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怎么不知道李砚的手劲儿这么大?
玉筷子都被他折断了。
陈恨缩了缩脖子, 将自己未入口过的筷子递给他:“奴没用过的。”
李砚看着他,叹了口气,摆手叫高公公领着小太监们下去了。
殿门一关上, 陈恨迅速认错:“对不起,皇爷。奴记得奴答应过你,谁找都不理的,奴记得的。但是……”
李砚却问他:“饿了没有?先用膳。”
这分明是憋了火,这时候同他讲话,恐怕落不得什么好。
陈恨拿起勺子,将碗里的肉丸子捣得烂烂的,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吃了。
一桌子的菜没动多少, 高公公在门外听着动静,很快就带着人进来收拾了。
用茶水净过口,又用温水洗过手。陈恨站起来,略带了几分讨好,给李砚奉茶。
伺候的人动作快,风卷残云的, 就又退下去了。
一肚子的火被陈恨一盏茶水浇熄大半, 李砚放下茶盏,问他道:“但是什么?”
“但是当时话赶着话, 奴没法子回。”
姑且算他过了。
就是这过得也太容易了些。
李砚起身,一拂衣袖往内室去:“那个贺行,找你做什么?”
“因为若宁公主的事情。”陈恨跟上他的脚步, “说是若宁公主陪着长清公主在三清山上修行,顺王爷怪想的,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奴帮着跟皇爷说一说,春猎的时候,把公主也带上。”
“那你就进宫来帮他说话了?”
“不是。”陈恨想了想,“一开始贺行死活拉着奴进宫来,只是后来,又千万嘱咐奴不要让顺王爷知道这件事。恐怕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嗯。”李砚笑了一声,“李渝的‘反’字都快写在额头上了,你来时瞧见他了没有?”
“碰见了——”
李砚在衣桁前站定,伸手解了腰带。陈恨便顺势站到他身前去,手指勾着衣带一抽,帮他解了外裳,继续道:“打了个照面,也没说什么。皇爷的意思,是顺王爷不安分?”
李砚淡淡道:“他在闽中屯兵。”
“那这回春猎,皇爷是不打算把他放回去了?”
“是,找个由头,扣人收兵。”
“皇爷大抵是都布置好了罢?”
“他与徐歇,朕一同办,用同一个罪名治罪,三月春猎就了事。”
解下外衫,李砚便走到床榻边,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
陈恨只在一边站着:“那若宁公主……”
李砚却点了点身边留给他的位置,要他也上来。
陈恨推辞道:“奴在外边逛了一天了,满身都是灰尘。”
李砚一抬手,也扯了一把他的腰带。陈恨下意识拍了一下他的手。
“你过来。”
这回李砚都这么说了,陈恨也再推辞不得,解了满是灰尘的外衫,随手往榻前一搭,就爬到榻上去了。
他二人就这么随意地盘着腿,相对坐着。
陈恨想了想,仍正色道:“贺行来求我这件事,又不让我告诉李渝,但大约他二人也是通过气的了,唬我的罢了。”
“嗯。”
“李渝要反,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三清山上的妹妹若宁公主。所以,奴想着,他是不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公主带回闽中去,也好叫我们没法子用公主牵制他。”
“嗯。”
“把公主扣着不放,是下下策,太惊动他们了。他要公主,给他就是了,我们暗中加派些人手盯紧他便是了。也不知道他在闽中留了后手没有,不过他人进了长安,总没有叫他跑了的道理。”
“你怎么看那个贺行?”
“他……太单纯,许是李渝说什么,他做什么。奴看不出破绽。”
李砚冷不丁道:“你从前,不是还趴在墙上偷看他弹琵琶?”
“嗯……”原本正好端端的说正事儿,这时候却忽然说起这个来。陈恨抓了抓头发,“其实他弹琵琶还挺好听的。不过说他单纯,确实没有私心,看他模样,确实是一心一意为了李渝着想,别的也没什么。他确实是单纯。”
单纯单纯,陈恨单纯地把这话说了三遍。
李砚挑了挑眉:“嗯?”
陈恨弱弱地解释:“那时候应该是年轻气盛些。”
“等李渝倒了,你府上是不是该添一个弹琵琶的了?”
陈恨连声道:“不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皇爷……不是要小睡么?奴给皇爷铺床。”
“诶。”李砚伸手拉住他的衣带,陈恨再动一动,那衣带就要被他扯开,“事情没说完,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