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一进御花园,纸鸢没瞧见,倒瞧见了两个浓情蜜意的身影。
一位不消说,能在这地方光明正大浓情蜜意的自然要数永宪帝。另一位瞧着有些眼生,坐在秋千上,永宪帝轻推着秋千,时不时低头同她耳语一番,惹得那女子笑容连连,面容娇羞。
见这情形,唐翎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看着远处的两人道:“那位娘娘倒是不常见。”
梁迢只往远处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位是郑美人,先前失宠了许久。后宫里这些年一直都是柳妃娘娘专宠,现在柳妃禁了足,倒是让皇上想起了其他妃嫔。这些日子听三宫六院的传闻,这位郑美人近来很得龙心。”
原来是她,唐翎对这位郑美人印象不深,只知晓她是安阳生母,其余也没什么概念。
梁迢又接着道:“这位郑美人性子似乎很是天真烂漫。早些年生了公主却不能养在身边,连个册封都未得到,又失了宠,若旁的妃嫔遇上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要哭天抢地、自怨自艾一番,她却能在这宫中活得快乐自在。一直到了近期,又重新得了宠。听其他宫的婆子讲,皇上很爱她这样的性子。”
梁迢说得语气没带什么私人的感情,只是平铺直叙一个事实。
听完梁迢说的话,唐翎终于明白安阳那个性像谁了。这母女俩看起来都是心大的人,只是安阳是天性如此,这位郑美人倒是不知是真的天真烂漫还是心思藏得深。
因柳妃禁足而重新得宠……也算是有机缘的人。不过若柳妃知道,只怕是又更恨上自己一层。
她往郑美人那处看了看,想着该上前去问候一番。却瞧见郑美人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跑到一颗树旁,低头捡起了个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瞧,赫然就是安阳的那只断线纸鸢。
“好巧好巧。”她挽袖走了过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永宪帝瞧见她过来,笑着唤了声“景阳”,满脸都是如沐春风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梅开二度,又觅佳人一般。
郑美人睁着圆圆的眼睛,半分都没有拘束,说话轻快彷佛很是自来熟:“公主说的‘巧’指的是什么?”
唐翎用手往纸鸢上一示:“本宫刚巧要来寻这个纸鸢,纸鸢便落到了郑美人手中。你说,巧是不巧?”
郑美人把纸鸢递给她道:“原来是公主的纸鸢。”
唐翎用眼神示意唐樾接过,自己对着郑美人道:“并非本宫的,而是替皇妹来寻的,这纸鸢是安阳的。”
她刚说完“安阳”二字,就瞧见郑美人面色一僵,有些嗫嚅道:“安阳么?”
“是啊,安阳、临昭那群孩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春华园里放纸鸢。”她看了对方一眼:“若郑美人喜欢,临昭那里还带了多的纸鸢。”
唐翎说得已经很是明显了,连永宪帝都笑道:“那群孩子读书不好好读,玩倒是没少玩,朕还真是想去瞧瞧他们那撒野的模样。“
他话一出,郑美人有些慌忙地将手搭在永宪帝臂弯处,下意识地做了一个阻拦的举动。她道:“皇子公主们学有余力之余,玩闹一些也是正常的,若臣妾过去了,只怕看到我这样的长辈他们玩得反倒拘束起来、不能尽兴。”
永宪帝道:“也是,那群孩子见了朕一个个跟老鼠见到猫一般,朕当真如此可怕?”
他朝郑美人贴了过去,作出亲密耳语状。唐翎觉得实在没眼看得很,自己若再在这里留下来,倒成了个明晃晃的灯泡。她清咳一声,对着永宪帝道:“那景阳便不叨扰父皇与美人了。”
一转身,瞧见梁迢的目光有些粘在那秋千上一般,那秋千确实也漂亮,不似寻常的两股绳子一张座,做工很是精细。唐翎心领神会,又多问了一句:“以往没见着御花园中有秋千,像是雨后春笋似的,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
郑美人道:“这秋千是我前些时候回家省亲时带回来的几个,因看着好看,我又爱玩这些,于是多买了点。公主若喜欢,晚些时候我派人送过去。”
她自己带来的秋千竟能放在这御花园中,果然如同传言一般,永宪帝对她近来很是宠爱。
唐翎回头看了梁迢一眼:“这个有意思么?”
梁迢猝不及防突然被点名,还没来得及说话,只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她。
唐翎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对着郑美人笑得很是礼貌:“那便麻烦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