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专门嘱咐他:“樵哥哥,你我下山以后,对外就以兄妹相称,方便行事。”
他自然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呵呵。我才没有你这么丑的妹妹呢。”
“我这不是为了不引人注目么?”她嘟起小嘴,哼了一声。
“呵呵,你在自己脸上弄出这么丑的大痦子,我看这才更引人注目吧!”他继续打趣她,也毫不意外地看到思瑶气得跳脚,鼓着腮帮子,挥舞着小拳头,做势要追打他。
下一幕却是在延绥镇上,他带着思瑶与陆炳偶遇,又结拜为异性兄弟,两人喝得酣畅淋漓,直至日落西山方才尽兴而归。思瑶扶着半醉的他,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在山路上,一边贴近他的耳根,略带担忧地说道:“樵哥哥,你以后别跟那个叫陆炳的家伙凑在一起了。”
他自然起疑:“为何?陆炳又没得罪你,方才还跟我一起揍了那个不配做父亲的混账,我挺欣赏他的,这才跟他结拜为弟兄。”
可思瑶却摇着头叹息:“陆炳这人与你不同,你光明磊落为人正直、虽然有些固执但心地始终是好的,他这人心思却太过深沉,这种人善恶难辨又极易反复无常,不触及他的利益,才能暂时相安无事。但他为人狷狂自负,越得不到的越会不折手段去获取,若是你以后有什么事情,违背他的意愿或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他就是那种会完全翻脸不认人,往死里整你的家伙。”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你俩见面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连话都没说上两句。”他犹记得当时自己相当诧异。
“这个你就别问了,樵哥哥,总之你听我的吧,我绝对不会看错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害你的。”他记得她幽幽地说道。
可在他心中,这些话不过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妇人见识,是以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见他如此,劝说了几次无果,也只得作罢。但是从那天起,他每次与陆炳相约或出游或骑射,她便再也不跟随他一同去了。
再之后他收到了一封陆炳留给他的书信,信中言明了自己不告而辞赶回京城的原因,还说有朝一日,若他也去往京城,定要联系告知以叙兄弟之情。他当时还心有感触,觉得陆炳此人颇讲情义。
直到思瑶与他成婚的夜里,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包括炎月印之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他这才回想起他与陆炳相交时她告诫过他的话。他深知她的为人秉性,对她深信不疑。所以后来他俩即便回到了京城,也一直隐姓埋名、深居简出。这其中,未尝没有避开陆炳耳目的意味。
多年下来,同在京城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陆炳是如何声名赫起,威福由已。他以雷霆手段掌控诏狱,任由恶吏爪牙侵财吞地。他结交豪门权贵,却也有保全良士之义举,是百姓口中最变幻莫测又势倾天下之人。
他每每思及于此,都会想起思瑶曾经评价过陆炳的话——善恶难辨、反复无常,由此更是叹服她看人太过准确,只是他现在唯有一事不明,当年思瑶与陆炳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就算加上陆炳私下里询问她的那次,统共不过三回,而他也很清楚,每回思瑶下山都会特意乔装成丑女。陆炳对她的了解绝对很少,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以为她是他的妹子。
夏雨樵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面色平静如常的陆炳,问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妹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