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1 / 2)

不希望被海大人嘲笑咱们不自量力。”

原来父亲是怕他失败才不看好此举,为博取父亲的支持,李侍尧只好对父亲道出实情,说他和咏微其实两情相悦,咏微之所以会出宫也是为他,

“爹,咏微心属孩儿,绝不会嫁给旁人,所以孩儿还是有会的,还请爹爹支持孩儿,差媒人去她家提亲,如若不能娶她为妻,我此生将引以为憾!”

这两孩子居然早已相识,还情根深种?捋着胡须,李元亮不禁在想,若果真如此,那提亲倒也未尝不可,毕竟海望在朝人脉甚广,颇有影响力,若然能与之结为亲家,对儿子的仕途定有帮助。

思及此,李元亮再不反对,遂命夫人张罗找媒人提亲一事。

海望虽恼恨女儿的任性之举,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他只能尽力为女儿物色一个好夫婿。

怎奈咏微被遣送回府的消息一传开,原先那些想娶她做媳妇儿的人家便改了态度,开始猜测这姑娘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一打听不得了,说什么的都有,原本普通的红疹被传得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人说她容颜有损,以致于那些高官贵族都不敢差媒人上门提亲。

现下总算有个媒人过来,海望自当亲自招待,但一听说对方是正白旗汉军副都统李元亮的儿子,当即僵了笑意,不屑哼笑,

“汉军旗的人来本官家提亲?这可真是奇闻呐!”

眼瞅着海大人不情愿,媒人也觉难办,但既然收了李家的银子,应承了此事就要尽心去办,遂赔笑道:

“大人,这汉军旗也是八旗子弟,可以与满洲八旗通婚,再者说,李大人的祖父是先帝亲封的昭信伯,倒也有爵位在身,不算辱没令千金吧?”

若是满洲人,这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汉军旗的,海望根本不会考虑,尽管媒人好话说尽,磨破嘴皮子,海望也没有松口的意思,也没说让她回去等消息,直接就给拒绝了!

明摆着没希望,媒人也就没再坚持,回去后将海大人的态度一五一十地告知李大人,李元亮只觉面上无光,不愿再管此事,李侍尧却仍旧坚持,目光无比坚毅,发誓一定要娶咏微。

媒人不愿再去碰钉子,推了此事,李侍尧便打算亲自去拜见海大人,向他表明自己的决心,旁人越是不看好,他越是要努力尝试,证明自己有这个能耐!

然而海望根本不肯给他见面的会,几次推说不在家,有一回海望乘坐轿子回家时,听随从说李侍尧等在宅子外头,当即命轿夫转向折回去,绕道而行,漫至后门进家宅。

可怜李侍尧苦等几日,依旧没见着海大人的面儿。他一个印务章京,官职低微,无法随意入宫,李元亮倒是能入宫,却又不愿拉下老脸与海望说好话。

父亲不肯伸出援,李侍尧不肯轻易放弃,绞尽脑汁的思量着应对之策,原本他不想借着姑母的身份去央求富察家,如今实在没有法子,只能去试试。

老五傅宽乃是妾室李氏所生之子,李侍尧请他吃酒,与表兄讲明来意,傅宽倒是想帮忙,奈何他只是个庶子,在府地位不高,不敢到嫡母章佳氏那儿说此事,遂请自家母亲去说。

李氏年轻的时候颇得老爷宠爱,还曾与章佳氏作对,章佳氏对她很是不满,如今老爷早已不在,她二人年纪也大了,倒也没什么可争的,但章佳氏还是没把李氏放在眼里。

听闻李侍尧想娶咏微,章佳氏只觉可笑,咏微可是她最先瞧的姑娘,若非皇帝赐婚,章佳氏便会替儿子去她家提亲,这样出身名门的好姑娘与她的儿子才算般配,李侍尧居然有此想法,当真是没个自知之明!

再者说,海望都拒绝了,那就证明此事没有转,章佳氏可不愿为此去找瓜尔佳氏说情,她不能害人家的宝贝女儿啊!

将眼下的情况与李氏摆明后,章佳氏告诫李氏不要再提此事,还让她劝劝她侄子,莫做无用功,

“他的身份倒也不差,想娶个好姑娘很容易,但别把眼界放那么高,海望可是孝恭仁皇后的族孙,皇亲国戚,他的女儿哪是寻常人家能娶的?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李氏又岂会听不出来,章佳氏这话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奈何她娘家的确高攀不起乌雅家,李氏无可反驳,想着自己已然尽力,也不算对不住侄子。

李侍尧满怀期待,四处奔波却接二连的碰壁,暗恨自己出身不够尊贵,否则也不至于被人小瞧,连娶个妻都这么难!

走投无路的李侍尧骤然想起那日在酒楼碰见东珊和傅恒在一起,瞧傅恒那态度,似乎挺在乎东珊,他不仅在想,傅恒可是章佳氏最宠爱的儿子,若然傅恒肯答应帮忙,那章佳氏那边也就好办了。

但以他对傅恒的了解,傅恒八成不会管这样的闲事,他若去找,想来也是被拒绝的份儿,倒不如请东珊试试,兴许傅恒会听东珊的话?

这是最后的法子了,李侍尧再不犹豫,次日便又用同样的法子送信过去,向咏微摆明眼下的局势,又提出解决之法。

信提到东珊,咏微便将信给表妹一观,东珊看罢信后,倒吸一口凉气,满脸写着震惊与不情愿,

“又让我找傅恒?我可不想再低声下气的讨好他!”

看着信的每一个字,咏微甚至可以想象出来李侍尧最近受了多少的冷眼和嘲讽,可他并未轻易放弃,依旧还在坚持,这样的毅力令她十分动容,同时又深感悲哀,

“怎么就这么难呢?个个都不看好,劝他放弃,难不成我跟他真的没这个缘分吗?”

说到最后,咏微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哽咽,双眸已被忧愁充斥,再无一丝灵动,仿佛跌入深渊之,再也看不到黎明!

绝望捂脸,咏微双肩轻颤,默默抽泣着,一旁的东珊见状,越发心疼表姐。

旁人都不赞同此事,她身为表妹,是不是该帮表姐一把?若然将来嫁的夫君不如意,只怕咏微会郁郁终生吧?

心生不忍的东珊犹疑许久,最终决定妥协,“我可以去找他,但他愿不愿帮忙我可不敢保证,表姐你还是别报太大期望。”

表妹肯应承,咏微已很是感激,自然不会强求什么,一直劳烦表妹,她深感歉疚,紧握住东珊的,愧声道:

“钦斋他实在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我也知道这样令你很为难,但凡能想出其他的办法,我也不愿让你受委屈。”

“一家人甭说见外话,”东珊好言安慰着,劝她莫多想。

上回出去的匆忙,东珊没来得及换装,出去见人畏首畏尾,生怕被人撞见,这次为了方便行事,她换了身男装,戴上圆帽,这才悄悄从后门溜出去。

东珊一早就打听好了,今日傅恒休班在家,并未入宫,于是她只身来到承恩公府,将那件袍子归还,报的是小东子的名儿,顺道儿禀明说是有事求见小九爷,还请他出来一聚。

小厮收下袍子进府传话,将东西交给图海。

图海一看这衣袍,便知是少爷送给东珊姑娘的,但少爷难得休班,特地交代过,今日免应酬,要好好休息。

少爷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谁敢吵醒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可眼下东珊姑娘亲自来找,他到底要不要进去通报呢?

左思右想都没个主意,图海心道:我好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个锦鲤大红包已发送,请注意查收,双更合一的大肥章奉上!猜猜图海有没有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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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傅恒有点好看

深思熟虑之后,图海想了个折的法子,将袍子放进屋里,但并未叫醒少爷,而是去往大门口。

去后没瞧见东珊姑娘的人影,图海心道人该不会是走了吧?当他问及护卫,小东子去了何处,护卫随一指,指向斜对面那颗枝繁叶茂的槐树。

图海顺势望去,目瞪口呆,树下一身男装的居然是东珊姑娘?好奇心驱使他近前去,他只见过一面,还是夜间,并未瞧清楚她的容貌,若非护卫指明,他还真没认出来,此刻仔细一看,再回想当日的情形,才有一丝熟悉之感。

想着这位姑娘很快便要成为富察家的九夫人,那他自当恭敬以待,于是图海客客气气地拱禀道:

“让姑娘您久等乃奴才失职,只不过昨晚少爷陪小容爷他们用宴,有些喝高了,这会子还在睡梦,少爷他最不喜在熟睡时被人打扰,是以奴才不敢去唤,要不姑娘您等午后再来?那个时候少爷肯定已然醒来。”

扰人清梦的确不太好,但她出来一趟很不容易,哪能随意着男装来回进出?心有顾虑的东珊顾不得什么礼仪,再次恳请他进去通报,

“劳烦你与小九爷说一声,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求见,不会耽误他太久,等他见完我再睡也不迟。”

说来简单,只有图海自个儿知道有多困难,“奴才怕挨训啊!若是惹恼主子,这个月的月俸怕是就没了,指不定还会受罚。”

会意的东珊赶忙掏出钱袋,给他塞了二两银子,“他不给你我给你,你别怕,他若是训你,你就把责任推给我,说是我强迫你去的。”

她苦苦央求,图海甚感为难,少爷不能得罪,未来的夫人也不能得罪,若是非要得罪一个,那就得罪少爷吧!反正东珊姑娘都说她担着了,那他也就无需再顾忌,姑且试一试吧!

但这银子他可不敢收,毕竟她将来也是他的半个主子,他为她效力是应该的,若是这会子就收人家银子,指不定她进门后会怎么整治他。

在没摸清这位姑娘的脾性之前,他可不敢贸然收银子,遂将银子还给了她,躬身顺目地赔笑,

“姑娘您太客气了,这是奴才的本分,您且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道罢图海转身往回走,东珊忐忑不安,吃不准傅恒会否愿意出来见她。

若然图海通报之后他还是不肯起来,那岂不尴尬?毕竟人在犯困时大都讨厌被打扰,若非重要之人,谁也不愿牺牲睡眠。她与傅恒时常斗嘴,他上次肯帮忙也是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才会勉强答应,并非自愿吧?

没隔几日她又来烦扰人家,估摸着傅恒肯定很生气,一想到这一点,她便懊悔不已,忽觉自己不该劳烦图海,这不是上赶着讨人嫌嘛!但咏微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又不能不管不顾,如今夹在间,着实为难。

且说图海来到少爷房门口,脚步顿了片刻,将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直接走进去,深吸一口气,立在屏风后扬声禀道:

“少爷,小东子前来求见。”

鼓起勇气道罢,却不听应声,疑惑的图海又唤了一声,“少爷?”

睡梦的傅恒听到声响,不耐哼嗤斥,“说了莫打扰,你嚷嚷什么?月俸扣除!”

得!他就说这个月的月俸不保了吧?已有预感的图海也管不了那么许多,趁着少爷有意识,再次回禀,

“奴才不是有意打扰,实在是小东子再请求说是想见少爷您呐!”

迷糊的傅恒不耐回绝,“小西子也不行,谁都不见!”

好的吧!“少爷见谅,奴才知错,这就让她回去。”

图海将将转身,帐的傅恒迷迷糊糊,后知后觉的一咂摸,才察觉不对劲儿,“等等!哪个小东子?”

“就是那位与您有婚约的东珊姑娘啊!”

东珊生怕富察府的其他人晓得她来过,这才特地嘱咐图海不要报她本名,傅恒太过困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听到东珊的名字,他才翻了个身,哀叹道:

“她跟我有仇吧?难得清闲一天,竟又来扰我。”

听主子这语态,似乎不大情愿,于是图海自告奋勇,“要不奴才找个借口给推了,请她回去?”

请示过后,却未听少爷应声,图海甚感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不清少爷的神色,他只好探头避开屏风,往里瞄了一眼,就见少爷已然睁眼,以臂为枕,躺在帐望着帐顶发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

“唉!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随后傅恒缓缓坐起身来,起身更衣,换了身石青色马蹄袖袍褂,丫鬟为他系好盘扣后又为其束上腰带,在腰间系着玉佩,期间他仍觉困顿,直至洗漱过后这才清醒,双目恢复炯然,英姿焕发,神采奕奕!

当他赶至府门口时,便见斜对面的老槐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久候的东珊还以为他不肯出来,心想今日怕是要辜负咏微的期望,就在她几近失望之际,他那颀长的身形骤然映入眼帘,东珊自是欣喜。

明亮的春晖毫不吝啬地映照在他身上,说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觉得傅恒的身姿挺拔修长,加之日光给他镀上一层柔暖的辉光,瞧着越显丰神俊逸,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呢?

颇觉养眼的东珊双目含笑,一眨不眨地望向他,“我还生怕九爷您不愿出来呢!”

佳人一笑,这周遭的春景也失了颜色,难得见她这般笑面以待,傅恒心情大好,先前的闷气也消了大半,但又不愿表现出来,故作不悦地傲然扬首轻哼道:

“的确不想出门儿来着。”

他的神情似乎很不满,东珊试探着问了句,“那……为何又改了主意?”

愣怔片刻,傅恒一时语塞,心念百转间已然想到一个借口,“你指使图海将我吵醒,扰得我不得安宁,我还怎么睡?”

心怀歉疚的东珊可不敢再耍横,乖乖低眉认错,“这次的确是我过分,扰了您的清梦,还请小九爷见谅。”

呃……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令她难堪,傅恒也就没再打击她,为缓解气氛,打笑道:

“才分别几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我?”

东珊的笑容渐渐消失,窘得她很想反驳,但又念及自己身负重任,不可得罪他,遂勉笑道:

“九爷说笑了,其实是因为上次您请我用晚宴,我这人知恩图报啊!也得回请您不是?这次我可是带足了银子,准备好好招待您。”

请他吃饭?她真有这么好心?狐疑地打量着她,傅恒直言不讳,“有事大可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真没事儿,就是请您用午宴。”

“小爷我不饿,就是有点儿困,既然你无甚要事,那我就回去了,告辞!”

眼瞅着傅恒转身要走,东珊赶忙上前相拦,一把拽住他。

停步低眉,傅恒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她的上。东珊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竟是握住了他的马蹄袖,小拇指还搭在他腕之上!

意识到不妥,她赶忙收,尬笑道:“实不相瞒,的确有事跟您说,只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所以咱们边吃边说,如何?”

就猜她不会单纯的请他用宴,肯定是有事相求。看透一切的傅恒并未拆穿,最终答应同行。

上得马车后,傅恒问她打算去哪儿,东珊一时间也没个主意,“我对这些个酒楼并不了解,还是九爷您定吧!反正今儿个我带足了银子,去哪儿都不怕。”

两人也就共用了一顿饭,他还摸不准她的口味,无法替她决定,“那也得知道你想吃什么,每个酒楼都有自个儿的特色,你喜欢哪个菜系?”

“我请您,自是要随您的喜好。”

“你是姑娘家,我自当礼让。”

他突然变得这般客气,东珊还真有些不习惯,两人这样让来让去挺没意思的,于是东珊也就不再客套,

“我想吃的,只怕你没兴。”

那倒也不一定,傅恒往后一靠,目光悠悠地落在她面上,忽觉讲理的小东子煞是可爱,遂让她说说看。

看他面上带笑,似乎已经不再生气,东珊这才稍稍放松,大着胆子道:“突然有点儿想吃馄饨哎!”

“馄饨?”傅恒沉吟道:“那些个酒楼里的馄饨都不太正宗,有家馄饨做得不错,但是个小饭馆儿,却不知你是否愿去。”

她这人并不在乎什么排场,“我无所谓的啊!饭馆儿不在大小,美味就成。”

既然她不嫌弃,傅恒便带她去尝尝。

大约一刻钟之后,马车停在永顺巷口,两人下马车,步行入内,远远就瞧见前方有个招牌上头写着:来一碗馄饨。

瞧见招牌,东珊笑道:“我就不能来两碗吗?”

此言一出,惹得傅恒注目打量,“啧!胃口挺大啊!”

抄着小,一身男装,英气逼人的东珊再不惧怕周围人,悠哉悠哉地往前走着,“我现在可是公子哥儿,胃口大点儿也没人怀疑。”

说话间,两人已到得馄饨店,东珊进门一看,这饭馆儿虽不比酒楼那般富丽堂皇,倒也干净整洁,老板娘正在给客人结账,店内还有一位少年和一个姑娘在忙着招呼客人,看样子应该是一家人开的小店,并未请帮工。

这地儿偏僻,不至于闹哄哄,此刻未到晌午,店里客人不多,只有两桌在喝茶闲聊。

少年一见有人进门,忙热情地来招呼,带他们到东边儿的桌前坐下,紧跟着就要倒茶,图海笑拦道:

“小哥儿,换壶好茶。”

察觉掌心似乎多了个东西,估摸着是碎银,少年顿时会意,请他们稍候,而后进去重新泡了壶碧螺春来招待。

此间除却馄饨之外还有家常小菜,点菜前,傅恒故意问她,“还点四个菜?”

东珊忙摆道:“我请客,你随意点,八个都没问题,你开心就好!”

他哪敢在她面前任性,“点太多某人又要说我铺张浪费,怕是心都在滴血吧?”

“我有那么小气吗?”不甘被揶揄,东珊当即将荷包一解,往桌上一放,“本姑……少爷有的银子!不差钱儿,随便点!”

嚯!这架势好生阔气!饶是如此,傅恒也并未多点,只点了四个小菜,外加两碗馄饨。

等待的档口,傅恒闲问道:“说吧!究竟是有什么要事,非得一大早的将我叫起来?”

她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口,好在傅恒主动提及,她不必再拐弯抹角,干脆向他直言,咏微和李侍尧的事她也没再隐瞒,尽数告知,但咏微起红疹的因由她不敢讲明真相,只道是不小心才会起疹子。

听罢这些,傅恒瞬时了悟,“所以呢?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忙说情?”

东珊点头连连,“正是这个意思。”

沉吟片刻,傅恒并未表态,只反问她,“这是谁的主意?”

他的关注点还真是奇特呢!东珊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呃……这个重要吗?”

凝视着她的双眼,傅恒的神情异常郑重,“很重要!”

思量片刻,东珊莹眸微转,坚定道:“是我自个儿的主意。”

疑窦丛生的傅恒并未反驳,又问道:“李侍尧与我们家有姻亲,他若想寻求帮助,为何不直接找他姑母?”

“他找过,但是被你额娘拒绝了。”

“唔---”果不其然,随口一试就被他试了出来,傅恒唇角微扬,眼一派了然之态,

“他所做的事你似乎很清楚,是他告诉咏微,咏微又转告于你的吧?所以这主意根本就不是你想的,是李侍尧打的好算盘,傻姑娘,他在利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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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试探东珊的心思

这话说得有些狠了吧?虽说这法子的确有些冒险,但东珊认为李侍尧应是无奈之举,

“他不就是想娶咏微才会找我帮忙嘛!”

白瓷盏热气缭绕,碧绿的茶叶渐渐舒展开来,轻拨茶汤,傅恒摇头哼笑,不以为然,

“他想娶就自己想办法,为何指派你?还不是看你与我有婚约,想着我不便拒绝你,这才央你来说好话。”

她的确希望傅恒能答应,但又深知这是他的自由,她只能祈愿,无法强求,“你若不愿帮忙,大可拒绝,我也不能拿你怎样。”

真不计较?眸光微抬,傅恒暗自观察着她的神色,玩笑道:“你不会生气?”

她可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之人,闻着清茶的香气,东珊无谓耸肩,“帮我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没资格怪你啊!”

难得她明事理,但有些话,傅恒还是得与她讲清楚,免得她胡思乱想,

“若是你的事,我义不容辞,但现在是为李侍尧,我额娘已然明确拒绝,我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插管这桩闲事,

再者说,咏微的身份摆在那儿,海大人本就高傲,他想要的女婿,必得是出类拔萃的,倒不是说李侍尧不好,此人的确武双全,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只可惜他是汉军旗的人,海大人眼高于顶,不可能与汉军旗之人结为亲家,你还是劝咏微放弃这个念头吧!”

这种话,旁人能说,东珊不能说,因为她很清楚,此时的咏微已然深陷,再难抽身,

“她心属李侍尧,哪能说放就放?真心喜欢一个人,定然想要嫁给他,与之相伴一生,她的感受你无法理解,因为你我是皇上赐婚,我并非你钟意之人,你体会不到那种非对方不可的感觉。”

细思她的话,傅恒无可反驳,他待婚事看得很开,的确没有非谁不可,这一点他无需隐瞒,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婚前就将心交付,能如愿吗?到头来苦的还不是自己?现在我的确不是非你不可,但也没有念着其他姑娘,就是不知你是否有心上人……”

说这话时,傅恒那探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面上,但见她一派坦然,并无任何异常,

“道理谁都懂,只不过人心总是不由自主,一旦爱上便会阵脚大乱,再难理智的去思考对错,表姐她不在乎李侍尧的家世,只想与他白头到老。”

“她可以不在乎身外之物,但她不能忘了自己的姓氏!既享受了乌雅家带给她的荣耀与尊荣,就得肩负起家族重任,嫁一个门当户对之人,至少别让家族蒙羞,被外人笑话!

现在的咏微是不理智的,当局者迷,你得将她唤醒才成,需知她是家嫡女,嫡女大都高嫁,只有庶女才低嫁,她现在固执己见,往后必定后悔。”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现下东珊也是进退两难,“假如你最好的朋友喜欢一个人,但他们家世差异太大,你是支持他,还是劝阻他?

若连你也拦阻,你的朋友会怎么想?他会觉得你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孤立无援,若你站在我这个立场,你真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她的假设不由令傅恒想起了鄂容安,才听到赐婚的消息时,他也曾想不顾后果的请求退婚,只希望鄂容安能够如愿,但鄂容安比他理智,坚决将他拦下,不允许他去冒险,这一点,差异立显,

“真正的朋友,绝不会让你去冒险,他们自己的婚事该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却要你出面来找我,咏微她考虑过你的感受吗?可有想过你的处境?”

东珊与咏微感情极好,她相信咏微并非自私自利之人,只不过是性子胆怯,又走投无路,才会央她帮忙,傅恒之言太过直白,令她很不舒坦,

“你别这么说咏微,她没有恶意。”

这一点,傅恒不可置否,“有些人的确没有恶意,但往往会因为愚昧无知而坑害旁人,咏微是你的表姐,你不想听人说她的不是,但你需知,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

婚事关乎一辈子,她父母不同意的事,我们作为外人怎能强求?过得好还好说,万一出什么岔子,她的父母必会怨怪我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还是不要掺和。”

听他这么一分析,东珊越发迷茫,苦着一张小脸儿,唉声叹气,感觉自己似乎不该再插,但咏微还在等她的消息呢!

“那我回去该怎么跟她说?劝她放弃?她肯定做不到啊!”

这个简单,略一思量,傅恒灵光顿闪,“就说你好话说尽,我却不给你面子,不愿插此事,把责任推给我,顺带骂我几句,故作义愤填膺状,咏微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一句话把原本愁苦的东珊给逗笑了,“我怎么骂你啊?你又没惹我。”

“就说我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不顾你的感受,随便骂吧!反正我也听不到。”傅恒无谓一笑,想起一事,又嘱咐她,

“既然她的病不是很严重,你也别再陪着她,找个借口回自个儿家去,这事儿你莫再掺和,由李侍尧自己闹腾,翻不起水花他便会知难而退,总之不能被他利用,他这个人精着呢!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他接近咏微究竟是因为爱慕,还是图她的家世还真不好说。”

不至于吧?以往她也曾与李侍尧接触过,并未看出此人哪里不妥,她还觉得他对咏微挺好的,但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李侍尧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还真不能笃定,傅恒与他更早相识,想来他的判断可能更准确一些。

真真假假,她无法分辨,被傅恒这么一提醒,东珊的态度也就没之前那么坚定,兴许她无法劝阻咏微,但一定不能再煽风点火。

想通之后,她也就没再提此事,此时饭菜已上,傅恒打笑问,“我没帮你,你还请我吃饭吗?”

“那必须得请啊!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东珊招呼他用菜,傅恒却有些不大舒坦,难不成她觉得吃完这顿就两清了吗?

“很快便是一家人,何须分得那么清?”

“没成婚之前就不是一家人,谁晓得还会不会有变故?”东珊说的是大实话,可他已经不敢再听她继续说下去,这傻姑娘净说些不吉利的话,糟心!面色顿黑的傅恒顺给她夹了菜,

“多吃菜少说话。”

好的吧!又在嫌她话多呢!东珊识闭嘴,舀起一个小馄饨,吹了吹就往口送,一口一个,皮儿薄馅儿鲜,果然美味,再喝口汤,当真是回味无穷啊!

正想与他品评,抬眸就见他正盯着她,那眼神满是震惊,难不成是觉得她一口就吃一个有些不雅观?

有所顾忌的东珊不敢再这么吃,再舀一个,小口小口的,轻轻的咬一点点,一个小馄饨分了四次吃完,看得傅恒轻笑出声,

“得了吧你!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少装斯,你吃得不痛快,我瞧着也别扭。”

“那你别盯我啊!盯得我都不好意思吃菜。”

先前还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竟开始在意他的看法,傅恒忍笑道:“好,我不看,你多吃点儿,可别饿瘦了,回头连嫁衣都撑不起来。”

说起嫁衣,她嫂嫂一早就在为她张罗,东珊根本就不关心嫁衣的款式,全权交由嫂嫂定夺,此刻猛然听到傅恒提及,面色烧红,哪敢接口,闷头吃饭装耳背。

除却馄饨之外,这家的小菜看似普通,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譬如这碟腌萝卜丁,东珊这种不怎么喜欢吃萝卜的人尝了都觉得酸脆爽口,不过有一点她甚是好奇,

“这里的饭菜都很可口,我很喜欢,但你一向讲究排场,常去大酒楼,又怎会知晓此处?”

“休如带我来过,他说此间的馄饨不错。”

一提起鄂容安,东珊颇觉尴尬,讪讪一笑,低头继续吃馄饨,没再多言。

原本融洽的气氛瞬时冷凝,她的面色明显有变,傅恒还以为她是没能放下鄂容安才会失了笑容,暗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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