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 前面就是药谷了!”
领着穆羡鱼回了自己的老家,因为长大了而沉稳不少的小花妖终于再忍不住兴奋欢喜, 拉着他的手快步进了药谷:“我就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这里的每条路我都认识, 每个洞我都钻过……”
“看来你还没有变成人的时候, 也确实不怎么老实。”
穆羡鱼不由失笑,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也加快了步子, 跟着他进了这一处叫多少人为之胆颤的神秘山谷。
两人才一进了谷口,那山谷就忽然泛起一阵亮芒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就有两个黑点一前一后地划过半空,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划过去了……”
穆羡鱼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往左右看了看, 就听见脚下传来了愤怒的尖细声音:“你往哪儿看呢——我们在你们的脚下!这破谷管的还真严, 连你们带着我们都进不去, 算了算了我们不稀罕, 你们自己进去吧!”
“原来是他们两个, 我差点儿都把他们给忘了。”
这才发现脚边四仰八叉躺着的两只蛊虫,穆羡鱼忍不住轻笑出声,半蹲了身子耐心地拨了拨他们的的触角:“好了好了,消消气。毕竟你们是虫子,本就是草木的天敌,药谷拦着你们也是理所应当的……”
“谁说虫子就是草木的天敌了?虫子也是分害虫跟益虫的!”
玉露恼火地一跃而起, 插着腰不忿地顶了一句。穆羡鱼不由微挑了眉,却还不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个悠然的轻笑声:“那你们两个小家伙,究竟该算是害虫还是益虫呢?”
“我们当然是——唔,大概,可能是害虫吧……”
玉露本能地答了一句,却又忽然语塞,支吾了半晌才终于泄了气,没精打采地趴了回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穆羡鱼的目光便禁不住倏忽亮起。没工夫理会这两只沮丧的害虫,兴奋地转了身,便迎上了住持含笑的温然目光:“舅舅,您果然在这里!”
“心竹在外面住不惯,第一晚就有些打蔫。我担心他是不适应外头的气候,就带着他回到药谷来了。”
住持浅笑着应了一句,又轻轻抚了抚这个外甥的头顶,含笑望向一旁忽然腼腆起来的小花妖:“墨止长得可真快,要是心竹也能如你一般,忽然就长成个青年的模样,我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怎么——心竹前辈不行吗?”
穆羡鱼不由微讶,揽过墨止跟上了主持的步子,轻声追问了一句。住持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着叹了口气:“他们是不一样的。墨止是白芷花,是草药,原本就是一岁一枯荣的,故而修炼得道之后寿命忽然延长,成长却跟不上,才会有这样忽然就长大了的情况。但心竹却是竹子,虽然和墨止一样都是草,但是原本做竹子的时候就已经能长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所以化成妖怪之后也和兽妖差不多,都只能慢慢地成长,一点都急不得……”
“这么说来,墨止倒是有几分揠苗助长的意思了。”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穆羡鱼听得一时哑然,轻笑着拍了拍小花妖的背:“其实墨止的压力也不小,毕竟他才化成人形不到一年,忽然就要处处像个成人般的模样,也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墨止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倒是不担心他,只是有些担心你——听说你已经不再为人,而是归了禄存星位了。你平日里可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苦恼的情况?”
引着两人进了间素雅清净的小木屋,住持替他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又笑吟吟地问了一句。
“要说苦恼倒也算不上,就是——就是双修的时候,我总是有点儿,有点儿难以自控……”
虽然两个人都已经盘算了一路来了就要问舅舅怎么办,可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穆羡鱼还是感觉到了严峻的挑战。一旁的小花妖更是羞得满面通红,虽然不至于再像小时候似的忽然开花,却也紧紧地绞着衣袖,根本不敢抬起头迎上住持的目光。
没料到居然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住持不由微讶,挑了眉还不待开口,里屋就忽然传来了沉闷的扑通声。
两人没料到这屋里还会有人,又正是问出这种问题的局促时候,一时都被吓得本能便站起了身。护持却也连忙起了身,将里屋门打开,快步走了进去。
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穆羡鱼扯了扯墨止的衣袖,朝着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扒着门缝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头看着。
屋里面没有两人想象中的半大少年,只有个根上仍带着不少土的胖乎乎的竹笋,正一动不动地掉在地上。住持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形,熟练地把那竹笋抱在怀中,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耐心地缓声道:“心竹,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下来跑的时候要记得化形,不然会摔伤的。”
“变成人好累……”
那竹笋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句,抽噎着扑在他怀里蹭了蹭,又用笋尖指了指靠近根部的位置:“摔疼了,揉揉……”
“好好,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