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为什么不要?这不是你给大少爷摆的延年益寿祈福阵吗?说什么……百鬼不侵, 金刚不坏?”厉南笑着站到言行宴身边, 任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促狭,明摆着就是瞧好戏的模样。
老道士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话了,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言行宴手里的八卦镜,满是胡子的厚嘴唇嗫嚅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马上又满怀怨恨地抬眼看向言行宴,那双被皱纹围绕的眼睛里酝酿着的,都是报复与同归于尽的恶意。
言行宴正经语数外没学过多少,但这么些年跟着家里见识过的人却很多, 像老道士这样的人即便是在现代也有不少, 惜命爱财,没有道德底线。
心里有鬼的诗小姐见到事态超出掌控, 自然有些坐不住了,她在心里把捣乱的张亦鸣和李徽恩全家骂了一遍, 面上仅是担忧地咬咬下唇, 犹疑地插嘴道:“张医生, 你在说什么?”
厉南绅士一笑,接的是诗小姐的话, 眼睛却看向了大少爷, “我说, 李老师只是将这道士准备给大少爷的符, 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这道士便气急败坏成这样。”
大少爷确实不识人,且过于信赖身边的人,但他又不是真的傻,就算厉南不解释,他也从道士的反应中看到了蹊跷。
见大少爷有了怀疑的神色,诗小姐当机立断,反口道:“道长,我见你一身正气,又有本事才花重金请你为我家少爷驱邪,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就这对场面的判断力和心机,又占据了得天独厚的身份:青梅竹马,厉南忽然觉得大少爷输得不冤。
“什么情况?”道士忽然从桌面上抓去一道符,单手成诀,这就要往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张医生’脸上拍,厉南眼疾手快地往后一仰,言行宴的手就已经挡在他眼前,风狸也护主地跳到老道士身上,喵呜使劲抓他的头皮。
言行宴细长的五指牢牢抓住老道士手腕,再使劲一折一扭,与此同时,言行宴的脚也用力踹上他的膝窝。
顿时,老道士就如待宰的猪仔一般,惨叫着被言行宴用膝盖压住腰心,摁在了地上。本来应该是爆裂符的黄纸也成了麻痹符,麻得老道士右手狰狞成了鸡爪。
“我有破解的办法。”言行宴倾下上身冷冷地说,“就看你识不识相了。”
“……”老道士闻言顿时不再挣扎,如蒙大赦一样叫道:“八卦镜煞法你有法子破?”
言行宴一派淡然地挑了挑眉,又抬眼看向厉南,后者立刻会意,朗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邪术,为何要加害大少爷?”
“不关我的事啊!是有人强迫我用八卦镜煞法至大少爷于死地的!这煞法会令人在一个月之内缓缓心竭而死,外人看起来只会以为骤然生了重病。”老道士也是一位影帝,变脸如变天,言行宴手一松他就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以我家人的性命胁迫我,我也是没办法啊,可怜我八十岁的老母亲和刚会走的儿子,我不能让我家断后啊!”
大少爷听见这道士居然真的不怀好意,再联想到房里的那些高价买回来的摆设装饰,顿时后脊发凉。原本大少爷以为是他生了病,噩梦频发心律失常,然后才找人来驱鬼镇邪;现在才知道顺序完全相反,他是先招惹了小人,每日都与那些邪物作伴,所以才多梦气短,日日见鬼,睁眼闭眼都是最恐怖的画面。
“是谁指使你的!”大少爷气得面色涨红,想要冲上去揪着那老道的衣领质问,被诗小姐虚虚扶住,关切道别动怒,一定要注意身体。
这女人心态太好了。厉南收回视线,心中隐隐感觉即便这老道将诗小姐一口咬死,大少爷都会偏心信任她是被诬陷的。
老道贼心不死,还想着耍滑头,寄希望于这两个年轻人并不清楚全部底细,他偷偷瞥厉南一眼,“不知道……那人来找我的时候蒙着面,我——”
“是吗?”厉南给言行宴一个手势,言行宴还不知道是什么含义,老道士却先懂了,他连忙改过自新:“但是我趁她离开时跟着溜过去偷看过,是个年轻女人……”老道士看向诗小姐的方向,暗示得十分明显,但就是不直言。
言行宴耐心本来就差,更何况梦里还有李老师的坏脾气加成,他一脚把老道士踹到地上,从桌上随便抓来一张黄符,“既然不想说,那你就永远别说话了吧。”
“是她!”老道士终于怂了,他指着诗小姐大喊道:“就是她!”
果不其然,狼来了的老道士说出的话大少爷根本不信,他怒吼道:“一片胡言!死到临头了还妄想着离间我身边的人。把他绑起来关在地下室里,小诗,叫警署的人来!”
言行宴又看向厉南,等他的意思,白猫风狸则是赶紧拱进厉南怀里,生怕再被丢给陌生人。
厉南默然不语地后退半步,言行宴瞬间松开手,把老道士交给其他下人,老道士紧紧抓着他的裤腿,直到言行宴把镜子碎裂的纹路展示给他看,“在之前我就已经毁掉了,煞阵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