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少轩侧头疑惑地看向明月:“你是?”
“我,我叫夏……夏明月,是舒岚的好友。久仰陈……陈公子大名。”明月心中紧张,说话都张口结舌起来。
“你们慢慢聊。”陈老爷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我家中前几日出了事。”明月低头,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舒岚给的金银错丝累珠钗,双手奉上恳求道:“求陈公子看在舒岚的份上,能帮帮我。”
陈少轩看着珠钗,神色微怔,他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叹了一句:“也难得我这表妹舍得,居然把这支钗都让你给带来了,可见在她心中,你确实是极为重要之人。”
明月一听,方知这只珠钗所含的分量,心中愈发感激舒岚。
陈少轩正色道:“我虽不才,你有什么困难,我若能帮得上忙,必尽力而为。”
“多谢陈公子!”明月大喜过望,深深一拜,忙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近来的遭遇讲述了一番,只隐去了北荒山和密室锦盒之事。她倒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少轩听罢后,眉宇间一片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静静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来直截了当道:“这事很棘手。夏姑娘,你说你家人忽然被锦衣卫带走,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么?”
“是。”明月诚实地回道。
“千户可是正五品官职。你口中的刘大人既能指使得了千户,可见官阶必然在这之上。北镇抚司千户之上有镇抚使、指挥佥事、指挥同知共六人,其中一位指挥同知姓刘,名刘光炎,乃从三品。他口中的干爹……”
说到这里,陈少轩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着明月话题直转,“锦衣卫虽然行事猖狂,但多针对达官贵人,这样方才有利可图,一般的平民百姓,他们犯不上费这功夫,你可知你家父是什么罪名被抓的?”
明月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但她略一细想又道:“我出城的时候,有位罗大人说是奉了同知大人的命令,让官兵拿着画像查处乱党。”
“那画像……”明月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觉得,那画像上的人就是我。”
“乱党?那罪名应该就是谋反了。”陈少轩轻轻扣了扣手指,就事论事。
明月心急如焚,忙道:“可是家父只是一介布衣,平日里连外出都甚少。根本不可能谋反。”
“你是说,锦衣卫抓错人了?”陈少轩反问,他微微一顿,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口吻不变,平平说道,“夏姑娘,锦衣卫的手段虽然众所周知,但唯有利字是他们亘古不变的出发点。凡事有因必有果,反之亦然。”
明月心中哀叹,情知眼前这位舒岚的陈表哥果然如她所述,极为聪敏,若不说清楚恐怕无法瞒过,她只得小声解释:“其实,我偷听到他们抓我爹是为了一个盒子。”
“盒子?”陈少轩略一抬眉,显然是有些错愕,“盒子里面装了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
“呃……会不会是某种宝物?”明月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她打不开锦盒,自然只能瞎猜。她不知该怎么解释锦盒之来源,更不知该怎么描述锦盒之诡异,说了,怕他不信,不说,又解释不清。
明月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陈少轩已断然否定:“你可知刘同知的干爹是谁么?能让从三品大员乖乖认祖归宗,可见此人权势熏天,说是能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到了这份上,什么宝物不曾见过,什么宝物不曾享有?你说你家祖上是普通门户,自然也无祖传之宝。平民百姓家的普通宝物又怎么可能入得了那人的眼睛?”
陈少轩看向明月,一双眸子明亮而清澈,直言不讳道:“你家父若真是因为身怀异宝,才惹来这杀身之祸,那要这东西何用?自然是身家性命更重要了。”
这一席话说得明月顿时如雕塑般呆住了。
她火急火燎地逃亡了三日,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如今被陈少轩一点醒,顿时恍然大悟:“陈公子说的是!若是马上能献出此物,我阿爹是不是就能没事了?”
然而,话刚一出口,明月就觉得不妥。她这话不是明摆着告诉陈少轩,她对宝物一事有所隐瞒么。明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红着脸垂着头,下意识地拽紧自己的衣角,想作解释又觉得弄不好反而欲盖弥彰,一时间倒默默无言了。
陈少轩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只是一脸平静地说道:“如果真能如此,倒也是好事。”然而他心中却明白,这事绝没那么简单,若能献宝就可脱身,又何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