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镜殿正殿。
台阶之上的正座没有人坐。
倒是在台阶之下,品字形摆了三张矮榻,并一席茶果。
端王跪坐得端端正正,就好像他一直都这么端正典雅一般:“听说长安有话要本王和母妃一起听?是有什么事么?”
“长安信不过我呗,还能是什么?”俞妃一到了儿子跟前,开口就忍不住抱怨。
微飏看了她一眼,没作声。
她一向都知道,俞妃面对端王的时候,总是有一股蓬勃的倾诉欲,这种状态,不以任何时间地点场合为转移。
但是端王最讨厌的就是她这股轻诉欲。
“母妃,我现在案头上的事情多如牛毛,实在是没时间陪您说闲话。”果然,端王一句话便把她堵了回去,然后再度温和看向微飏,“长安想跟我说什么事?”
顿一顿,下意识地瞥一眼气哼哼又打算开口的俞妃,抢在她前头说道:“若是长安觉得王兄还靠得住,不如让我母妃先去休息?”
跟我一个人说就好。
我这个娘,我也很烦她。
对于这种表达,微飏早有心理准备,轻轻摇头:“还是二位都在的好。我所言之事,必得二位都答应了,我才放心。”
端王愣了一愣。
于是,俞妃又得了说话的机会,一声冷笑:“我们母子都得答应?你怎么不说要让我们一家子都答应呢?用不用我现在把端王妃徐氏找来?”
“那倒不必。”微飏就好像听不懂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一般,正色答道,“俞妃娘娘您,完全能做端王妃的主,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但是,你却做不了你儿子的主,你儿子也做不了你的主。所以我才要跟你们二位一起说。
潜台词明明白白。
但奇妙的是,这母子俩谁都没觉得微飏是在挑拨离间、谁也没打算反驳。
只是,端王看了一眼俞妃又得意又无趣的表情,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转向微飏,客气地伸手比了一比:“长安请说。”
“先帝只有您一个儿子了。”微飏并没有打悲情牌,平静从容,就事论事,“他身后诸事,也都是您在主持。这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这就是镇国长安公主的态度,那么,端王走向龙椅的路上,已经只剩了坦途。
俞妃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而端王却轻轻眯了眯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微飏说着话,飘向紫宸殿方向的目光显得有一丝茫然,停了一会儿,她才看向自己叠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继续说道:
“先帝虽然是马上打江山的铁血帝王,但在对待亲友和身边人的时候,是最温柔的。
“皇兄是先帝血脉,这一件上,必定不会让他失望。”
俞妃轻蔑地转开目光。
说得好听。
不就是想邀买人心么?
端王揣度着她的话,试探着问:“亲友,和身边人?”
“皇兄欲掌天下,则天下皆是皇兄的。不仅是曾经亲近皇兄和淑妃娘娘的人,还有那些不曾亲近、甚至违逆过二位的人。”微飏把话摊开:
“我是个多心的小娘子,看见人时,也先想他们的恶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