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下楼用膳,王舒珩与姜莺坐在一块,目光不经意对上柳成州的,两人相视一笑,隔空干了一杯酒。
正中央美人舞动,鼓点阵阵,气氛很是奢靡。王舒珩目光肆意巡睃,看上去真像一个一身铜臭味的商家子,完全没有往日矜贵的高高在上。
知道他在演戏,姜莺也不舒服。舞姬身上穿的那么单薄,露出一截雪白的腰,水蛇似的扭动,勾的众人移不开眼睛。
姜莺一阵醋意,忽地想起夫君要自己扮演刁蛮任性妻子,那还有什么好忍的。于是姜莺伸手捂住王舒珩眼睛,不客气地警告:“不准看。”
她的声音又娇又蛮,音量不小引得好多人望过来。众人都在笑,不知是幸灾乐祸笑话许公子有这么一位刁蛮善妒的妻子,还是笑他好福气。
王舒珩也很配合,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哄着:“不看,只看你。”
昏暗光线中两人对视片刻,王舒珩情不自禁吻了她一下,姜莺霎时脸就红了。但她谨记自己现在是个善妒的小妻子,善妒小妻子当面与夫君亲热才不会脸红,她要让那些勾引夫君的女子瞧瞧,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于是,姜莺大着胆子也回吻了一下。王舒珩放在他腰间的手渐渐收紧,目光微动。
这时候柳成州带人过来敬酒,王舒珩自是全部应下。还有人欲敬姜莺一杯,姜莺正打算
接过就被王舒珩挡了下来,“拙荆酒量不行,不要勉强。”
众人轻啧一声,“许兄当真宠妻如命。”
没过多久姜莺累了,王舒珩也不想作陪,遂把姜莺抱起上楼。他抱着姜莺刚上了几步楼梯,便听身后有人调笑:“现在还早着呢,不过戌时,许公子这么着急上楼做甚?”
王舒珩狭长的凤眸一转,若无其事回道:“你说呢?早早回屋做甚?”
结合怀中抱着的娇美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舒珩抱着人稳步上楼,进屋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他才上楼,柳成州就眼神示意属下跟上去瞧瞧。
说到底,对王舒珩他还有戒心。
进屋后灯就被灭了,姜莺一惊想说什么,就听王舒珩贴着她耳畔道:“别说话,有人偷听。”
一瞬间姜莺就懂了。有人偷听他们说话,所以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说直接睡觉,夫君是这个意思吧?
她被放到地上,谁知王舒珩却没有去睡的意思。忽然掀起衣领,露出雪白的脖颈,一口咬在上面。
“啊——”
浑身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姜莺闷哼出声。他们以前也会亲近,王舒珩也会有克制不住粗暴的时候,但没有哪次像今日这般,直接咬她。
不知是疼是痒,姜莺又哼了一声。王舒哼忽然贴近她的唇,低声道:“乖,叫声哥哥来听听。”
此时姜莺后背已经汗湿,她香喘细细,明明是脖颈被咬痛了,外头的人听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想象着里面的情景只觉得满室香、艳。
“叫声哥哥。”
王舒珩这种奇怪的想法也不知什么时候有的。好像是自从姚景谦到临安后,姜莺整天跟在人家身后表哥表哥地喊,还有那个程意,姜莺也叫过他哥哥。
她叫过别人哥哥,为什么唯独没有叫过自己。当时王舒珩就想起着,哪回定要哄着姜莺叫一声听听。
他声音低沉,带着诱惑:“叫一声。”
姜莺有点怒意,“夫君是属狗的吗?”
“你怎么知道?”
姜莺简直快被这人的厚脸皮磋磨死了,最终在他的胁迫下,只得乖乖叫了一声:“哥哥,嗯……”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风停雪驻,推开窗只见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小厮上楼说进幽州的路被大雪封住,只怕要等两三日才能走。
因为已经交待福泉在幽州做准备,眼下也不着急出发。小鸠伺候姜莺梳洗的时候,望见她颈侧一颗红印,当即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沅阳王弄的?也太不知轻重了。小鸠一阵心疼,自从知道沅阳王对二姑娘的心思,小鸠内心就十分复杂。一方面她觉得沅阳王对二姑娘是实打实的好,但又觉得相比之下还是表公子更可靠。
但姜莺已经做出选择,小鸠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安心侍奉左右。
今日雪停了,掌柜也做起了别的生意,提供靰鞡和雪杖,每人收费五文钱可玩一天,听上去刺激但姜莺那个胆小鬼不敢尝试。在屋里闷久了她想出去走走,王舒珩先收拾好在门口等她。
客栈火墙烧的正热,与外面天寒地冻完全是两个季节。姜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笨重来到王舒珩身侧。
恰好,柳成州也在不远处,看见两人笑道:“许兄,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那是自然。”王舒珩回道。
姜莺乖乖缩在王舒珩身侧,出门后清新的冷气袭来。客栈不远处是一条河流,两人走远一些,爬上一处小山包确定柳成州等人不会出现才停下。
昨日一整天胆战心惊,这会姜莺放松下来,问:“夫君,他们是什么人?”
朝堂的事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王舒珩只得道:“总归不是好人,以后再告诉你。”
姜莺信了,两人手牵手走在雪原中,不一会来到一片树林。四周都是白桦树,此时太阳初升霞光遍布,仿佛有金色的火焰在林子中跃动。
呼吸着清新气息,两人享受难得的平静。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姜莺是很容易快乐的人,牵着王舒珩脚踩的更欢快了。她调皮,哪儿雪厚就往哪里踩,有时一脚下去雪能没到膝盖。
“姜莺——”每次王舒珩板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就是要训她了。可相处这么久,姜莺早就摸透了夫君性子,雷声大雨点小,每次还不是由她胡作非为。
姜莺才不怕!
她身穿红色雪披,一双棕色鹿皮靴子踩在雪地上格外响亮。果然,王舒珩见自己的话语没什么威慑力,不禁上前抱住她,无奈道:“不怕我了,嗯?”
“我本来就不怕夫君!”
王舒珩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今年第一次见面,姜莺就不怕他,不仅蹭吃蹭喝,还让他帮忙养兔子。再后来更是,一言不合就要人哄。
无所畏惧的黏人!
两人闹着来到一块巨石面前。这是一块灰色的石头,侧面依稀刻着字。姜莺用手扒开雪,看起来上面雕刻的是两个名字。
姜莺不明白,“把名字刻在石头上做甚?”
“大概是定情吧。”
王舒珩也是胡乱猜测,不想姜莺一听来了兴致,建议说:“那我们也把名字刻在上面好不好?”
这种幼稚的行为王舒珩是很不屑的,但姜莺坚持如此,他只得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
雕刻对他来说并不难,没一会两人的名字就跃然于石块上。姜莺高兴的不行,“这样我和夫君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王舒珩笑:“此话当真。”
姜莺坚定不移,“当然,我自己说出的话还能反悔不成?”
在外面游荡好一会,他们就该回客栈用午膳了。回程的路上姜莺依旧兴致勃勃,走在前头踩雪,隔着一段距离王舒珩望着她笑。
他们回客栈时,正好瞧见客栈小厮手持鱼叉站在河道上。冬天河道结冰,这会河面已经被破开一个冒着寒气的口子。
姜莺好奇凑近去看,只见小厮身着厚重的皮草氅衣,目光如炬盯着水面,下手快准狠,叉子出水果然捞上来一条鲤鱼。
姜莺这才发现木桶里面已经有好多鱼了,掌柜笑道:“今晚给你们炖鱼吃。”
站了一会有点冷,王舒珩在远处叫她回去。姜莺应了声,掌柜笑道:“外头冷快回去吧,瞧你那夫君半刻钟都离不开你,这么恩爱的夫妻我还是头一次见。”
姜莺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霎时身子摇摇欲坠,直直往河水中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