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街缓缓而来的一双男女,皆身着赤色华服,步调一致行走间露出银白的滚边。左侧的男子神色冷淡,气质沉稳,而身侧的女子又唇若点樱,说不住的灵秀娇艳。
二人走在一块,身形容貌,甚至穿着配饰都说不出的般配,周遭一切都好像成了布景。
孟澜愣了许久,还是姜莺叫她才反映过来。欢欢喜喜把新人迎进大门后,姜怀远拉上王舒珩对弈,而孟澜则带姜莺回房说话。
新妇回门,姜家在临安的家眷不多没有大操大办。孟澜把姜莺拉去院中,关上门就说起悄悄话来。
“殿下待你如何?没受委屈吧?”
姜莺摇头,她和沅阳王不算盲娶盲嫁,这桩婚事两人心甘情愿,嫁过去自然没什么委屈。她低着头,呢喃道:“殿下待我极好。”
说着,脸上还浮起几分娇羞。
她低头的时候,恰好露出一截雪颈,那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落入孟澜眼中,她不禁一笑。
孟澜道:“圆房了?”
姜莺一怔,娇嗔道:“娘亲,你怎么连这个都要问呀。”
“问问怎么了?你若嫁过去三天还没圆房我才该操心呢。头一次如何,有没有受伤?”
一说这个,姜莺就觉得房间温度霎时变高了。眼下正是春天,她穿的明明不厚,但还是热的慌。在孟澜的逼迫下,她只得嗡嗡道:“没有,殿下……很好。”
说来说去,也只有这一个好字可以形容。她笨笨的,孟澜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
母女两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孟澜忍不住嘱咐说:“王府账务,铺子有没有交到你手上?”
在孟澜眼中,新妇过门,即便与夫君圆房见过公婆都不能算真正被新家接纳。只有掌管府中中馈,诞下子嗣才算站稳脚跟。
姜莺想到那把库房的钥匙,如实说:“账簿还没有交给我打理,不过王府大多数产业在汴京,夫君的意思是临安不必费心。等到了汴京,我再与他说这件事。”
管理府内庶务,这些事孟澜都教过,姜莺也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府内中馈,孟澜又道:“沅阳王今年二十有五,你嫁过去要趁早怀上子嗣。有了子嗣在夫家的地位才稳,就算以后妾室进门也无妨。”
“趁着新婚燕尔赶紧怀上才是,若头胎是个男孩就更好了,二胎再来一个女孩,凑成一个好字……”
姜莺被娘亲念叨的头疼,便说:“夫君说我还小,不急。”
“小?你都十七了哪里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怀上你哥哥了。”孟澜语重心长,“娘亲还会害你不成?子嗣问题上要抓紧,你勾着他,让他下不来美人榻……”
姜莺太阳穴突突地跳,在心里默默道:哪里需要她勾啊……
母女二人聊了一会,前院便有人来叫她们去用膳。饭桌上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拘束的。
姜怀远刚在王舒珩那儿输了一盘棋,看女婿的神色不大对劲。抛开曾经贤弟的身份不说,姜怀远对这位女婿是极其满意的。
毕竟沅阳王响当当的名号摆在那儿,年少成名模样又好,但是输棋后姜怀远就一直在想,他这女婿也太刚正不阿了,和岳父对弈都不知让两步吗?
那对他的莺莺……岂不也是冷心冷面的?
想到这里,姜怀远不着痕迹地瞪王舒珩一眼。这个沅阳王,当初可是把他女儿拐跑了呢……
他正腹诽,却见姜莺轻轻碰了碰王舒珩手肘,小声说了什么,然后下一瞬,王舒珩就夹起一只虾剥好,放到姜莺碗里。
瞧见这一幕,姜怀远眉头才舒展几分,孟澜却道:“莺莺,要体恤郎君。”
“无妨。”王舒珩道:“本王体恤王妃也是一样的。”
傍晚两人要回王府,姜怀远和孟澜眼中都有不舍。他们都知道,姜莺很快就要跟随王舒珩去汴京了,见面的机会是一次比一次少,把人送到门口不禁又多看了几眼。
相比姜怀远和孟澜的担忧,姜莺却没什么感觉。在她心里,只要和夫君在一起,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春风徐徐,不温不凉吹在身上很是惬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馥郁。
走出几步远,姜莺停下脚步,王舒珩回头望她:“怎么了?”
“夫君低下身,我要你背。”
王舒珩不是头一次见识她的娇气,毕竟一个坐马车都能磨破皮的人。他无可奈何摇摇头:“怎么,腿又疼了?”
“不疼,但我就想让夫君背。”姜莺回答的理直气壮。
就几步路,前头就是王府了,但王舒珩还是依她弓下身子。下一秒,姜莺就跳上了他的背,悦耳的笑声在平昌街回荡。
“去汴京前还有什么想做的?”
姜莺忽然想起去年在千台庙许过的那个愿望,千台庙果然灵验,她许愿要一个沅阳王这样的夫君,月下老人就当真把本尊送到她面前了呢。
她道:“不如我们去千台庙看看?”
说起千台庙,难免想起姜莺在那里受伤的事。王舒珩早就想问姜莺了,“去年五月初五,可还记得那日是谁把你推下石阶的?”
姜莺摇头,“我当时根本就没有看清,但确实闻到一股香味,若再次闻见那股香味定能认出来。”
王舒珩之前就查过这事,他心中有猜想,但一直找不到证据,两人遂决定明日去一趟千台庙。
事情定下,小姑娘趴在他的背上又开始撒娇:“夫君真好。”
“哪里好?”
姜莺顺着他的话答:“哪里都好,我还不想回王府,夫君背着我再走一圈好不好?”
“可以。”王舒珩十分好说话,接着又道:“反正晚上,本王都会一一讨回来的。”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姜莺一怔,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且说着,姜莺在王舒珩背上挣扎着要下来。小姑娘一边挣扎一边叫嚣:“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