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呀,
诸公呀各位,静呀静静心,
……”
曲台子上,歌女纤指搭在弦上,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段绵长悠远的江南小调缓缓流出。
再配上歌女软糯婉转的唱腔,直唱进人心坎儿里。
秦杳像是被勾起了往事,眉眼舒缓,侧首望去,凝视半晌,突然眯细了眼眸,咦了一声。
北商跟着望过去,台子中央坐着个年轻妇人,身穿月白底荷花纹长裙,怀抱琵琶,虽无十分颜色,亦有动人之姿,兼之带着江南风韵,柔婉楚楚。
“认识?”北商随口问道。
“唔……杀父之仇。”秦杳回过头来,勾起了一丝平和的笑意,应声道。
北商平静地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杯中酒。
泽坤的脑子又要炸了:是谁杀了谁的父亲?你为什么用这种表情说出这么骇人的事?
一曲终了,他们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讨赏钱的小童路过他们时。
秦杳眉眼带笑,往那铜盘中放了三枚漂亮的金叶子。
这三枚金叶子,在一众铜板中,尤为显眼。
小童眼都看直了,连声道“谢谢姑娘”,只差没给她跪着叩头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弹琵琶的妇人。
妇人抬眸望去,目光触及秦杳的脸时,呼吸一窒,心神恍惚,陈年旧事如流水般淌来。
眼瞧着秦杳就要下楼梯了,妇人蓦地站起身来,琵琶应声落地。
衣着朴素的妇人却没顾自己赖以为生的琵琶,急急地朝秦杳奔来,神色惶急,生怕追不上她,哪里还有方才的轻柔婉约。
在秦杳闻声回头时,妇人没刹住脚,身子一扑,双手按在了她的腕臂上。
秦杳也不恼,眉眼含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妇人自觉失态,俏脸一红,松开了手,低着头,抬眸看人,颇为娇怯,问道:“姑娘家中可有兄长?”
秦杳抿着笑,很和善的样子:“有三个呢,你说的是哪一个?”
“他六年前到过沧浪郡,和姑娘年纪相仿,长得极像。”妇人毫不停顿地说道,仿佛那个人的形象一直刻在她的脑海里。
妇人的目光胶在秦杳脸上,仿佛心中有笔,要将这容颜一笔一划拓印下来。
像啊,真像!跟那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非这姑娘笑得温柔随和,她都快以为当年那个公子,是她女扮男装了。
秦杳哦了一声,问:“你找他什么事?”
妇人一怔,思索片刻,有些黯然,退后一步,当场跪下给秦杳磕了三个响头:“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望姑娘,能替奴家捎一句谢。”
她的确拿不出什么能够报答恩人的。
“知道了,我会代为转告的。”秦杳受了这礼,转身与北商两人下了楼。
泽坤的脸还是像冰山一样冷漠,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他觉得自家教主要是老跟这种说话颠三倒四的人混在一起,那他们元沧教,得完了呀!
北商却不以为奇,甚至猜出了几分当年之事。
毕竟他主子的性子正好能用四个字诠释——亦正亦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