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迢拿着泽泻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瞧见了窗边两个熟睡的脑袋。一个靠在窗棂边,一个趴在窗口,睡得很是安逸。
画面极其和谐,她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忍心去打扰。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秋岁大剌剌地声音道:“公主药汤可喝了?”
梁迢慌乱地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一边把她往门外带:“小声些,公主睡了。”
秋岁压低声音道:“里头那个是谁?和公主一起靠在窗边的那个,临昭小王爷么,他什么时候来了?”
梁迢把门关上,这才稍稍敢大声说些话:“是阿樾。”
“阿樾?他怎么在里头,恐怕不合规矩吧。”
“这段时间你由着他吧。都大半年了,没能同公主好好说上一句话,他心里难受,平时也不说。好不容易找着了机会,还不是能多待一会儿,便多待一会儿。”梁迢抱着手臂,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还是为着唐樾说的,这点叫秋岁觉得很是稀奇。
她环视一周,见无人,凑到梁迢耳边道:“可若叫旁人知道了,终究有损公主清誉。你可知我刚才进厢房的时候碰见谁了,是柳妃!她竟什么时候来了,我们先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梁迢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柳妃来自有她的目的,总不会把心思放在公主身上的。这船上熙熙攘攘,皆是有使命的人,谁还会像在后宫里似的,一个个盯着别人不放。”
顿了顿,她又道:“再说了,阿樾你不放心?他和公主什么关系后宫里人人心知肚明,本就是姐弟,坏不了公主清誉。”
她说到“姐弟”二字的时候,秋岁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没想到她就把这层关系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梁迢无谓,一双笑眼故意逗她,提了些音量继续道:“本就是姐弟,怎么还不能说了。”
秋岁做出要去撕她嘴的样子,梁迢顺势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她一瞧,是个纸包,里头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我来是给你送东西的,”梁迢道:“这是泽泻,对治眩晕症状有奇效,我带了些上船,先前忘了给你。你和公主若晕乏得厉害,可以试试这个。”
秋岁道了声谢,就听得梁迢说:“我去郑美人那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多上点心。对公主,还有,对阿樾。”
“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梁迢一笑,做出神秘的样子,什么话也没说。
秋岁哼了一声:“你不说,就当我不知道了?前段时间都是你同他有联系,阿樾有什么事情,公主也总是叫你去。大概一来二去你也终于明白了他不是什么坏心的人。梁迢,我就说了吧,惠承宫人都是真心待你的,无人例外。”
梁迢摆摆手,不欲说这些矫情的事情。她倒是没觉得唐樾有什么“待她真心”,可他待景阳公主真心倒是实实在在,真心得都让她觉得有点可怜。
她嗤笑一声:“可怜他罢了。不过是帮他说几句好话,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着转身便走,嘴里道:“我该回去了,清画那边还需要我搭手,郑美人瞧着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秋岁看着她背影轻笑了一声:“死鸭子嘴硬。”
她推了门进去,把泽泻收好。也不去打扰里屋里的两个人,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外头做着女工。
唐樾一睁眼,就看见落日余晖昏黄了河面一片,时光静谧,倒叫他睡了一下午还有些留恋。抬眼间,就见唐翎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他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才发觉身上披了一件毯子,因为自己突然站起来,毯子滑落到了地上。这毯子必然是唐翎给盖上的,他又匆忙弯腰去捡,手忙脚乱得很。
唐翎几乎要被他一系列动作逗笑:“慌什么,敢在这里睡下,醒来却慌神了?真不知是要说你胆大还是胆小。”她故意板着脸,没露出一点笑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