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沾颜烛的光,第一次来到皇宫,气势雄浑的碧瓦红墙,角楼、浮雕精巧细致,白玉台阶层层而上,处处彰显着皇家的贵气。
茯苓在心里感叹,皇家不愧是皇家,几百年的底蕴,柳家和冬青门这些土财主根本就没办法与之相提并论。
不过当他跟着颜烛进了宫门,被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差点绊倒时,他就不这么想了。
“怎么了?”颜烛把茯苓拉住,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茯苓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在丹穴峰那乱石丛生的山头他都没被绊倒,在这里差点来个平地摔,他看了一眼地面,道:“青石板上安一块土砖,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皇宫里头还有机关啊?”
颜烛微微叹气:“近来皇室不景气,国库紧张,其他地方只能将就些。”
“但凡他少吃一口仙丹,都不至于没钱铺地,”茯苓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问道:“快到了,咱们这么牵着进去妥吗?你父皇生了病,万一再被气到……”
颜烛牵紧茯苓的手,笑道:“无妨。”
颜烛既然都说无妨,茯苓更不会在意别人如何想,他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坏名声,巴不得让别人都知道颜烛是他的。
两人手拉手,跟着引路太监来到了皇帝的寝宫,六宫妃嫔和皇子公主都站在外面的大殿里,皇帝的寝室在层层珠帘屏风之后。
五皇子站在最外面,见到颜烛来了,立刻迎上去:“三皇兄好。”
颜烛微微点头:“五皇弟好。”
二皇子远远的瞥见了一眼颜烛,又看了眼颜烛身边的茯苓,“三弟来了,父皇正病着,外人可不方便进去。”
颜烛拉着茯苓的手,淡淡道:“他不是外人。”
茯苓点点头,亲昵的抱住颜烛的胳膊,顺势把下巴搁在颜烛的肩上,欠揍的笑道:“没想到吧?我是内人,你还想挑拨我们,想得美!”
二皇子再如何也没想到两人是这样的关系,他心里暗骂一声,刚想开口讽刺几句:“你们……”
“渊儿。”一个衣着华贵,头上簪满珠花的妇人走近截住了二皇子的话头,茯苓仔细一看,这妇人虽上了年纪,风韵犹存,眉眼倒和韩斌有几分相似,正是二皇子与四皇子的生母韩贵妃。
韩贵妃微微一笑,对颜烛道:“好久没见曜儿了,都长这么大了,你父皇经常念起你呢。”
茯苓心里翻白眼,皇帝要是真念着颜烛,哪里舍得让他待在外面十年之久?
颜烛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四皇子站在韩贵妃身边,不满道:“你为何不向我母妃行礼?我母妃可是贵妃!”
颜烛扫了四皇子一眼,道:“妾罢了。”
颜烛是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他将会是储君,断没有他向妾室行礼的道理。
四皇子气道:“你……”
“三弟,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二皇子压低声音,凑近道:“可别得意的太早。”
颜烛轻笑一声,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二皇兄可别得意的太早。”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看到时……”
二皇子还没说完,便被茯苓一掌推开,这一掌茯苓用了十成十的内力,二皇子没有防备,被推得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撞上后面的柱子,几个侍卫迅速挡在二皇子面前,斥道:“你敢对皇子动手!”
“这会儿跑挺快啊,”茯苓道,“方才他唾沫星子都要溅到三皇子身上了,没见你们冲上来?”
二皇子怒道:“我什么时候喷唾沫了?”
“尽说废话,跟喷唾沫有什么区别?我听说你还习武,怎么一推就倒?”茯苓摇摇头,“我劝二皇子还是节制些好,年纪轻轻的把身体搞虚了,小心以后生不出儿子来。”
四皇子立刻反驳道:“你说谁生不出儿子来?我皇兄一向雄……”
“四弟,罢了。”二皇子及时打断他,对茯苓道:“茯门主,这是在宫里,还是守些礼数的好,可别把江湖气带进来。”
茯苓笑道:“二皇子这么看不起江湖气,你是嫌槐山派上不得台面,还是嫌韩贵妃出身不好?”
二皇子自知失言,赶紧对韩贵妃道:“母妃,我并非这个意思……”
韩贵妃摇摇头,笑道:“茯门主可真是伶牙俐齿。”
茯苓道:“可不比贵妃有涵养,对着杀兄仇人还笑得出来。”
韩贵妃脸色一白:“你!”
“皇上宣三皇子进去。”内间出来一个老太监,是皇帝身边伺候几十年的老人,名叫赵福安,他向众人行了个礼,接着对颜烛道:“三殿下,请。”
“你去吧,”茯苓道,“我在外面等你。”
颜烛叮嘱道:“你在外面小心些。”
“放心吧,我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见人就杀。”茯苓找了把椅子坐下,把身后的龙牙刀一下拍在桌上,吓得旁边几个太监宫女差点跳起来。
颜烛笑着点点头,跟着老太监进了内室。
穿过一道屏风,浓浓的药味儿便扑面而来,皇帝靠在床边,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眼窝深深的陷进去,面色蜡黄,与将死的老翁无异,
再也看不出九五之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