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他已彻底地睡着了。
叶长遥将余下的吃食用尽,又将碗、盘、竹箸、调羹全数收拾好了,放于食案上,端下了楼去。
眼下已过了用晚膳的时辰了,大堂内仅寥寥两桌食客,气氛悲痛。
这两桌食客每一人都如丧考妣,忽而有一长者道:“不知状元郎的案子何时能破?”
叶长遥把食案递予了擦罢饭桌,在一旁立着的小二哥,小二哥亦是一脸哀伤。
接过食案后,小二哥对叶长遥道:“状元郎便是在子夜时分遇害的,客官若无要事,切勿在子夜时分出门。”
因为云奏已好些了,叶长遥难得发问道:“状元郎是如何遇害的?”
小二哥哽咽道:“我只知状元郎与他曾经的同窗在一酒楼一同饮酒赋诗,子夜时分返家之时,竟是……竟是被人从背后捅死了,死于离自家门口不过数丈的一株柳树下,后又被埋于一久无人居的老宅,旁的细节恐怕只有城主大人知晓了。”
那长者惋惜地插话道:“本来,今日状元郎早已返程回京,做那翰林院修撰了,然而……”
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品秩算不得高,却能修书撰史,起草诏书,有时亦会为太子、皇子、公主等做侍读,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前朝、当朝宰辅出身于翰林院者高达七成。
叶长遥只匆匆瞧过状元郎一眼,但清楚地记得其人乃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物,且沉稳得不似少年人,想来若是状元郎顺利地回到京城,做了翰林院修撰,不日,朝廷内外,将会有一番新气象。
可惜了,确实是可惜了。
不知这案子是否凡人所为,假若是凡人所为,此案死者为新科状元郎,朝廷乃至于当今陛下定会下令尽早破案,且这状元城中的百姓亦是盼着尽早破案的,负责查案的城主想必不会怠慢;假若并非凡人所为,纵然城主天纵英才,心思缜密,恐怕……
如若云奏身体无恙,他定会帮忙查个水落石出,但他而今自顾不暇,单单照顾云奏已很是吃力了。
望城主能早些破案罢。
他上得楼去,沐浴过后,便将云奏拥入了怀中。
云奏吐息均匀,一双羽睫借着烛火在面颊上洒落了两片阴影。
“寐善。”他轻轻地吻过云奏的眼帘,才弹指熄灭了烛火。
今日是七月初十,距云奏发情期结束尚有一月余,应当能顺利度过罢?
七月十一,将近午时,发情热才占据了云奏的身体。
黄昏时分,发情热已褪去了。
云奏汗津津地趴在叶长遥怀中,一面轻咬着叶长遥的锁骨,一面等待余韵消退。
七月十五,杀害状元郎的凶手尚未落网,从京城中来了负责此案的钦差大臣。
叶长遥出了门去,为云奏买桃花酥、莲蓉开口酥以及葱油饼。
一出门,他满耳皆是“钦差大臣定能查出杀害状元郎的凶手”之类的话语。
他提着三样点心回了房间去,却见云奏正趴在床榻上,双手手肘撑着床面,左手手掌托腮,右手翻着一册书籍,双足还摇摇晃晃着。
云奏一派天真模样,但叶长遥走近了些,竟是发现云奏翻阅的不是甚么正经的典籍,而是被他收了起来的少儿不宜的春宫图。
云奏看得专心,全然没有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他到了云奏面前,道:“要吃点心么?”
“要。”云奏倏然闻见了香味,本能地回答了,才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而后,他慌忙将春宫图往木枕下一塞,又朝叶长遥讪讪地笑道:“夫君,你回来了呀。”
当真是做贼心虚。
但他们已是真夫夫了,看春宫图算得上做贼么?
即便他们尚不是真夫夫,云奏早已成年了,看春宫图又何妨?
叶长遥认真地道:“你要看便看,我不会嘲笑你,亦不会阻止你。”
“真的么?”见叶长遥颔首,云奏将春宫图从木枕底下扒拉了出来,翻到一页,指着上头的绘图,问叶长遥,“可否?”
叶长遥亦瞧见过这般姿势,思量须臾,才道:“于你而言,过于辛苦了。”
“我想试试。”云奏被叶长遥喂着桃花酥,含含糊糊地道,“夫君,让我试试好不好?”
叶长遥哪里能拒绝得了云奏,即刻道:“你既然想试试,那便试试罢。”
一个时辰后,发情热又发作了,云奏试了一试,果真是过于辛苦了。
本来,由于叶长遥甚为体贴,他不必用甚么气力,只需享受便可,但这般姿势下,他须得用尽全身的气力,将自己往叶长遥送。
他又努力了一阵子,终是力竭,瘫软于叶长遥怀中,喘着粗气道:“还是由你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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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舌:沙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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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其五
待得发情热退去, 沐浴过后, 云奏慵懒地倚于叶长遥怀中,由叶长遥喂他吃葱油饼。
葱油饼本已凉透了, 被叶长遥的内息烘热后,又恢复了甫出油锅之时的香气。
云奏眯着双眼, 手指抓了叶长遥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绕圈圈。
喂罢云奏, 叶长遥自己将余下的吃了, 又洗净了双手, 为云奏按着腰身以缓解酸疼。
“唔……”云奏将脸埋于床褥上, 若有似无地轻哼着。
叶长遥闻声, 情难自禁地在云奏的后脑勺上印下了一个吻。
云奏回过首来,凝望着叶长遥道:“你可还想再抱我一回?”
叶长遥摇首道:“待明日再抱你罢。”
“好罢。”云奏有些失望, 但并未反对。
他原被发情热折磨得痛苦万分,但而今他却觉得如登极乐, 与极乐相较,前些日子所受的痛苦全然算不得甚么了,他甚至有些感谢发情热。
若无发情热,按照叶长遥的性子, 定要等到他恢复道行了,才会与他成为真夫夫。
可要恢复道行谈何容易?
他处于发情期中,体力不支, 身体发软, 叶长遥对他付出良多, 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他几乎甚么都不用做,一如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公子。
眼前的叶长遥瘦了不少,面容清癯,一副眉眼被温柔浸透了,长久萦绕不去的阴鸷退了大半,竟是显出了几分温润来。
“夫君。”他软软地唤了一声,而后直起身来,吻了吻叶长遥的眉眼。
“娘子。”叶长遥轻抚着云奏的一双蝴蝶骨,又问道,“不困么?”
“不是很困。”云奏满怀信心地道,“许再过几日,我便能出门去了。”
叶长遥提议道:“那再过几日,我们一道去泛舟罢。”
云奏从未泛过舟,极是期待,双眼晶亮。
七月二十一,破晓时分,云奏闹醒了叶长遥,又缠着叶长遥道:“我们去泛舟罢。”
哪有人会这么早去泛舟,但于云奏而言,惟有上午才能泛舟。
——最近云奏的发情热总是在午时前后造访。
叶长遥心生怜惜,先为云奏穿衣洗漱,后又将自己收拾妥当了,便与云奏一道出了门去。
自五月二十七住进这间客栈后,云奏还未出过门,顿觉入眼的人事物都分外新鲜