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正屋时,已是来迟。
坐在上座的宋老太太头发花白,手中拿着佛珠,见到宋月进门,激动的起身上前,抓着宋月双臂上下打量起来,道:“受苦了,瞧你瘦的。”
虽是初次见面,但宋月见宋老太太这副模样,心里难受,欠身道:“给祖母请安。孙女每日跟着师傅诵经祈福是为家人积德,不觉得苦。”
宋老太太眼睛一亮,点头道:“好好好,玥儿去了一趟寺庙谈吐稳重许多了,整个人也懂事不少啊。”
这时,端坐在上座的宋戚开口道:“是啊,玥儿以前性子急躁,如今受了历练确实与以往不同了。”
宋月朝宋戚看去,这位白来的“父亲”虽年过四十但依旧长得俊秀,就算是坐着却不失威严。
“女儿请父亲安,”宋月欠身道。
宋戚颔了首颔首,“守规矩了,不似从前那般野气。”
宋老太太满意的眼眶微润,道:“今日你回府左右也没人通知我这个老太婆,没去接你,玥儿可上心?”
话一出,在场知晓此事的人脸都凝固了。
宋月摇头道:“不上心,几日车程孙女脸色不好,若是祖母来接的话,怕是又要担心一阵。”
闻言,宋老太太脸色骤变,狠狠刮了一眼边上的王氏。
见王氏表情难看起来,宋月内心得意狂笑:王氏啊王氏,我让你偏心,哼!
“坐祖母身边来,祖母得要好好看看玥儿。”说罢,宋老太太牵着宋月往罗汉椅走去。
“祖母可真是疼爱三小姐,二小姐怕是都没坐过祖母身边呢。”嗓音娇婉,如黄鹂一般好听。
宋月朝那声源处看了去,只见是个与自己一般大、穿得十分体面的粉衣丫环。转念想了想,这个丫环应该就是书中养在宋老太太膝下的外姓孙辈程玉婉,一个比宋玥儿还作的绿茶挑事精。
宋老太太呵呵一笑:“我这些个孙子孙女我都一般疼爱。……对了,姨娘都来了,夫人怎么没来?”
这个问题倒还真把宋戚噎住了,还是宋姳儿解道:“回祖母话,我母亲这几日头风发作的厉害,所以今日家宴便缺了。”
“可有找大夫好好瞧瞧?这头风发作可不是小事,”宋老太太担心道,
“昨日找了江南药堂的老大夫瞧过,开了药,”宋姳儿说着瞥了一眼宋戚,“爹爹晚些去看看母亲吧,暑夜难熬,有爹爹在母亲肯定心情好点。”
当着宋老太太的面宋戚自然不敢回绝,应了后与王氏相视一眼,见王氏眼里不快,移开了目光。
夜色沉沉,静谧的花园方亭中,一袭墨色锦衣的秦傅年端坐在案几前写着字。
书中道:秦傅年眉墨如画,妖孽俊美的脸庞如雕刻一般冰冷,摄政多年,他早已是昭国无冕之王,手握重兵大权,府邸的百余铁甲暗卫更是令各国刺客闻风丧胆。
正值人静只闻蝉鸣之时,辞九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的进了方亭,躬身道:“殿下,那女子是宋侯府三小姐。”
秦傅年眉毛轻挑,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府小姐,会知道你的名字?”
“殿下若是对她有所怀疑,属下这就去取了她的性命。”
一片静默,正当辞九以为是默许时,秦傅年才冷声回道:“不急,宋戚好歹也是侯爷,就这样取了她女儿的性命,他不会善罢甘休。”说罢,又写起字来。
“那殿下的意思是先派人盯着这个宋三小姐?”
良久,没有回答就是答案。
辞九转身一个利落的跃身消失在了黑暗无边的屋顶上。
夏蝉的嘶鸣声不停歇的在耳边徘徊着,一张大床上的宋月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身上的素衣早已捂得汗津津,鬓边的几缕碎发更是凝成一股又一股。
烦躁。宋月赤脚下床毫无端庄可言的抱起茶壶就饮了下去。
凉茶浇下了心中的燥意,宋月终于感到舒服的靠在椅上寐了起来。
这一夜,是宋月在宋侯府过的第一夜。一闭上眼,脑中闪过千百个画面,全是自己这个人物狠辣、绝情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