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大方豪爽的客人?对方的理由虽牵强,却不含恶意,且出手阔绰,交付的一大笔现银,足可让秦家酒坊填补之前的亏缺。
若不是打压她的贺家人所为,会是谁?
秦茉将认识的、对她展露善意、有财力物力或人脉的友人逐个揣测了一遍。
贺祁和孟涵钰二人算是她近来交往的贵人,可他们毫不知情,明显与此事无关;像是宋安寅那样的同行,不可能具备此能力;而有头有脸的燕鸣远,性子爽直,不会这般迂回曲折来帮助她。
秦茉没忘记燕鸣远所说——别看容非老穿那几件袍子,还一副穷酸样儿,实则出身、家境相当不错,还有四名护卫轮流守着……
难不成,容非委托所识的达官贵人,以此方式资助她?
怀藏诸多疑问,秦茉心不在焉,对着酒坊中的木榨床怅然出神。
师傅正将酒醪装入绢袋,上槽装箱,准备放上加压板榨压,对她怔立在旁大为讶异。
待六尺槽床压出黏稠如羊脂的酒,滴酒有声,浓香四溢。
秦茉染指数滴,轻捻感受新酒的浓稠程度,正欲尝味,却听身后一清朗的嗓音笑道:“‘晓压糟床渐有声,旋如荒涧野泉清’,应如是。”
她的心倏然漏了一跳,转身见容非青袍雅洁,信步穿过一整片陶缸,姿态闲雅,人如玉树,霎时满室生辉。
“容公子屈尊到我这小小酒坊,不知所为何事?”秦茉脸上挂着浅淡笑意,语气礼貌中含混戏谑。
容非笑而不语,行至她跟前两尺范围内,见周边众人忙中偷觑,道:“闲来无事,四处走走,谈何屈尊?姑娘客气了!”
“正好我这儿在收酒……”秦茉舔去指上玉浆,舌尖微辣。抬眸,撞在容非如有温度的视线终中,她双颊一热。
容非环视四周,眼看大伙儿重新投入到搬运、压榨等工作中,转而目视她的手:“姑娘在做什么呢?”
“偷偷尝两滴新酿,容公子要试试吗?”
秦茉抿嘴一笑,正欲寻个帕子擦手,不料容非骤然握住她的手腕,拉至唇边,伸出舌头,快速舔去她指尖的残酒。
“你……”
温热触感自手指火速蔓延全身,烫得她面泛酡红,急急抽手。
心虚羞恼之际,她谨慎环顾酒坊内众人。
因容非身材高大,恰好挡住来回走动的搬运工,而上槽的师傅又刚好被木榨床遮挡,是以没人窥见他这小小的调戏举动。
“真甜。”他笑得欢畅而得意。
秦茉轻咬下唇,愠道:“挖空心思占便宜!”
“是你让我试的。”他还一副无辜状。
秦茉取帕子拭去酒滴,连带她和他的气息都擦得一干二净,“说吧,找我何事?”
“我又做了个小玩意。”容非摸出与那木兔子极其相似的球形木雕,这回却是只圆脸大头胖猫,粗圆的尾巴绕至身前,形态趣致。
“你要做一套十二生肖送我?”秦茉摆弄着胖猫木雕,嘴角蜜味泛滥。
“猫又不属于生肖,”他眸底的宠溺不言而喻,“你若喜欢,我得空便做些给你玩。”
秦茉历来喜爱独一无爱的精致物件,当下向他福身笑道:“谢过容公子。”
碍于酒坊内人来人往,容非也装出客套的样子,含笑回应。
秦茉想起那桩来得稀奇的大生意,挪了挪步子,“公子既然来了,不妨到小酒亭尝尝我们的新酒?”
容非眼底闪过一丝局促,沉嗓压得极低:“你该不会想灌醉我……而后为所欲为吧?”
“亏你想得出来!”
“不是我想,是……你的确对我‘为所欲为’过。”
“你醉成那样,如何得知我的所为?”
“我后来梦见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明是**之言,又非要显出不熟络的模样,一步步走向酒坊的后院。
远处的翎儿装作没看见,指挥众人搬运各种药材和工具,余人暗暗偷笑,默契干活。
远离吆喝声与敲捣声渐远,和煦阳光被浓密枝桠过滤,投落在青砖地上,仅余斑斑驳驳的零碎光影。
一双俪影立于酒亭内,青袍如雾绕春山,白裙似梨花融月。
秦茉犹自思索如何不经意把话题扯向那笔生意,突然腰上多了一宽大的手。
“不行了……”容非脚步虚晃,闭眼低喃。
秦茉大惊,连忙伸手搀扶,关切地问:“怎、怎么了?不舒服?”
容非弓着背,整个人挂在她肩上,嘴唇附在她耳边哼哼唧唧。
“好像……喝多了,不受控制,没法再以礼相待。”
话音刚落,两臂紧紧圈上了她的纤腰。
作者有话要说:
秦小茉:你什么时候喝的酒?
容小非:就你手指上的……
特别鸣谢:吃瓜群众瓜子鱼投了1个手榴弹~~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