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毫无防备,麻药让他很快感到浑身无力,内力流失,手上颤抖着,却依旧不肯松开手里的龙牙刀。
药劲太重,茯苓跌坐在在地上,心中的惊涛骇浪更胜药力,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好一会儿,茯苓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他的声线连同水一般的眸子颤抖着:“小芸姐姐……”
可是那双丹凤眼,那麻药粉,那近战时的步法……却像极了丁淮。
难怪他第一次见丁淮时,便觉得有种熟悉感。
茯苓的胸膛起伏着,他还未完全缓过神,不远处又传来些动静,听起来人还不少。
估计是方才听见了这里的打斗声,寻着声找来的。
“今日真是倒了血霉,人一波接一波的来,赶着趟呢?”那药粉的量太足,纵使在地上坐了这么一会儿,茯苓的内力也只回来了五成,他拿着龙牙刀站起身。
“茯苓!看你这回往哪儿逃!”
韩斌和韩月琴带着二三十个弟子从林中走出来,槐山派的弟子众多,这些人在门中应当算得上佼佼者,后山离门派内不近也不远,其他弟子可能还在别处搜寻,因此未到,也有可能是因为武功不济,来了也不顶用,好歹也是门内弟子,没必要为了凑个人数,白白来茯苓刀下送命。
茯苓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还有几分庆幸,这起码说明他们没缠上颜烛。
“逃?我方才哪里逃了?”茯苓握着龙牙刀,那张极俊美的脸张扬的笑着,根本没有半点内力不全的样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茯苓装腔作势的本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你们这几个货,也值得我逃?”
“死到临头还嘴硬,今日定叫你偿命!”
茯苓起刀挡下韩斌的剑,听完这句话,丝毫没有惧意,反而点点头:“不错,还挺押韵,以后可以拿来做万仇门的对联。”
韩斌厉声道:“大放厥词!”
韩斌身为槐山派掌门,武功在江湖上排名不低,若放在平常,茯苓也不怕,但此时应对确实吃力,茯苓内里气血翻涌,面上依旧镇定:“不过做你的挽联更合适,地府那儿我熟,你下去了我让阴差对你客气点儿。”
韩月琴提剑刺来,怒道:“你竟敢诅咒我爹早死!”
韩月琴那一剑,即便是落在内力不全的茯苓眼中,也仍旧不值一提,她比起韩斌和茯苓二人,武功差得太远,不仅没帮上韩斌的忙,韩斌还要分神顾及她。
“琴儿,听爹的话,先去一旁等着!”
“不,爹,我怎么能容许他这样诅咒你!”
茯苓忍不住在心里笑,你不想我诅咒你爹,你爹也不想你拖他后腿呀!
刀剑快得只剩残影,槐山派其他弟子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傻站着干瞪眼。
时间拖的长了,药粉的药力慢慢消散,茯苓的内力渐渐又回来一些,此时已有七分,他只想赶紧脱身,也顾不上过度提起内力有什么损伤,在心里盘算着,开口对韩月琴道:“大小姐,你这么点武功,拜入霍山派是靠你爹的关系吧?难怪颜烛不喜欢你,想让我当他师弟。”
韩月琴毕竟年轻,又一生顺遂,别人向来都是奉承,哪里听过有人如此奚落她?茯苓偏偏又说中她心事——颜烛不喜欢她。
有同门之谊,但是没有男女爱慕之情。
韩月琴沉不住气,一下就露了破绽,龙牙刀带着狠戾的刀气,直直向她面目袭去。
“琴儿!”韩斌集中全部内力,提剑挡下这一刀。
汹涌的内力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开,茯苓退开一丈,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再恋战,拔腿就跑。
那二三十个弟子迅速的围上去,人海战术此时还真有几分厉害,一把把利剑都刺向着茯苓,茯苓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人要我性命,我又何必刀下留情?
龙牙刀带着浓重的煞气,一刀接一刀向前挥去,硬是斩出了一条路来。
茯苓身上带了剑伤,看着狼狈,其实远不如内伤更重,他用最后的力气,运起轻功,一刻不停的向城镇的方向跑。
不知跑了多远,茯苓来到城郊的一座破庙前,他此时气力已尽,跑不动了,好在后面人没追上来,他步子踉跄的走进去,庙里处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应当是废弃已久,茯苓进了一间相对隐蔽的堂屋,绕过倒在地上的佛像,总算缓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坐下来,靠在柱子上,又拖了个破蒲团,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垫在身后,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慢慢伸手过拿出一块黑玉制成的腰牌,放在窗外。
等了不久,飞来一只乌鸦,毛色鲜亮,眼珠血红,茯苓在身上扯下一块布,沾了血写字,把写好的布条绑在乌鸦腿上。
看着乌鸦拍了拍翅膀飞走,茯苓做完这一切,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又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怀里紧紧的抱着龙牙刀,靠着柱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