上次说是要用茶楼开猫咖,那也正好,不花钱就能有四只猫。”
裴时易笑了下。
英南广场附近寸土寸金,短时间内想把这么大的店面租出去,毕竟急着脱手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被压价。老爷子忽然改变主意虽然有捡到猫的原因,但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没办法在短短几天内找到满意的下家。老爷子权衡之后,才决定找裴时易。
不过能租下来就行,到底是什么原因不重要。
因为钟老爷子赶着要回去和儿女们过年,裴时易当天就和老爷子敲定了租金等等问题,商量好这些事情,钟老爷子将话题带到了猫上。
“我不太懂猫,有个朋友说是个暹罗猫,估摸着也就几百块钱。估计是怀孕了,主人家不想养那么多又舍不得绝育的钱,就丢掉了。我女儿对猫毛过敏,我实在不能带它们过去给我女儿添乱。我希望你不嫌弃它是个串猫,我可以出钱给几只猫绝育,大的我给钱你养着,小的就请你找个稳妥的好人家送养。”
老爷子道:“是个可怜崽哦,下雪那天实在熬不住了才跑到茶楼里,就生了三个耗子似的崽子。那个大的刚出来一动不动的,后头出来的小猫都开始找奶吃了,它还是僵在垫子上,我都以为是死猫,还好过了一段时间又开始动弹了。”
裴时易弯下腰来看,老爷子指了指:“就那个个头最小的,不怎么动,我老担心养不活。”
裴时易看过去,那个最小的猫被弟弟妹妹们压在底下,除了哼唧几声以外,几乎不动。当然应该是动不了,一窝的猫,最孱弱的那个往往会被欺负。
母猫则在猫窝外面防备着他们,并不理会身后崽子们的闹腾。
裴时易道:“我能打开笼子吗?”
钟老爷子连忙阻止道:“哎哟,母猫护崽子可凶,咬人的。”
要是在他这儿被咬了,那责任算谁的?
裴时易轻笑道:“我觉得这位女士舍不得咬我。”调侃完,他又正色道:“我开猫咖,对猫还是有一套的。放心,咬了算我自己的。”
老爷子犹豫着打开笼子,旧笼子开门有声音,惊扰了母猫,它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嘴里哈气不断,眼睛紧盯着老爷子的手。
钟老爷子敢肯定,他要是把手伸进去,绝对会被抓出血。他正要劝裴时易两句,就见这位年纪轻轻的猫咖老板哄小孩一样哄了几句,然后就直接把手伸进去了!
就这么伸进去了!
钟老爷子心都吊起来了:年轻后生不怕冷,袖子还叠在手肘上,小臂都完全露在外面,要是被抓了,没有衣服遮挡,绝对是血淋淋的几道口子。
在暹罗不怎么清楚的神智里,她记得人类的体温和抚摸,并不愿意伤害人类,可身后就是她的孩子,母亲又怎么会不保护孩子呢?
母猫弓起后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裴时易才不怕,不仅因为他皮糙肉厚,不是没修为的小猫能抓破的,更因为太子殿下觉得自己玉树临风,不分人畜男女通杀,于是在钟老爷子震惊的目光中,怡怡然摸了摸暹罗猫的脑袋。
暹罗猫喉咙里不友好的呜呜声渐渐转变为咕噜的呼噜声。
不养猫的人都知道这种温吞的猫咕噜代表着猫舒服了,愿意给你摸。
裴时易顺手拿起一边的猫粮袋子,给没剩几颗的猫碗里加点粮。
暹罗不肯离开猫窝,老爷子也不敢给里面的碗添猫粮。
暹罗实在是饿了,埋头吃起来,这位流浪了一段时间的女士并没有护食的习惯,对身上那只缓缓抚摸的手毫不在意。
或者说,是裴时易身上的气息让猫妈妈完全没有防备的心思。
钟老爷子目瞪口呆:他喂了好几天的猫,到现在都不敢摸一下,结果人家见了一面就能上手,这区别对待真是太明显了。
裴时易一是想给猫妈妈添点猫粮,二是解救小猫崽于水火。猫妈妈既然已经吃上饭了,他就伸手进猫窝,把叠猫猫的小混蛋们分开。
小猫发出不满的叫声。
吃得头也不抬的猫妈妈总算抬起头,回头看了一眼,踌躇几下,又扭头继续吃猫粮。
于是裴时易当着亲妈的面,把饱受欺凌的小可怜拿了出来。
猫妈继续埋头苦吃。
吃着这碗粮,忘了那个崽。
忘崽猫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