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听雨在商铺里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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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的锦盒里以大红绸缎垫底,这种颜色本身就一团热烈,绸缎上面陈列的一排排赤金首饰光耀耀的眩人眼睛。
承平伯夫人和秦氏面带笑容的望着,一刻钟左右不说话也不动弹,两个人就这样看着。
窗外的北风呼呼吹动窗纸,窗纸上半微的明亮,这是大白天还是没有雪,在有雪的夜晚不是太偏僻的地方,窗纸也会泛白。
这是文家三成的古董,赤金的手艺在这种首饰使用率极高的朝代不算稀奇,只是工匠们力争上游而造成首饰的精巧俨然工艺品,缠丝拉丝绞丝等等的难度增加,式样更华丽,对工匠的要求也更高。
秦氏爱不释手的拿起一个牡丹式样的,听上去挺简单,就一朵牡丹花,可是工匠把花瓣层层叠叠的立体感展现出来,并且用不同颜色的宝石镶嵌的每层花瓣里面,造成有光线的映射或反射时,每一层花瓣表现出一种颜色,虽只一朵牡丹花,在视线里却像千朵万朵牡丹开。
“伯爷争气,老夫人也算享一辈子的福,可是临了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种的首饰。”秦氏的手势小心极了,就像这朵金簪花是真的,稍费气力就会凋落。
承平伯夫人没有让她放大胆些,因为她自己面对这些“工艺品”时也大气不敢喘,这是名副其实的古董,现在外面的珠宝店里不容易寻找,旁边册子上有解释,不认字儿始终是个麻烦,承平伯夫人到现在也没有了解全部的古董,不过特别喜欢的几样让管家们念出来,她和秦氏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脑海里。
这一批赤金首饰是前前朝的不知哪位皇族的陪葬品,这在当年是进上的贡品,没挖出来的时候几乎没受到岁月的侵袭,挖出来以后就由文家抢到手里。
文听雨的某位长辈也有嗜好,他喜欢古式的金制品,金碗、金香炉手炉等器具,而金子相对多见的是贵族首饰上使用,他听到消息就腿脚儿快,落到手中后如获至宝。
古董商都有自己保存上面的诀窍,这批首饰到承平伯夫人手里的时候,栩栩如生里的干净整洁仿佛是刚刚制造出来。
除去这批赤金首饰,其它的玉、金刚钻、玛瑙翡翠以至于珊瑚、玳瑁等等,都保存的很好,这就引得商会过去有好几天,伯夫人和秦氏还是没有走出来,每天取出一个箱子,花上一定的时间流连忘返,不知道身在何处。
她们互相之间帮着对方佩戴,捧着镜子嬉笑顾盼,在这种时候也不放心让丫头进来,只有妻妾在快乐中心走的越来越近。
“呀,该去办事了。”伯夫人面上带着迷醉。
“是啊,该去看看过年的准备可周全,”秦氏说着,眼睛盯着首饰,脚下一步也不动。
两个人早几天就知道这形容儿不对头,可是每天习惯性的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打开一个箱子看着再看,直到房门外面有非办不可的家事进来。
“夫人,”
茶香的嗓音照例响起:“您以前的邻居来送信,舅老爷和舅奶奶快要不行了。”
“我就来。”承平伯夫人惯性的以为还是家事,随口这么说一声,和秦氏心不甘情不愿的关上箱子,她们从来轻手轻脚的,除去怕在全家的人面前泄露风声以外,再就是过于珍贵这二十四万的身外之物,怕箱子开重了关重了,箱子和箱子里的古董要生气。
这是实实在在的迷醉在里面出不来,和全家的人除去当天帮忙搬运回来的管家、管事及忠心家人等人手以外,承平伯夫人得到一笔外财的消息没有公开。
主要是这笔钱太多了,多到引得出来谋财害命,伯夫人和秦氏不得不防。
箱子关到一半,妻妾都醒过神,舅老爷和舅奶奶就要不行了?
“啪!”
箱子重重的摔合上,伯夫人和秦氏仿佛没听到,急急转身往外面走,离闭合的房门不过走上一步,又问茶香:“你说什么?”
自从承平伯的第一任夫人去世,当时他还不是承平伯,因为没有儿女,也因为承平伯求子心切姬妾众多,他的岳父家渐渐的不再往来,。
已经不在,也没有丢下一男半女是个牵挂,进府以后姨娘们穿梭往来扎人眼睛,干脆不走动也罢。
还有一个原因是当时不是承平伯的林老爷并不得意,在老洪王手下没有显赫的官职,官宦之家配官宦之家,女婿家里没有什么可取的走动之处,两家又不在同一个城里,干脆不走双方省心。
承平伯没有孩子,必然是要再娶的,很快后亲将压倒前亲家,疏远是迟早的事情。
林夫人去世后,林家就没有舅老爷舅奶奶这种走动,再后来老洪王失势,林老爷的前岳家还没有看到女婿得意的封爵,就卷进老洪王的案件里,死了两个当家的人,其余的子孙为避祸远走他乡,彻底的从南兴消失。
茶香嘴里说的舅老爷和舅奶奶只能是伯夫人尤桐花的哥嫂:尤木根和丁氏。
承平伯夫人本能的提着心肠往房外奔去。
秦氏恭敬主母,也就急忙忙的往房外奔。
在这个朝代里说“就要不行了”,一般人的理解是随时去世,伯夫人和秦氏不敢相信的就再追问一句:“茶香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再说明白些。”
“伯夫人的娘家邻居来送信,尤掌柜的和掌柜娘子病的随时会不行了,又大打出手,一个要杀另一个。”
房门打开,承平伯夫人和秦氏对着客厅就跑,想当然的报信人会在客厅上,他们家的客厅不止一个,边跑又问:“在哪个门上进来的?”
茶香、茶花追在后面跑,也想到了告诉方向。
小客厅上是管家林义在这里,另外的几个管家,林忠和林诚今天在商铺里,承平伯府的货物在商会上也有买有卖,两个管生意的管家格外忙碌,每天一早出府再披着月光而回。
林德管家只负责护院,他白天基本上睡觉居多。
看门的婆子听说是夫人的娘家出事,虽说上上下下都知道舅老爷家不受夫人待见,也都亲眼见到伯爷去世后,舅老爷舅奶奶前来夺家产,可是人死是个大事件,至亲的兄妹也许会去看一眼,听听最后要说的话。
当然这全看个人心情,真的伯夫人不去也没有人说得了她,也会有人赞成她。
婆子忙着往二门里传话,又当成大事件对待,转告管家林义,林义一听也吓的魂飞魄散,人死是个大事件不是吗,他亲自来陪着尤家的邻居,细细的问舅老爷和舅奶奶还年青,因为不走动只是见过面,林义推敲这对夫妻年长的那个也没到三十岁,是什么急病重症的就要过去,又为什么重病不休养还要互殴。
送信来的是邻居大姐,那个就住在尤家隔壁,没事就讽刺丁氏和挖苦尤木根的人,她支支吾吾的,脸上涨得通红,半天才道:“这话可怎么说,兴许是个男人来报信儿,他就说得明白,我是说不清楚,只能报个信儿,伯夫人要是愿意回家看就看,不看算她知道了,可不是我多事情,到底是随时会死的大事儿,”
林义就知道内幕不中听,他很有耐心的陪着,想在夫人到来的时候能多回一些话,尽量让伯夫人多明白一些,承平伯夫人和秦氏一前一后的跑进来,衣裙纷飞裤角鞋子都露出来。
伯夫人的心情也就能知道,林义退到外面吩咐备轿,同时听着客厅里面的话,伯夫人追问几句,邻居大姐反复只会说:“去瞧瞧你就知道了,二姑娘,全城都说你把家管的好,早在你没出嫁的时候,你那嫂子没进门的时候,邻居们谁不夸你把家收拾的好,你回去瞧瞧吧,羞死个人儿,我可没法子说.....”
“备轿,备轿,”伯夫人和秦氏一起嚷,秦氏很快出来,站在林义的旁边乱嚷:“取出门的衣裳,让德管家不要再睡了,夫人娘家出大事了,点人手,虽不出城也要五十个人才好出门,万一出城也不用再回来喊人,曹家的那起子肮臜事儿,可不能再来上一回,”
老妾这年纪就是嘴碎,与今天挨着挨不着的全说出来,大家都听习惯,林义再来上一通安排,很快出门的人手点齐,林德精神抖擞的出现,出门的衣裳也换好,虽只在城里走动,茶香茶花各带两个婆子还是尽职的抱着预备添换的大衣裳包袱,说不定临时添脂粉时用的镜匣子。
茶碗、手炉、帕子、炭火都有专人齐备。
秦氏的丫头冬巧也如临大敌状的扶好秦氏,只等伯夫人一声令下,活似发兵磨盘巷的尤家杂货店。
五十个人外加主人和丫头坐的四辆车,行走在大街上,路边的人窃窃私语:“承平伯府这又去打谁家?殿下都念伯爷旧情,一直照顾着林家,哪个吃错药的又惹上她家?”
“惹不起惹不起,反正不是你和我。”
不能怪别人这样想,承平伯夫人大张旗鼓的出门,不是打枕边人,就是打到枕边人的家里,最近的一回把曹家打砸一通,南兴王城的人刻上烙印,伯夫人率众急忙忙的出门,只能是又被招惹。
有好事的人跟在后面看热闹,管你打哪一家,大家去笑一笑。
.....
“救命啊,他要杀我啊.....”
丁氏趴伏在尤家杂货店的后院,凄惨而微弱的喊着,她实在喊不动了。
在她的背后,约有七、八步远,尤木根掌柜的手握菜刀,人也趴在地上,竭力的向着丁氏爬着,嗓音也弱的没有中气:“我,我要杀了你.....”
这两个人怎么看也杀不成人,纵然死了也不会是人命案,打开的后门和从杂货店过来的前门那里,站满的邻居们指指点点的说笑着,或者说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