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虫族,雄性之珍贵,性别比之悬殊,可以引发的种种矛盾,已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垂挂在族群头顶。
既然如此,满足大多数的需求,牺牲小部分的权益,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太野蛮了。肖歌想。
虫族哪怕早已步入星际时代,他们的各项制度,思想水平仍停留在蛮荒时期。
他终于知道自己回到虫星后,那隐约的不适应究竟源自何处。
荒谬、野蛮、落后。包裹着现代科技的外衣,内里依旧是原始的社会运行方式。
罗德森垂下视线,晃晃杯中的茶水:“我们选择愿所,当然是因为这已经是最优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你真的是研究社会学的吗?”
话是对格兰说的,肖歌却同样感到一阵羞愧。
愿所是个华美金丝笼没错,他能明白,其他人当然也能看出来。即使年幼的孩子会被蒙蔽,拥有成熟心智的家长难道也会尽数栽倒
一直以来,虽然他心里不承认,但或多或少的都对愿所里的雄虫有所蔑视。
他们确实在容易与困难之间选择了容易。但如果那困难是无法逾越的困难呢?
没有傲人的资源,没有过人的资质,跨越阶级之事放在人类社会里也极难达成,何况是先天条件差距巨大的虫族呢?
如果他的蔑视,只是自诩高明的“何不食肉糜”。
如果他的清高只是因为一点点好运。
肖歌默默地捂上脸。羞愧。难堪的羞愧。
之后他们又聊了什么肖歌没有听进去,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一个小公园的石凳上了。
身边没有旁人,只有一个戴黎。
“少校,格兰教授呢?”肖歌问。戴黎站在他边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还在茶馆里,我看你状态不好,就带你出来透透气。”
问上去没声,一牵就走。让戴黎生出一种领养无家可归小动物的感觉。
虫星没有这样柔软又温顺的动物,类似的生物戴黎只见过兔子,当下一代入觉得还挺合适。
只见肖兔子垂着头,俩耳朵都快耷拉下来,与家里的垂耳兔越发相似,丧里丧气地对他说:
“少校,我觉得自己特别废。地球上有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以前不认,现在倒觉得很贴切。”
不仅学无所成,还读书读傻。
肖歌原本清亮的眸子有些黯淡,澄净的琥珀失去光泽:“我学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戴黎开口了:“你还记得初衷吗?”
少年的内心满是茫然:“我最初……是因为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社会发展至今,还会有这么多通过自然生育又被遗弃的孤儿,所以我想找个答案。”
戴黎:“你找到了吗?”
少年喃喃:“因为风气过分自由开放,导致有小部分人丧失责任心,即使政府提供高额福利,不愿意履行抚养义务的也大有人在。”
戴黎:“得到答案之后呢?”
肖歌:“在导师的推动下,社会各界已经发起呼吁,各项制度也在跟进改革。”
戴黎:“不是已经起到作用了吗?”
肖歌抬起头,看向戴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落入了光。
“在虫族也可以吗?”
戴黎伸出手,悬在肖歌颊边,不知道是要揉他的脑袋,还是想要捧起他的脸庞,或者是想碰碰那双漂亮的眼睛。
“既然有这门学科,当然可以。”
肖歌:“可是虫族的根本问题,不是单靠制度就能解决的。”
戴黎:“但你可以找一种更高明的方法,来缓和这个问题。”
肖歌怔怔地看着戴黎,过了会儿,舒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谢谢你,少校。”
戴黎收回手:“嗯。”
雌虫身上缭绕着似有若无的气味,带着自由广阔的气质,让人想起海岸外的水天一色,恍惚间,仿佛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肖歌感到有些晕眩,四周的景色晃动着,一时上,一时下,眼睛找不到聚焦点。
“少校,我……”
沉入黑暗前,他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打的这些字不知道有没有把事情讲清楚,果然想象中的文和实际写出来的文还是有差距的……咳,那个,大家先将就着看,以、以后再修吧。(越说越弱)
攻其实不弱,他只是太轻描淡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