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忠心的婆子赶到伯府的时候,以奚端秀名义向伯夫人恭喜,刚好和郭喻人走个并肩。
周妈妈让一步,还庆幸自己来的巧,小郭将军前来伯府,只能是殿下让他过来。
然后她听到正厅口一声喊:“舅爷来了。”
郭喻人登堂拜客:“各位,今天是我外甥女儿回家的好日子,不醉不归。”
在他的背后,居中高坐的承平伯夫人衣着还是不改素淡,宝蓝色的锦衣,不过如唐氏所说,她气色极好,肌肤如吹弹得破,抱着她不肯安生的女儿,像得胜回营的将军。
唐氏这一回输的极惨,永和宫里别说削弱伯夫人的尊严,根本就像无风无浪。
周妈妈望着月色,有些佩服杂货店里出来的姑娘,什么小家女不如大家婢,这位硬生生与众不同,逼的老唐没有威风。
等大老爷来让他拿主意吧。
其实,周妈妈也知道奚重固到以后,跟她拿的主意差不多,不过王妃应该听从大老爷们,她不见得听自己。
南宫夫人也睡不好,她隔天再去拜访,承平伯夫人抱着梁宝贝出来见她,梁宝贝一刻也不消停。
伯夫人家常只戴着两根玉簪子,粗厚的头发用发绳固定,饶是这样,梁宝贝不时的拔她簪子,伯夫人和南宫夫人没说两句话,就要笑着躲避女儿偷袭小手。
承平伯夫人以前就和枕边人有些交情,哪怕这交情是打出来的,如今有梁宝贝,莫明的防范奚王妃,很愿意和南宫夫人多说几句。
她把女儿放下地:“跟茶香出去玩,寻姨娘去。”
梁宝贝揪着她的衣角,小屁股往地上堆。
承平伯夫人弯下身子不让她堆,她又来拔簪子。
伯夫人佯装翻脸要打她,梁宝贝笑嘻嘻送上小面孔,一个小香吻亲的伯夫人还是笑,梁宝贝又往地上堆。
南宫夫人坐不下去,告辞出来不回家,来找蒋夫人,蒋夫人见到她就问:“和伯夫人说了?”
“没说王妃那贱人的凶残,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宝贝小姑娘着实的可爱,我一直在看她,”南宫夫人说到这里,眼泪扑簌簌:“老蒋,咱们几时也能有个孩子,我只要一个孩子,我就满足,我不再纠缠殿下,给奚家的贱人。”
蒋夫人本来四平八稳,听到这里,扎了心窝子一样的也哭了:“凭什么!你我就能有?你我,当初不缺钱花用,若是像伯夫人一样守着日子过,如今也早抱养孩子到手,现在既跟殿下,当然要受正妻折磨,这就是你和我的命。”
南宫夫人一面流泪,一面发狠:“我就不信她能上天,你别软弱,我也从不惧怕,实在不行,我扮成男人到畏南去找殿下,我要好好的告她一状。”
两个人边哭边说,中间抱头数回,最后饮酒对歌,一直闹到深夜,这没法儿回去,蒋夫人的丫头扶她们睡下来,南宫夫人还在道:“宝贝往地上堆的模样,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最可爱不过。”
“我就相中她活泼,这样健康,不像我家的死鬼早早走了,那孩子一会儿也不带停的。”
梁宝贝这会儿大睁眼睛不肯睡,承平伯夫人一遍遍的哄,说故事,她还挑毛病,摇头摇手,迸出几个字:“说的不好。”
“嗯嗯......”她开始想。
伯夫人打断她:“你呀,先学说话就这几个字,你要听话,先学叫娘。”
“父亲。”梁宝贝迸出来的这句。
伯夫人手指窗户,这角度勉强能看到香炉:“父亲在那里祭拜。”
梁宝贝又摇头,但是被她的娘成功打断小心思,继续和她的娘歪缠不肯睡。
承平伯夫人不烦,她肯定不烦。
......
奚重固收到书信和冯慧妃的肯定不一样,他丢在一旁,半个月后,奚婉上门来告诉江氏:“十五姑奶奶写信给我,是这样的内容。”江氏一听就乐了,和奚婉说起来。
“承平伯府不算世袭罔替,可是晋王肯照顾,还算有个空悬的爵位。”
奚婉一般情况下有钱才明白,没钱就糊涂,这回她没钱也听明白,道:“那着的是什么急,哦,是怕出嫁妆吧?”
江氏笑道:“十五妹一定要往王府头上罩,我看她把嫁妆准备好。”
奚婉又明白了:“对呀,不是你的,做什么往自己家里引,我记得承平伯府的家产不少,”
“不少,一个姑娘花不完。”
江氏难得和奚婉平和的进行一场谈话,等奚婉离开,在房里还是笑,奚重固回房,江氏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奚重固恍然大悟:“信让我放哪里去了?我看还是装不知道吧,知道还要准备一份礼物送去,南兴的官员有时候和我通信,我旁敲侧击问起来,承平伯生前结交的人不少。”
“你装不成了,三房里全知道了,婉姑母亲口来对我说。”
奚重固有点想摆脸色,后来面上乌云又散去,向江氏抬头:“你去一趟,寡妇门里我不进。”
江氏撇嘴:“还是你去吧,十五妹一年往慧妃那里送几回东西,你再不去,嫁妆都要送光。”
奚重固重重的烦了:“这一去就破财,真是的,晋王府难道不赏那孩子东西吗?”
江氏揶揄他:“你是南兴的舅爷啊,你也得送一份儿,你妹妹才甘心。”
“这里倒是有我什么事情,我要从黄州赶到南兴,我既然到了,就不能装不知道,”奚重固越想越生气。
江氏就不再激他,暗暗的想,若不是王妃与治下夫人们不和,我这舅太太也不用登门拜访她,杂货店的姑娘我得拜她,有谁想过我当时的委屈吗?
隔几天,奚重固处置公务告一段落,江氏收拾出来给孩子的四样礼物,奚重固闷闷不乐的上马往南兴来,一路上就没有想通过。
没丈夫的已经抱养孩子归,有丈夫的几年没动静,这上哪儿说理去?
他决定好好的和晋王说说,小厮们理解他:“宁王殿下处又有应援公文,今年不用您说,一定有晋王殿下的。”
奚重固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我把这件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