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道:“额娘,绿豆糕真好吃。”
她献宝似的把藏在身后的绿豆糕拿了出来,“额娘,给你吃。”
怡嫔摸了摸她晶莹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馨儿,额娘不饿,你吃。”
“真的不吃?”馨儿一双眼睛笑得贼亮,“那馨儿就吃咯。”
小桃推门走了进来,也带来了门外的一阵寒风。她冷得直跺脚,抱怨着:“内务府欺人太甚了。又克扣我们的银碳,还说瑜贵人畏寒,银碳都给瑜贵人备着。瑜贵人仗着得宠,简直无法无天了。”
“小桃,注意言语。”怡嫔脱下手上的翡翠镯子,对小桃说,“你让小卓子拿到宫外换些银子,然后把钱给内务府李公公换些木炭来。”
小桃看着那镯子,心疼道:“小主,这可是夫人留给你的遗物。”
“都是身外之物。”怡嫔用手指细细地擦拭掉女儿嘴角沾着的豆沙馅,“马上就要下雪了。小桃,我们可以撑得住,可馨儿还这么小。可怜我的馨儿,她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见过她的皇阿玛。”
小桃心酸极了,眼里泛出了闪闪泪光。
怡嫔把馨儿抱在她大腿上,柔声吩咐道:“小桃,你快去吧。”
“是,小主。”小桃拿出手帕,把手镯小心翼翼地包好,出去了。
“Ok!过——”导演表扬了年年,“姜月茹的女儿还挺有镜头感的。”
“什么?这是她女儿!”扮演怡嫔的演员素来和姜月茹不合,一脸厌嫌地把年年放到地上。
方棠想让王阿姨把年年抱走,向剧组工作人员问了一圈,都不知道王阿姨在哪里。
方棠没办法,就把年年带在身边。
所幸年年是个非常乖的孩子,不会哭闹,不会挑食,还很认真地背台词。
“棠棠姐,你说额娘是妈妈的意思,那皇阿玛是什么意思?”年年请教。
方棠回答:“就是爸爸。”
年年两条细细的小眉毛皱了起来,“爸爸?”
在她的认知里,爸爸是比妈妈还陌生的词汇。
怡嫔在旁补妆,听到她们的对话,突然插嘴道:“年年,你见过你的爸爸吗?”
年年摇了摇头。
怡嫔嗤笑一声,“你妈妈有跟你提起你爸爸吗?”
年年还是摇了摇头。
“你爸爸可有钱了。”怡嫔补了些腮红,幸灾乐祸道,“可是,他不要你。”
年年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怡嫔看。她还太小了,不懂“不要”是什么意思。
方棠有些不悦,叫了一声“贺老师”。
怡嫔才不管呢,她把自己在姜月茹那受的气全撒在年年身上:“你妈妈也不要你。我说年年,你来到这个世界干吗呀?”
年年不太懂她在说些什么。她走到化妆镜前,对着镜子笑。
怡嫔自讨没趣,“这小孩是脑袋有问题吗?怎么还在笑?”
方棠耐着性子回道:“馨儿是个爱笑的小孩。我让她多对着镜子,练习笑容。”
年年没什么台词,她大部分戏份就是当个爱笑的背景板。
一周过去了。
神奇的是,这个第一次触电的三岁小孩没有一次NG。
就在剧组所有人都惊叹这孩子或许就是天生的演员,出状况了。
年年她不会哭。
这场戏讲的是怡嫔生病了,小桃四处找太医未果,馨儿一个人跑了出去。恰逢后宫正在举办元宵庆典,馨儿寻着热闹的鼓声找过去,扰了圣驾。
皇上从没见过这个小孩,但这小孩哭得如此伤心,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了恻隐之心。
细细查问一番,竟是他的六格格。
馨儿拉着皇上去了冷宫,促成了怡嫔的复宠。
剧情是需要年年全程哭泣,哭的越伤心越好。
可是,不管方棠如何示范,年年还是无动于衷。
“王阿姨说我不能哭。哭了,我妈妈就不喜欢我。”年年握着小拳头,固执得近乎偏执了。
方棠无可奈何。总不能去骂,甚至是打一个孩子吧。
剧组都急疯了。
这时,一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人出现在年年面前。
“王阿姨骗你的。”女人懒懒地靠在墙上,斜倪着年年。
她的神情淡淡的,语气也冷冷的。
年年茫然地看着她。这个人,好像是她的妈妈,又好像不是。
方棠拍了下年年的肩膀,柔声说:“年年,快叫妈妈啊。”
年年不敢叫。王阿姨说,不要在人多的时候叫“妈妈”,妈妈会不开心的。
姜月茹不耐烦地走过来,拽着年年的小胳膊,把她拖到化妆室,然后锁上门。
年年仰起小脸,小心翼翼地望着好久不见的姜月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妈妈。”
姜月茹瞧着面前的小孩。
大半年没见了,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像那个渣男?
看着就令人生厌。
“为什么不哭?”姜月茹问。
年年有点怕她,嗫嚅道:“王阿姨说,我不能哭,哭了你就不喜欢我。”
“她骗你的!”姜月茹没来由就发火了,厉声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你就算一辈子不哭,一辈子都在笑,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年年吓得连连往后退。
姜月茹抓着她细弱的小胳膊,用力把她拽到自己面前,“王阿姨有没有告诉你,你毁了我的一生?因为你,我完完全全成了笑话。”
年年听不懂她的话,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抓的生疼。
“妈妈,疼。”年年垂下眸子不敢看姜月茹。
姜月茹抬起手,狠狠地拍打着她的身体。
年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把小拳头握得越来越紧,倔强地不肯哭出来。
姜月茹越看越气,又重重地掐了一下年年的胳膊。
年年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年年委屈极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妈妈要这么对她。
此刻她不仅身体疼,心也很痛。就像所有同龄小孩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没多久,姜月茹把哭得伤心欲绝的小娃娃扔回剧组,对导演说:“以后这孩子再哭不出来,就交给我来解决。”
……
蒋年年从梦中惊醒过来,双手一抹,才发觉自己满脸泪水。
那个梦似乎完全融入了她的身体里,成为了她记忆的一部分。
那些落在原主身上的巴掌,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些原主的委屈、痛苦、无助、迷茫,她也一并接收了。
此时已经快要天明,晨星寥落,天际微白。
蒋年年刚洗漱好,剧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敲门,让她去化妆。
今天拍摄的是军营的戏份。
蒋年年穿着一身灰蓝色的仆人装,长发全被挽起来,束在帽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蒋年年觉得剧组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小黑经过她身边时,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蒋年年纳闷了。她叫住小黑,把小黑拉到无人的走廊上,直截了当地问:“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小黑眼神躲躲闪闪。
蒋年年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自己说了什么,你不记得?”小黑反问。
蒋年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什么了?”
小黑用更加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年年,“你自己放出大话,说你注定要跟沈哥纠缠一辈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沈哥的狼子野心。”
一道天雷劈下,把蒋年年雷的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第 8 章
不不不,这是大乌龙!
蒋年年连忙纠正:“我说的是来往,不是纠缠!”
沈洛作为她未来的妹夫,自然是要来往一辈子。可是,一旦换上“纠缠”二字,就完全变味了。
蒋年年头一次体会到,中华语言的博大精深。
小黑不以为然,“这两个词有区别吗?”
蒋年年要抓狂了,“不是,我跟杨菲说的话,你们怎么会知道?”
“拜托,公主,你是第一天拍戏吗?剧组本来就人多眼杂。”
小黑心累啊。娱乐圈怎么破事那么多?
杨菲被沈洛经纪人邱猛辞退,换了个新的跟组造型师过来。
然后,邱猛给他派发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全程盯着蒋年年,绝对不要让她私下接近沈洛。
顶级流量最怕闹出绯闻,单单粉丝脱粉回踩就够喝一壶的。
蒋年年犹在垂死挣扎:“沈哥知道吗?”
小黑双手叉腰,一张娃娃脸还硬是凹出了点气势,语气不善:“你说呢?”
蒋年年像是被针扎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我跟沈哥解释。”
“别!”小黑连忙拦住蒋年年,“沈哥忙着呢。像你这样想抱沈哥大腿的小演员多了去了,我们沈哥要是一个个搭理,还要活吗?”
蒋年年又一次心态崩了。
娱乐圈,真不是普通人能混的地方。
“全组准备,演员到位,要开始拍了。”助理导演一声令下,片场开始忙碌起来。
沈洛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腰带是同色系带纹章的,束住他健痩的腰身,衬得他身形越发颀长。
他温润清朗,侧颜尤其迷人。鼻梁生的太优越了,又高又挺,下颌线条分明利落。
纵然是对家,蒋年年对他的颜值也是服气的。
也是咯,这样俊朗的小哥哥谁不喜欢?
沈洛瞧见了蒋年年,眼神似笑非笑地往蒋年年脸上一扫。
蒋年年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
即便这神仙颜值确实有让人跪地膜拜的冲动,但此时此刻,蒋年年只想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敢!都是误会!”
开拍在即。蒋年年连忙整理好情绪,进入到剧情中。
其实她还不怎么会入戏。但是昨天沈洛给她开小灶,她放大了自己性格中与小满相似的点,尽量让自己贴近小满这个角色,想着在特定情境中,小满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动作。
《长安街十九号》第一集第十三场正式开拍了。
蒋年年端着一盆热水,轻手轻脚走进了宋钰在军营的房间。
这场戏才刚一开始,蒋年年就觉得自己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她竟然完全不怕镜头了。
就算镜头往她脸上怼,她还能自如地做出微笑的表情。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这是她穿来这个世界成为演员的第二天。于演戏来说,她就是只菜鸟。
熟悉的是,她好像从小就生活在镜头下。她在镜头下又哭又笑,在镜头下演绎人生百态,在镜头下体会不同的人生。
就像方棠对她说的那样,摄像机是演员最好的朋友。
那个梦融入了她的血肉中,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那是小年年的人生,也是她的人生。
小年年挨过的打,她接收了。
小年年的委屈、痛苦、无助、迷茫,她接收了。
小年年稚嫩却浑然天成的演技,她也一并接收了。
宋钰还没醒来。
小满蹑手蹑脚走过去,坐在床边,双手捧着脸,欣赏着宋钰的睡颜。
他的睫毛可真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小满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他的睫毛,不想,这时,宋钰睁开了眼睛,目光锁定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小满窘迫得连忙起身,小跑到桌子前。她把毛巾放在水盆里浸湿,拧到半干,又小跑回去,恭恭敬敬地把毛巾放在宋钰手里。
简单的洗漱过后,宋钰坐在书桌前,由蒋年年扮演的小满给他束发。
这里只需拍两个手部的特写,结束后,这场戏就过了。
陈导没想到今天拍摄会如此顺畅,蒋年年肢体不僵硬了,表情也到位了。
所以,昨晚那个状况百出的蒋年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剧组人员总算回味过来了,蒋年年一定是故意的。不呈现出灾难般的演技,怎么能得到沈洛的特殊照顾?
没想到这女孩年纪小小的,心思可够深的。
可怜沈洛被这样的心机女盯上,只能自求多福咯。
蒋年年接下来的戏份很多,但都是跟在沈洛身边,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下了戏,她来到剧组给演员准备的休息室,拿着笔,给小满这个人物写小传。
这是她拍的第一个角色,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她一没有能力,二没有兴趣,三也没有足够强大的心脏。蒋年年很清楚,她并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
杀青后,她想退出娱乐圈,回到学校专心备考。
“在写什么呢?”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蒋年年回头,便看到了沈洛那张熟悉的脸。
这人怎么回事?她特意躲得远远的一心避嫌,他居然还主动找上门了。
“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端正?”沈洛拿起一看,脸上的神情渐渐变了。
这遣词用字的功底,这行云流水的文笔,这跃然于纸上的满满才气——
这,这还是那个新时代半文盲蒋年年吗?
这语文素养,是坐火箭飞上去的吗?
沈洛的眼底有着惊疑、不解,也有着欣赏,“年年,写的不错。”
“谢谢。沈——”蒋年年想了想,还是随大流称呼他,“沈老师,那个传闻真的就是个误会。”
沈洛明知故问,“什么传闻?”
蒋年年很是难为情,“就是我要纠缠你一辈子。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沈老师你条件那么好对吧,而我——”
“年年你也很好。不要妄自菲薄。”沈洛眉头微皱,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她不就是客套一下嘛。她也没自卑啊。蒋年年换了套礼貌的说辞:“沈老师,虽然我确实挺想抱你大腿的,但是我也有自知——”
“真的想抱?”沈洛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蒋年年:“……”
啥意思?
蒋年年自认智商不低,但还是没琢磨出大明星这话的意思。
大明星唇角弯弯,眼里含着笑意。
这样近距离的看,简直美颜暴击。
蒋年年被美色迷昏了头,傻愣愣地点了个头。这可是男主啊,运气逆天,人脉宽广,财富还惊人。蒋年年人生地不熟,说不想抱个大腿,那就是虚伪。
再说,抱未来妹夫的大腿怎么了?
她心安理得!
“那就抱吧。”沈洛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留下蒋年年一人,脑子还转不过弯来。
色令智昏。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没多久,蒋年年开拍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夜幕到来。
军营里万籁俱寂。
小满端了一盆洗脚水进来。
宋钰还在挑灯夜读。
小满走过去,拍了下宋钰的肩膀。待他看向自己时,小满双手合十,放在右耳旁,做出了个睡觉的手势。
宋钰对她说:“小满,你先去睡吧。我把这个看完。”
小满拿过他手中的毛笔,放在砚台上,张开嘴巴,无声地冲他喊道:“睡——觉——”
宋钰做出投降状,“好好好。”
小满脱去他的外套,然后蹲下身,去脱他的鞋子。
第一次,蒋年年没有顺利脱下鞋子,NG了。
第二次,顺利地脱掉沈洛的袜子,蒋年年突然笑场了。
小黑在心里哇哦一声,公主又开始作妖了。
蒋年年道了声歉,重新开始拍摄。
男人的脚匀称修长,抓在手里的时候,蒋年年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下是名副其实的洗脚婢了。
洗脚婢蒋年年把大明星的脚放到水里,轻轻地给他洗着。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下轮到沈洛笑场了。
蒋年年疑惑地看着他。
“痒。”沈洛解释着。
再次拍摄时,蒋年年更加谨慎了,没想到大明星还是笑场了。
沈洛本就五官极其出众,这样哈哈大笑时,更是异常生动,连房间也仿佛被他的笑容照得亮了一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即便蒋年年已经近距离看了两天,呼吸仍然忍不住一滞。
这逆天颜值,太要命了!
“年年,你不能乱抓一通。”沈洛眼角和唇畔的弧度十分柔和,“你没给人洗过脚吧。”
蒋年年摇了摇头,“没有。”
“我教你。”沈洛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去脚上的水。他麻利地套上袜子和鞋子,起身,然后按着蒋年年的肩膀,把她按在了他之前坐过的椅子。
直到沈洛脱去她的一只鞋子,蒋年年才意识到沈洛说的“我教你”是什么意思。
夭寿啦,大明星要给她洗脚!
作者有话要说: 沈洛表示,给老婆洗脚天经地义
☆、第 9 章
蒋年年清晰地听到了剧组所有人员齐齐的抽气声。
是她太年轻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不!”蒋年年连忙抱回了脚,“沈老师,这样不好!”
小黑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过来,低声劝:“沈哥,你是什么咖位,她是什么咖位,这样真的不好。”
说难听点,蒋年年能给沈洛演洗脚婢,都算抬举她了。
沈洛闻言,清俊的眉眼染上了些许恼色,“我们都是人,谁比谁高贵?”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娱乐圈是个讲究咖位的地方。
一个是叱咤风云的顶级流量,一个是风评不佳的十八线小透明,两人有任何可比性吗?
小黑知道自己劝不动沈洛,跑去找邹杰。
沈洛将视线投向了完全懵逼的蒋年年,眼里的神色瞬间变得柔和,“把脚伸出来。”
蒋年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沈洛看着她,加柔了声音,“乖。”
蒋年年心里的戒备、挣扎、犹豫,随着这声“乖”,全部消失了。
她就像被蛊惑了似的,缓缓地伸出了脚。
沈洛脱去她另一只鞋子,然后又去脱她的袜子。
蒋年年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她的脚很美,纤细洁白。脚趾头圆润,在光线的映照下,好似珍珠般颗颗晶莹。
沈洛轻轻地捧在手心。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瞬间僵住。
难怪过去不少文人墨客有恋足的情结。
诗仙李白曾经写过:“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新月。屐上足如霜,不著鸦头袜。”
沈洛有些出神地想,诗中所描述的白如霜雪的双脚大概就是他手里这样的吧。
他的手心很热,蒋年年忍不住瑟缩了下。
沈洛回过神,抬头看着蒋年年,眼神依旧温和,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爱:“不介意这水我洗过吗?”
Big胆!谁敢嫌弃大明星的洗脚水?
蒋年年连忙回道,“不,是我的荣幸。”
沈洛愣了下,边笑边摇头。
蒋年年被自己蠢哭了。再痴汉的粉丝,也不过如此吧。
何况,她还不是他的粉丝。
沈洛把她的双脚放入水中,动作轻柔地洗了起来。
片场安静得只剩下水波荡漾的声音。
在这片水声中,蒋年年还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怔怔地看着沈洛。
昏黄的烛光沿着他白玉般的脸颊倾落,越发显得他眉眼清秀漂亮。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双清亮的眼睛,犹如古代画工一笔一笔精心勾画,十分勾人。
周遭的一切仿佛就此淡去,她看不见剧组神情怪异的工作人员,听不见他们的窃窃私语声。她所见的,所听的,所感的,唯有眼前这个认真给她洗脚的男人。
蒋年年瞬间有种错觉,好像她是他珍之爱之的女人。
“沈老师,你以前给别人洗过脚吗?”蒋年年没头没脑地问。
“洗过。第一个是给我妈。”沈洛抬起头看着蒋年年,微微一扯唇角,柔柔的,噙着浅浅笑意,“你是第二个。”
蒋年年心跳像是停了几拍,又激烈地跳动起来。
深夜。
蒋年年双手抱膝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她盯着自己的双脚出了神,那里似乎有停留着沈洛手心的热度。
那一片热源,一路蔓延进她心底,烫得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砰砰砰……
好像有小人在她心里给她敲鼓。
完了完了。沈洛在粉丝中有个外号,叫“东方蛊王”。她莫不是也中了他的蛊?
蒋年年可不想爬墙到对家。
但是,收个小墙头什么的,也未尝不可。
蒋年年摸出手机,正想去微博搜寻下沈洛的信息,微信那边有人找她了。
白眼狼去死吧:睡了吗?
原主只有这一个微信好友,想来是她唯一的朋友。蒋年年来到这个世界两天了,也有满肚子的话想找人倾诉。
一年又一年:还没呢。睡不着。
白眼狼去死吧:怎么了?
一年又一年:今天大明星给我洗脚了!
白眼狼去死吧:so?
蒋年年心想他这是嫉妒羡慕恨了,她内心暗爽,心情也好的不得了。
一年又一年:我跟你说,刚刚拍摄时我还笑场了。
白眼狼去死吧:为什么?
一年又一年:我脱掉大明星的袜子,发现大明星竟然有腿毛。
白眼狼去死吧:????????
一年又一年:有点幻灭。
白眼狼去死吧:!!!!!!!!!!!
蒋年年哈哈哈笑了出声。
要想在这个世界更好地活下去,她就得收集到原主更多的信息。这位“白眼狼去死吧”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一年又一年:杀青后,我们找个地方见个面吧。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对方迟迟没有回答。
这就尴尬了。蒋年年正想着怎么给彼此台阶下,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白眼狼去死吧:年年,这一年你都没有联系我。我还以为你要疏远我。以前是我不好,只顾着事业,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
蒋年年内心有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算哪门子好友?
这是已经断交了的损友吧。
蒋年年回想着原主那孤冷清高的性子,在娱乐圈有好友才怪!
一年又一年:谢谢你提醒我了,再见!
蒋年年非常干脆地删去了他的联系方式。
这下微信一个好友都没有了。
这才像原主注孤生的画风。
没多久,门铃声响了。
蒋年年估摸着是工作人员来通知她一些事,小跑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沈洛!
“沈,沈老师!”大明星亲自找上门,蒋年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结结巴巴地问:“沈老师,有什么事吗?”
沈洛脸色紧绷,看着就知道心情不好。
蒋年年的心咯噔一下。
“年年,你什么意思?”沈洛压低声音问。
蒋年年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沈老师,怎么了?”
沈洛眉头紧蹙,“你删了我的微信,对吧?”
蒋年年简直比窦娥还冤,“我哪敢?我都没有你的——”
蒋年年猛然捂住了嘴巴。
她的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驰过。
那个“白眼狼去死吧”不是别人,正是沈洛!
难怪昨天想加他微信时,沈洛脸上的表情会那么怪异。
沈洛该怎么想她?
一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一个言行不一的怪人,还是一个欲擒故纵的心机女?
蒋年年想解释,可是她要怎么解释?
蒋年年强装镇定,赔着笑脸道:“那个,沈老师,你先别气。”
“私下不要叫我沈老师。”沈洛继续说,“也不要叫我沈先生、沈哥。你以前怎么叫我,现在也怎么叫。”
沈洛看着是真生气了。蒋年年心慌意乱,如果是以前,她年纪还小——
她猜测:“沈,沈叔叔?”
沈洛惊诧极了,最后捂着额头,活活给气笑了:“你叫我叔叔?”
蒋年年低下头不敢看他,小小声地说:“你大了我十岁,叫叔叔不可以吗?”
沈洛盯着蒋年年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研究她的脑回路是怎么构成的。然后,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蒋年年全身脱力,慢慢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心里一片荒凉。
惨了,这才刚过两天,就把全文最大的boss给得罪了。
第二天一大早,蒋年年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去了剧组。
小黑见她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幅鬼鬼祟祟的模样,连忙出去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公主,你来这里干吗?”
蒋年年干笑着,笑得傻里傻气:“那个,沈老师在吗?”
小黑从鼻孔哼了一声,“你讽刺沈哥年纪大,喊他叔叔,现在还来找他干吗?”
蒋年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你们都知道了?”
小黑不拿正眼看她,“你隔壁就是场务的房间。她那张大嘴巴一说,还有谁不知道?你应该感谢,这剧组人员还算厚道,否则被粉丝知道,他们绝对会把你撕的妈都不认。”
“小黑!”房间里传出了沈洛的声音,“让她进来。”
蒋年年心虚地走了进去,然后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沈洛从剧本抬起了头。
蒋年年搓了搓手,笑的比哭还难看,“拿铁不加糖,三明治不加西红柿。都是你喜欢吃的。沈老师,我向你赔罪。”
小黑大吃一惊。绝了,蒋年年怎么会知道沈洛的口味?这女人简直比私生还可怕!
沈洛打开盖子,吹了吹咖啡的热气,不紧不慢抿了一口。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沈洛问。
蒋年年臊眉耷眼,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在严厉的教导主任面前做检讨:“沈老师,我不应该删了你的微信,不应该叫你叔叔,不过,我真的不是有意这么做的。”
“哦。”沈洛放下咖啡,不急不缓地说,“那你就是故意的。”
蒋年年真心求教:“沈老师,那你想让我怎么叫你?”
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称呼嘛,为什么沈洛这般挑剔?
沈洛很认真地看了蒋年年一眼。
少女撅着嘴,满脸的不服气,像只气鼓鼓的小猫咪。然而没有锋利的爪子,一点也不凶狠,反而有种别样的可爱。
沈洛:“你猜?”
蒋年年:“……”
沈洛强忍着不笑。这样可爱的蒋年年,就多晾一会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蒋年年:得罪了大明星怎么办?在线求,很急
沈洛:小姑娘太可爱了,想追,在线求,很急
☆、第 10 章
娄欣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剧组。
她把蒋年年拉到一边,急道:“姑奶奶啊,你究竟怎么回事?这才两天,你就把沈洛得罪了。你不好好拍戏,你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蒋年年全身上下是大写的“丧”字,“是我说话不谨慎。是我的错。”
娄欣真是恨铁不成钢。按理说,蒋年年在娱乐圈摸打滚爬十多年了,早就混成了人精,不应该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我去联系芸姐。看看她有没有法子补救。”娄欣无比郁闷地戳了下蒋年年的额头,“你就算想红,也不能走这种自杀式路线。沈洛那是我们得罪的起吗?”
蒋年年愁得都快哭了。
这种情绪被她直接带到了戏里。
小满心不在焉地擦着桌子。
在她又一次发呆时,宋钰放下手中的茶杯,担忧地问道:“小满,出了什么事?”
小满抿着嘴唇,犹豫再三后,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拿出一根银色发簪。
那发簪做工精致,还镶嵌着碧绿色的珠花,十分清新灵动。
可惜的是,珠花被磕碎了一瓣。
“公子,不好意思。早上我看到你枕头下有这个发簪,我拿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给摔了。你别生气,好吗?”小满打着手语致歉。
这手语是蒋年年在拍戏间隙跟手语老师学的。
宋钰笑了,“我没气。”
小满将信将疑。她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宋钰跟前,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这发簪本就是送给你的。”宋钰拿过发簪一看,“扔了吧。下次再给你买新的。”
小满连忙抢过,跑到梳妆镜前,把发簪插进发髻里。
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满意地笑了。
宋钰走过来,双手撑在梳妆镜前,从背后将小满笼在怀里。
“你这样多好看啊。”宋钰看着镜中的小满,“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女儿身?”
离得太近了,小满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和有力的心跳。她直接红了脸,“因为我想一直和公子在一起。”
“现在我们也可以一直在一起。”宋钰凑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换一种关系。”
他热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朵上。蒋年年完全都不用演了,她是真实的紧张,脸红扑扑的,推开沈洛,跑了出去。
“OK!很好,过。”导演一声令下,剧组人员准备下一场戏的拍摄。
接下来是男二号的戏份。
蒋年年跟着沈洛,回到了休息室。
“那个,沈老师,你还生气吗?”蒋年年厚着脸皮问。
沈洛朝小黑使了个眼色。
小黑不情不愿地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蒋年年学着小满,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沈洛跟前,捏住他袖子的一角。见他没排斥,轻轻地摇了摇,“沈老师,你别生气,好吗?”
沈洛惊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