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樾被她这神情弄得心中更是忐忑:“只是想在皇姐这里坐一坐的,没想到睡了过去,我……”
“又没怪你,秋岁说了,你是送药过来的。”唐翎喝了口茶:“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坐着都能睡得那么沉。下午的时候我见外头有奉宸卫在走动,怕耽误你事情,叫了你好几遍,你都没醒。”
唐樾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佩剑,又恍然想起这是在唐翎这里,把手松了开:“没事,今日已经巡检过了。没什么大事,皇姐不用替我担心。”
秋岁本是正要送茶水进来的,一时间听得唐樾左一个“皇姐”又一个“皇姐”,听得是心惊肉跳。更令人心惊肉跳得是,唐翎竟然也由着他这么喊,半点没觉得不妥。
她一时间犹犹豫豫要不要这时候进去,就又听得唐翎道:“你睡得确实沉,束冠都有些乱了。”
她伸手指了指唐樾头顶:“这幅模样出去要叫人笑话的,跟我过来。”
唐樾乖乖随她坐到了镜子前,唐翎把束冠取下,拿着梳子将他的头发梳理整齐,又重新戴了上去。唐樾透过铜镜看向她,道:“先前我替皇姐戴过簪子,如今皇姐替我戴束冠。”
唐翎漫不经心:“戴簪子?你什么时候替我戴过簪子?”
唐樾一愣,睫毛垂了下来,眸色沉了几分:“及笄礼的时候,皇姐大概是不记得了……也,无妨。”
“及笄礼?不是阎渡川替我戴得么?”
唐樾睫毛又是往下垂了几分,几乎快要把眼睛遮住:“及笄礼之前,皇姐要试戴凤簪,当时是我……若真论起来,第一个替皇姐戴簪的应当是我,并不是阎大人。”
他这么一说,唐翎才有些想了起来,笑了下:“想起来了。”
唐樾抬眸,瞧见唐翎已经起身,往旁边的茶座上坐去,换了个话题,问他道:“你应当知道这船行驶的线路,还有多久……到青州县?”
“青州县?”唐樾很明显是没有听过这个名称。
唐翎换了种问法:“我是指,江南一代。”
唐樾不知她为何问这个,却也老老实实地答道:“这船吃水深,行得也快,再加上这运河河道已重新修整。按照奉宸卫接到的路线图来看,大概不过十日便能到江南一代。”
唐翎心口紧张了起来,十日……已经很接近了。
她思绪间,秋岁撩了帘子走了进来,看了眼唐樾,似笑非笑着:“醒了?醒了还不走,你待也待了,休息也休息了,再留下来怕是不好了。”
唐翎只当她说得是玩笑话,没去管她。唐樾看向秋岁,却从她眼睛里看出来些紧张兮兮的认真来。
“秋岁姐姐说得是,我是该回去了。”
他一走,秋岁就坐到了唐翎身边:“刚才才接到贴子说,皇上今日登船兴致高涨,晚间的宴席改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唐翎眉宇间带了些不快:“夜里风势本就大,郑美人受得了?”
秋岁垂首在一旁,没说话。
唐翎冷笑一声:“我这个父皇,纵使对所有人都做出宠爱郑美人的模样,可终究无论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自己。”
秋岁不敢妄议什么,只是又提醒道:“还有,柳妃也登船了,公主行事还是不要太过……肆意,小心些为好。”
她本以为说柳妃登船,唐翎会更加不快意,却没想到她寻思了一会儿后露出一个深意的笑容出来:“柳妃,她来得还真是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