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你就跟它做一点它爱做的事情。”言行宴把竹笛放在膝盖上, “比如我家这位就喜欢奏乐, 上次我惹它生气,吹了一声夜的笛子, 嘴巴都给吹秃噜皮了,第二天躺床上吸了一上午的氧。”
“噗……”厉南笑了声又赶紧压住表情故作严肃,他家黑笔还在生气呢,现在切忌嬉皮笑脸,“那签字笔会喜欢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言行晏真是受不了这位钢铁直男了, “你让我来猜测你法器的小脾气?这就相当于和自家女朋友冷战, 然后让隔壁老王来安慰她,信不信它能气得上天?”
“这么麻烦的吗……”厉南头疼地发出苦笑,他用指腹轻柔抚过笔身,然后再次试图打开盖帽,未果,脾气大的签字笔打定主意非暴力不合作。
“我诚恳认错, 以后绝对不会再把你忘了,一定将你贴身携带,原谅我好不好?”厉南放柔了嗓音, 手上轻抚的动作似若托着一捧羽毛, 言行晏几乎看到了他周身愈来愈浓厚的父爱。
签字笔不为所动,厉南又好声哄了几句, 然后习惯性做起死亡动作——他下意识地转起了笔。
大部分学生都有转笔的习惯, 厉南也不例外, 在经历动不动就把笔转飞出去,甚至直接飞到讲台上的高一之后,他的转笔技术已臻化境,一支细长的黑笔在他五指之间穿梭,指缝中宛若有一只墨色游龙,端的是行云流水之态,给人以非常美好的视觉体验。
但对于签字笔本笔来说……十几圈后,就在厉南发觉自己可能又闯祸了的时候,签字笔居然可以打开了,笔身内更是放好了一张熟悉的空白纸条。
厉南欣喜地抽出纸条,“这样居然也行?……我家小签的爱好真是非比寻常。”他想了想,对言行晏举例道:“像不像那种喜欢被爸爸举高高,抛来接去的胆大小男孩。”
“你确定不是被你转晕了吗!!”言行晏连忙护住在他腰间瑟瑟发抖的小竹笛,他凑过脑袋,看着厉南在纸上写下:请在一句话内阐明遗愿。
不过两句话的时间,野鬼的回信便到了厉南手里,看得出来它的目的十分明确,很可能就是厉南猜测的那样。
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仅仅是一个地址,还有一个女性化的姓名:郑茜,摆明了就是:找她!找她!!
“挺巧……”言行晏捏过这张纸条,把地址输进手机里,再定了一个导航,“也在A市不说,和我们的目的地居然还挺近?”
“证明我们和它很有缘分?”厉南把签字笔妥善地收在了口袋里,“命中注定要帮它一程?”
言行晏挥了挥手,让纸条在空气中随着幽蓝的冥火消散不见,“啧,麻烦,本来带着你就已经够麻烦了,后来还多了一只笨老鼠,结果现在,居然再喜添一只野鬼。”
他口中的笨老鼠此时正在列车乘务员办公室内吃香喝辣吹空调,休憩中的小姐姐们都被它萌得路都走不动,等到了站点厉南来接的时候,纷纷组团来询问在哪里买的。
“这个……”你们还真买不着。
言行晏从厉南身后侧步而出,强势隔开他与一众乘务员的距离,“我们在西伯利亚捡的。”说完,他左手拎宠物箱,右手拽厉南胳膊,快速钻进了堂哥言行善专程来接送的汽车里。
“操,我还以为抢劫的土匪来了,”言行善噌地从驾驶位上惊起,他回过头,用眼神跟厉南问了个好,“我说行晏,你能不能进车之前打声招呼,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打算吓死哥哥们啊?怎么,屁股后头有鬼在追?”
话毕,言行善就看见车窗外面扒了只蓬头垢面的野鬼,棉衣长裤,一看就知道死了许久,正眼巴巴地瞅着厉南,“……得,当我没说。”
副驾驶的方向倏然传出一声陌生男人的低笑,同时座位前还伸出了一只手臂,拍了拍言行善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背,“行晏弟弟,需不需要我帮忙?”
等对方开了口之后,厉南这才发现车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他抬起头,从后视镜里正对上一双狐狸般狡黠的眼睛,眨眼之间还能看到右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你好,请问……”
“陶泉。”男人转过头,温柔的笑意令人初见就对他充满好感,“你就是基德提到的厉南吧?很高兴认识你。你们养的那只风狸呢?有带来吗?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风生兽呢,让基德拍个照片给我,他个小气鬼都不肯。”
“你怎么也叫我基德了!!!叫我基德还想让我给你看照片?”
陶泉一脸春风和煦地将言行善忽视,“结阴亲是什么样的感受?对人间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听说你有腾根血脉,……”
“呃……陶哥,你慢点问,一个一个来……”面对热情洋溢的话痨新朋友,厉南口干舌燥地解释了一路,但陶泉的问题根本层出不穷,最后还是放风狸出马,这才吸引走他的注意力让厉南获得喘息之机。
正好风狸在高铁上憋了两个多小时,不能说话的感觉十分糟糕,它和陶泉一人一貂一拍即合,愉快地说讲了对口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