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唐翎一如既往的“压榨”着红姑,她知道红姑心口憋着一口气,只希望她这气快些发出来。
满月宴那日,她特意在红姑面前对着秋岁道:“今日你可别忘了向郑美人或者父皇讨上一杯喜酒,借着水生的满月,难得能在宫中闹一闹,这样的好日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秋岁本就有着这个打算,欢欢喜喜道:“自然要去的,不只我,听说宫里头许多人都打算去。平日里担心冲撞了圣颜,今日却都不管不顾了。”
梁迢性子沉稳,对着秋岁好似叮嘱:“便是闹也不能太过了,你平日里仗着公主宠爱在这惠承宫里‘作威作福’,出了惠承宫却是不能。虽说明面上说能闹,可规矩还是要有的。”
唐翎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觉得若梁迢做回了公主想必也能将周围的人照顾的很好,这倒也让她心安。
她又偷偷瞧了一眼红姑,红姑表面看着平静,没瞧出有什么异常。唐翎在心中犯着嘀咕,希望这红姑是个心狠胆大的,可不要错失了这样的好机会,自己前几日那样激她,按照红姑这人的性子忍是忍不了多久的。最好是能在这满月宴上一举揭发自己,到时惹得满堂错愕,再一调查,梁迢这位份便也正了。
只是红姑面上确实什么也瞧不出来,许是过来人,毕竟心思深,一切藏得好好的,半分端倪也叫她看不出来。
到了满月宴,唐翎刚一落座,就瞧见唐樾身旁围着一些前来赴宴的大臣,同他寒暄得很是热络。唐樾脸上洋着笑,看起来真心实意的,和大臣们聊得也从容。她心中轻松不少,至少这孩子的心情似乎也没被之前的事情影响。
她正兀自偷偷观察着,身旁突然来了一人,一屁股坐在她这软垫之上。
唐翎侧脸看过去:“你放着你好好的位子不去坐,跑我这边来做什么,临昭?”
临昭短促地笑了几声,拿起她方桌上的梨便啃了几口:“我在对面,瞧着你眼珠子都快掉到阿樾身上去了。”
唐翎心中一紧,刚想说几句辩驳,却又听临昭道:“不过皇姐,即便你现在不喜他,也不必这般时时盯着他吧。”
唐翎松了口气:“管好你自己吧,临昭。你近来可要勤奋刻苦些,也要叫父皇看见你是个可塑之才。”
“得了吧,”临昭摆摆手:“父皇现如今哪有功夫管我。他才得了个好儿子,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对阿樾正上着心,阿樾也哄得他开心。他这风头正盛,我倒也乐得个清闲。”
不愧是临昭,唐翎心里简直要给他鼓起了掌。这几年过去,还像以前在国子监时候那样心态好,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在宫里能保持这样纯粹的赤子之心,也是个高人。
“安阳呢?”她岔开话题:“平日总见你们一块儿玩儿,今日怎么没瞧见她和你一道?”
临昭摇摇头:“她今日心情不大好,我又不懂得安慰人,还是离得远些好。”他努努嘴,唐翎朝着他指得方向看过去,瞧见安阳不似平日那样雀跃,王祭酒坐在安阳后头,似乎每每张嘴想要同安阳说话,又都忍了下来。
临昭也瞧见了:“皇姐也不必担心,有她最喜爱的王祭酒陪着呢,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她总不能把这满月宴给砸了不是?”
唐翎倒是能理解安阳的心情,刚想过去同她说几句话,就听得有嬷嬷高声喊到:“郑妃到——小皇子到——”
宫人们窃窃私语:“小皇子出来了?”都偷偷抬高眼睛,想看过去。
唐翎瞧着如今是郑妃的郑美人抱着襁褓施施然走到永宪帝身边,她刚生了皇子,晋了位份。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红光满面笑容可掬的。
嬷嬷们一招手:“要讨一口喜酒的,还不快过来对着小皇子说句吉祥话!”
场面热闹起来,都想要上前,却无人敢做那第一个讨喜酒的。
唐翎笑着推了下坐在身旁的临昭:“你去。”
临昭大剌剌地站起身:“我去便我去。”
可他不光自己站了起来,连带着把唐翎也拽了起来,坏笑道:“皇姐想让我先给这些宫人打头阵,怕他们不敢唐突。那我便要皇姐同我一起做这个‘第一人’。你可别想溜掉,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他们这边动静大,不少人都望了过来。唐翎下意识朝着唐樾看过去,却见他只是喝着杯中酒,好似一点都没有听见一般。
临昭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对着上首喊道:“父皇,郑妃娘娘。我同皇姐来做那讨喜酒第一人可好?”
永宪帝笑着斥道:“那还不快过来?”
临昭拉着唐翎向上首跑去,唐翎慌忙给秋岁使了个眼色,秋岁也赶紧跟上去,把事先准备好的长命锁交由了唐翎。
临昭看着郑妃怀中的水生,笑道:“皇弟可爱,我可否抱一抱他。”
郑妃把水生放在他怀中,临昭小心翼翼,连声音都轻柔了不少:“郑妃娘娘,我是不是第一个抱他的兄长?”
郑妃笑着道:“是,临昭你是第一个抱他的兄长。你瞧水生有多喜欢你。”
听闻此话,本坐着饮酒的唐樾动作蓦地一顿,随后摇摇头,轻轻笑了下,只是笑中难有滋味,倒像是无奈。
唐翎心中咯噔一声,却见水生小手伸出往临昭领口抓去。
永宪帝道:“你弟弟这是在向你要礼物呢?你是怎么做兄长的,来讨喜酒,礼物也不准备的?”
唐翎笑着道:“带了带了,礼物早就备好了。我同临昭送得皆是长命锁,望小皇弟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说完,她将两个小巧玲珑的长命锁放在水生襁褓中。郑妃笑着道了谢,永宪帝却对着临昭道:“这一看便是你皇姐准备的,喜酒只给景阳,不给你。”
临昭没个正形地撒娇:“父皇,这可不行,我和皇姐一向不分你我,皇姐送的便也代表我送的。这喜酒,我也要有一份。”
郑妃拿了两杯酒,一杯给了景阳,一杯塞给了临昭:“你父皇逗你的,临昭王爷也当了真?”
临昭一口饮下,又笑嘻嘻地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拉着唐翎回了位置上。
他们开了头,便有不少宫人愿意上来讨酒喝了。等到大多数人都讨完了,便有歌舞杂艺上了堂。
唐翎没有心思去看那歌舞,只觉得这个红姑怎么还不行动。她瞧见红姑明明藏在了一堆宫人之中,却并不上前,似乎仍旧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